清晨,沙漠边缘的土坯房被微弱的晨光唤醒。劫后余生的疲惫依旧刻在每个人脸上,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早早醒来,开始思索接下来的出路。
就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那个傻儿子嘎鲁,蹲在院子角落里,用石头划拉着沙土,嘴里忽然不成调地、反复哼唱起一句歌词:
“酒干倘卖无……酒干倘卖无……”
这突兀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歌声,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清晨的宁静,也刺入了幸存者心中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句歌,是向导马日拉经常挂在嘴边、喝多了就爱哼唱的调子!一个与世隔绝的傻儿子,怎么会唱这个?!
黎簇猛地站起身,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个凤凰纹身,想起女主人苏日格那锐利冰冷的眼神。他冲出屋子,在院子外围的沙地里发疯似的寻找着什么。
“鸭梨!你干嘛去?”王胖子(王庞)在后面喊。
黎簇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一个微微隆起的沙堆。他冲过去,用手拼命地刨挖着沙土!
很快,一截僵硬的、属于人类的手指露了出来!紧接着,是手臂,身体……
当黎簇将沙堆下的东西完全拖出来时,他跟过来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马日拉!
他的尸体已经僵硬,面色青紫,眼睛瞪得老大,充满了惊恐和不甘。他的脖子上,缠绕着几圈粗糙的、用兽筋和麻线搓成的绳索,勒痕深可见骨!他是被人活活勒死后,草草掩埋在这里的!
“马日拉!”王胖子失声喊道。
黎簇咬着牙,将绳索和马日拉的尸体一起拖回了院子,重重地扔在院子中央。
证据确凿!目光瞬间全部聚焦在了刚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尸体后脸色微变的苏日格身上!
“是你干的!”苏难第一个发难,她动作极快,腰间的配枪瞬间拔出,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苏日格,眼神冰冷充满杀意,“说!为什么杀他?!”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苏日格面对枪口,脸上的惊慌只持续了一瞬,随即竟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带着几分讥诮的笑容。她用生硬的汉语,夹杂着一些听不懂的方言词汇,断断续续地承认:“他……看到了不该看的……听到了不该听的……必须死……”
她话音未落,眼中凶光一闪,竟猛地向前一扑,不是逃跑,而是直扑苏难持枪的手腕!动作之迅猛,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农妇!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在她身形刚动的瞬间,一直静立一旁的张韵棠如同鬼魅般侧身迈出一步,众人甚至没看清她如何动作,只觉眼前一花,苏日格前冲的势头便被一股巧劲硬生生截断,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墙壁挡住,踉跄着向后跌去!
张韵棠并未下重手,只是阻止了她的夺枪行为。
苏日格站稳身形,看着面无表情的张韵棠,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众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决绝。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怪笑,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一头狠狠撞向了旁边支撑房檐的粗大木柱!
“砰!”一声闷响!
鲜血混合着脑浆,瞬间溅满了斑驳的柱子。
苏日格软软地滑倒在地,气绝身亡,那双曾经精明锐利的眼睛,至死都圆睁着,带着无尽的不甘和某种疯狂的执念。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从黎簇发现尸体到苏日格撞柱自杀,不过几分钟时间。
苏日格死了,但线索似乎也断了。
苏难阴沉着脸,将枪口转向了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哼着“酒干倘卖无”的嘎鲁。
“把他绑起来!审!”苏难对手下下令。
嘎鲁被粗暴地捆在了院子里的拴马桩上。苏难和她那个心腹手下,用尽了恐吓、利诱甚至轻微的身体折磨,试图从这个傻子嘴里撬出点信息。
然而,嘎鲁只是惊恐地缩着身子,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呜咽和傻笑,反复哼唱着那几句歌,眼神依旧浑浊呆滞,问什么都只是摇头。
“看来是真傻。”苏难折腾了半天,一无所获,有些烦躁地收起枪,得出了结论。
张韵棠站在稍远的地方,目光平静地扫过被捆绑的嘎鲁,用只有身边吴邪、阿宁、胖子、黎簇能听到的声音,清冷地低语:“装傻,不代表没有攻击力。小心点。”
吴邪等人心中凛然,暗自提高了警惕。
审问无果,气氛暂时陷入了僵持。苏难走到水塘边,看着浑浊的水面,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转过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吴邪(关根),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带着野性和诱惑的笑容。
“关老师,这水虽然有点问题,但游个泳、冲冲凉应该还行吧?身上都是沙子,难受死了。”她说着,竟当着众人的面,开始脱掉沾满沙尘的外套,露出里面紧身的黑色背心和姣好的身材曲线。
她冲着吴邪(关根)抛了个媚眼,转身就跳进了水塘里,如同一条灵活的美人鱼,在水中游动起来,水花四溅。
吴邪(关根)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回了土坯房的阴影里。
他刚站定,腰侧软肉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阿宁(宁安)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眼神里的冰碴子能冻死人。
王胖子(王庞)在一旁看得直乐,嘿嘿笑道:“哎哟喂,我们老关同志这艳福可真是不浅啊!从前有我们宁小姐死心塌地,现在又冒出个苏小姐投怀送抱,啧啧……”
吴邪(关根)没好气地瞪了胖子一眼:“死胖子,别起哄!”他转向阿宁,语气带着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领导啊,你别听胖子瞎说,我跟她没关系。”
阿宁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但紧绷的唇角似乎松动了一丝。
黎簇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白团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只觉得大人之间的“战争”比地宫里的机关还有趣。
张韵棠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警告:“注意影响,还有未成年在场。”
黎簇闻言,立刻不服气地反驳:“我才不是未成年!我马上就十八了!”他挺了挺胸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一点。
张韵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小屁孩,毛都没长齐。”
黎簇瞬间蔫了,小声嘀咕:“……反正不是小孩子了。”
就在这略显尴尬和紧张的气氛中,新的变故发生了。
剧组的那个负责灯光、外号曾爷的壮汉,突然毫无征兆地一头栽倒在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脸色迅速变得灰败。
“曾爷!你怎么了?”
“老曾!”
剧组的人惊慌地围了上去。
紧接着,王导也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而本就断了几根骨头、状态不佳的马老板,情况更是急转直下,他蜷缩在角落里,脸色蜡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微弱,呼吸如同破风箱。
更让人心惊的是,刚刚还在水塘里游泳、试图诱惑吴邪的苏难,上岸后没多久,突然开始流鼻血!起初只是几滴,很快变成了汩汩流淌的暗红色血液!她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弱,脚步虚浮,没走几步就猛地栽倒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然后“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滩暗红发黑、带着恶臭的血液!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在幸存者中蔓延开来!
“怎么回事?!”
“是传染病!一定是传染病!”
“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吴邪(关根)和张韵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不像是普通的下毒。”吴邪(关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苏难吐出的血块,又看了看其他发病的人,“症状发展太快,而且表现不一。更像是……某种烈性细菌或者病毒引起的急性感染。”
张韵棠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院子里那具最早死去的、苏难手下叶枭的尸体上。
“需要找到病原。”张韵棠清冷地开口,“叶枭死得最早,他的尸体可能能告诉我们答案。”
挖出已经掩埋的同伴尸体进行尸检,这无疑是一个极其艰难且不人道的决定。但在生死存亡面前,没有更好的选择。
众人合力,将叶枭已经有些发僵的尸体从浅坑中抬了出来。当掀开盖在他身上的破布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叶枭的腹部,竟然高高隆起,如同怀胎六七月的孕妇!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黑色,隐隐还能看到皮下有东西在蠕动!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王胖子失声道。
“抬到地下室去。”张韵棠语气没有任何波动,指向土坯房旁边一个用来储存杂物和过冬蔬菜的、阴冷潮湿的地下室,“我需要解剖。”
没有人提出异议。此刻,张韵棠的专业和冷静,成了所有人唯一的指望。
昏暗油灯的地下室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叶枭那具腹部异常隆起的尸体被放在一张临时拼凑的木板桌上。
张韵棠戴上特制的、薄如蝉翼却刀枪难入的天蚕丝手套,手中多了一把造型奇特、闪烁着幽冷寒光的银质小刀。她看向吴邪(关根):“关根,你配合我。”
吴邪(关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适,点了点头。黑毛蛇毒带来的超常冷静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王胖子(王庞)则一把按住想往外溜的黎簇,将他牢牢按在靠近门口的角落,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鸭梨,给胖爷我好好看着!你姐亲自教学,现场解剖,这可是万金难买的实践课!万万不能错过!好好学,以后用得着!”
黎簇看着桌子上那具诡异膨胀的尸体,闻着地下室里混合着泥土、腐败蔬菜和隐隐尸臭的气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惨白,想反抗却被胖子按得死死的,只能欲哭无泪地被迫“学习”。连他怀里的小白团子,都似乎被这严肃恐怖的气氛感染,缩成一团,一动不敢动。
油灯摇曳的光线下,张韵棠如同最精密的外科医生,手稳得没有一丝颤抖。银质小刀划开了叶枭腹部那紧绷得近乎透明的皮肤……
真相,或许就藏在这令人作呕的恐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