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声音彻底消失后,屋内的气氛却并未轻松半分,反而更加凝重。
没人再能入睡,所有人都紧握兵器,耳朵捕捉着屋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响动,生怕那恐怖的声音去而复返。
“天快亮了。”萧景珩看向门缝外,夜色依旧浓稠,但天际似乎透出了一丝极微弱的灰白,“我们等到天色稍亮,能勉强视物时,尝试出去查探,至少要知道,刚才那东西在院子周围留下了什么痕迹。”
“好。”
经历这一夜,他们的精力和体力都不允许他们再次上路。
终于,在众人焦灼的等待中,窗洞外透进的光线逐渐取代了彻底的黑暗,虽然依旧昏暗,但已经能模糊看清近处的景物。
“差不多了。”萧景珩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紧绷而有些僵硬的身体,“杨健,你带两个人跟我出去。砚之,王校尉,你们带其余人守在屋内,若有变故,随时接应。”
“是。”
他刚准备抬脚,且察觉到衣角被拽,他下意识的转身,对上沈知微熬好的双眸,“殿下,万事小心。”
萧景珩心底一软,点点头。
萧景珩深吸一口气,轻轻移开抵门的木棍,缓缓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带着雪后清新的味道,但也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形容的腥气。
院中的景象映入眼帘。积雪皑皑,看上去似乎并无异样。然而,当萧景珩的目光扫过院门口那片区域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看那里!”杨健也发现了,低呼一声,指向院门内侧的雪地。
只见洁白的雪地上,赫然印着几道凌乱、模糊的痕迹,那不像人的脚印,也不像常见的动物足迹,形状怪异,深一脚浅一脚,仿佛是什么东西拖沓而行留下的。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那些怪异的痕迹旁边,以及院门粗糙的木板上,竟点缀着几点已经冻成暗紫色的粘稠液体——是血!
萧景珩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沾了一点,凑近鼻尖闻了闻,眉头锁得更紧。确实是血,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腥甜和腐朽的气味。
“血迹……还有这怪脚印。”杨健倒吸一口凉气,“昨晚真的鬼东西来过门口。”
萧景珩站起身,沿着那断续的血迹和古怪的足迹向院外看去,痕迹延伸向村子深处的方向,但在不远处就被更多的积雪和杂乱的灌木丛掩盖了。
“它受伤了?”一个跟着出来的差役猜测道,声音带着恐惧,“还是它本来就是个血淋淋的东西?”
萧景珩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仔细勘察着周围。除了这些痕迹,并没有发现其他明显的线索。
他抬头望向村子,晨曦微光中,那些低矮的房屋依旧门窗紧闭,如同一个个沉默的坟墓,对昨晚发生在这里的诡异事件无动于衷。
“回去。”萧景珩当机立断,“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去找村长,问个明白。”
众人退回屋内,将发现的情况告知众人,听说有血迹和怪脚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妈的,这鬼地方。”王校尉骂了一句,“村长肯定知道内情,走,现在就去找他,他要是再敢糊弄,老子手里的刀可不答应!”
于是萧景珩安排几人去村长家问话,其余人则整顿休息。
清晨的村庄依旧死寂,他们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突兀,经过一些村民的院落时,能明显感觉到窗户后面有目光在窥视。
再次来到村长家,只见院门依旧虚掩着,王校尉这次没了耐心,不等杨健上前叩门,直接一把推开了院门。
“村长,出来说话。”王校尉洪亮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院内空无一人,静悄悄的,正屋的门紧闭着。
“村长,在家吗?”杨健也提高了声音,语气带着不容回避的严肃。
屋内传来一阵窸窣声,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拉开一条缝,村长那张憔悴焦虑的脸露了出来。
他看到门外这一大群人,尤其是王校尉那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得浑身一哆嗦。
“各、各位官爷……这么早,有何贵干?”村长的声音比昨天更加干涩沙哑,眼窝深陷,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杨健上前一步,紧紧盯着村长的眼睛,不再绕圈子,直接问道:“老丈,昨晚村子西头那间旧屋附近,有怪异声响,还有血迹和古怪脚印留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老丈如实相告!否则,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这一村之长,恐怕难辞其咎!”
听到“血迹”和“脚印”,村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似乎想寻找躲避的地方。他扶着门框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官、官爷……小老儿……小老儿不知啊……”他试图否认,但那惊恐的神情早已出卖了他。
萧景珩冷眼旁观,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慑人的压力:“老丈,昨夜那‘动静’我们亲身经历,痕迹也亲眼所见。你昨日再三警告,分明是知情的。这村子里究竟藏着什么祸事?若再隐瞒,等我们自行查探出来,到时惊动了官府,恐怕就不是借宿这么简单了。”
村长被萧景珩的气势所慑,又见众人目光灼灼,知道再也无法搪塞。他瘫软般地靠在门框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唉……冤孽,都是冤孽啊……”他喃喃着,终于松了口,“官爷们请进屋说吧。这件事说来话长,也邪门得很啊!”
村长侧身让开了门口,示意众人进屋,他那副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力气的模样,让萧景珩等人心中都是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