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圣一百一十二年,秋。
一名青袍文士踏着满地枯黄的落叶,缓步走入了汴京永定门。他容颜依旧年轻,眸光却深邃如古井,仿佛看透了百余年的红尘变迁。
十几年的江湖游历,踏遍名山大川,混迹于市井巷陌,他收敛了所有神通,以纯粹的凡人之躯去感受这天地的呼吸,聆听众生百态。
他曾在江南烟雨中与渔翁对酌,听其抱怨鱼税虽减,然儿女婚嫁之费仍重。也曾于西域戈壁见证商队与马贼的血腥搏杀,感叹即便在大明日照之下,蛮荒之地的法则依旧赤裸而残酷。
更在海外孤岛的汉人学堂外,驻足聆听孩童用稚嫩的声音背诵“人之初,性本善”,而那教书先生,竟是当年“海外速成馆”第三期学员的孙子。
生老病死,爱恨情仇,王朝更替在他眼中或如史诗,于当事人却是切肤之痛或极乐。他像一个超然的记录者,将这一切悲欢离合沉淀于心。
这些体验并未直接提升他的修为,却悄然洗涤着他的道心,让那因吞噬海量内力而略显庞杂浮躁的根基,变得愈发圆融通透,对天地法则的感悟也更深了一层。
如今,他回来了。
皇宫依旧巍峨,但守卫宫门的禁军换了他完全不认识的新面孔,盔甲样式也更显精良。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身形微动,便如清风般越过重重宫禁,回到了那熟悉的深宫静室。
他的回归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出去散了趟步。只有太子武国瀚第一时间感知到了父亲那如渊气息的归来,匆忙赶来问安。
看着虽因《长春功》和自已早年传功而依旧保持中年样貌,但眼神深处已难掩漫长执政疲惫的百岁太子,朱瞻基(武镇岳)只是微微颔首。
“这些年,辛苦你了。国事依旧由你掌管,非倾覆之危,不必扰我。”
武国瀚看着容颜比自己更显年轻的父亲,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化为深深一揖:“儿臣遵命。恭迎父皇回宫。”
自此,朱瞻基再次深居简出。朝野上下,仅极少数人知晓,那位神话般的武圣皇帝已然归来。
时光无情,又一轮甲子悄然流逝。
武圣一百七十年,执政超过百年的太子武国瀚,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即便有神功延寿,灌顶传功,终究未能突破凡人寿元的极限。
弥留之际,武国瀚屏退左右,只求再见父皇一面。
朱瞻基来到东宫,看着龙榻上气息奄奄、白发苍苍的儿子。武国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真正老态,眼神浑浊,却努力聚焦,看着依旧如青年般的父亲。
“父皇…儿臣…尽力了…”他声音微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与遗憾,“这江山…太重…太久了…儿臣…累了…”
朱瞻基沉默片刻,伸出手指,点在其眉心,送出一股精纯无比的长春真气,温和地抚平他最后的痛苦。
“睡吧。你做得很好。”
武国瀚脸上露出一抹安详的笑意,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缓缓闭上了眼睛,气息断绝。
这位在位时间远超历史上任何皇帝,却一生都只是太子的“仁宗”,就此溘然长逝。举国哀悼。
朱瞻基静立了片刻,眼神波澜不惊。他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兄弟、臣子、对手……如今,连他的儿子也走完了他的路。
悲伤似乎很淡,更多的是一种见证轮回的漠然。
太子之位,由其曾孙武邦烈之子武承恩(按字辈“承”字辈,五行属火,姓名第三字取“火”旁或含火意之字)继任。皇室传承的齿轮,再次咔嚓作响,向下转动。
而随着时间流逝,朱瞻基的妃嫔们也逐一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先是潘金莲,虽得长春功滋养,终究根基最浅,在一个冬日无疾而终,容颜仍如少妇;
继而扈三娘,这位曾经的沙场女将,于睡梦中平静离去。
随后是赵玉盘、赵福金这对帝姬姐妹,相隔不到半年,相继凋零。
最后,是皇后沈婉蓁。她离去之时,握着朱瞻基的手,眼神清澈温婉,一如多年以前。
“陛下…妾身…先行一步了…这漫长岁月,得伴君侧…已是天幸…望陛下…大道得成…”
她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容颜定格在最美好的年华。
朱瞻基独自坐在空旷的宫殿里,四周是他熟悉却又仿佛隔了一层纱的奢华装饰。
那些曾与他共享富贵、容颜不老的伴侣们,终究都化为了回忆。
一种极致的寂静包裹了他。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彻骨的、无人能及的孤独。
他早已退位,如今的皇帝是他不知第几代的孙辈,对他只有神话般的敬畏和遥远的血缘联系。朝堂之上,再无一个旧相识。
他彻底成了皇宫深处的一个传说,一个活着的、却被时间遗忘的神仙。
宫人们私下传言,深宫某处有一位“老祖宗”,但谁也没见过,只知道那里是绝对的禁地,连皇帝未经通传亦不得入。
又三百年光阴,弹指而过。
世界早已天翻地覆。
大明帝国依旧屹立,但科技与文明已发展至前所未有的高度,火车变成了轨道高速动车,电报变成了电子通讯,曾经的武功虽未失传,但也逐渐融入了更先进的基因技术和能量运用之中。
皇宫也几经扩建改造,唯有最核心的那片区域,依旧保持着古色古香,仿佛被时光冻结。
这一日,深宫禁地,静室之内。
朱瞻基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仿佛化作了一块顽石。
整整三百年,他不断炼化、提纯那积累了数百年的浩瀚真元,并将其与对天地法则的感悟相融合。
今日,他体内的《万相神功》终于攀升至第六层巅峰的极限!
丹田之内,那枚历经无数次淬炼、吞噬了不知多少年内力、早已圆满无瑕、光华内蕴到极致的金丹,开始发出一种奇异的嗡鸣。
金丹表面,浮现出细密无比、玄奥难言的法则纹路,仿佛天地至理的具现化。
“时候到了。”
朱瞻基心神古井无波,将所有意念集中于金丹之上,运转起《万相神功》中最为凶险艰深的“化婴”法门。
“咔嚓!”
一声唯有他自己能听见的、仿佛源自灵魂本源的碎裂声响起!
圆满的金丹,竟自行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
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朱瞻基的每一寸神经,仿佛灵魂都被撕裂!但他意志坚如磐石,死死守住灵台清明。
海量的、被压缩到极致的本命真元如同决堤的洪流,从金丹裂缝中疯狂涌出,瞬间充斥并几乎要撑爆他的丹田经脉!
整个静室的空间开始扭曲,无形的力场以朱瞻基为中心疯狂扩散,若非此地早已被他布下重重禁制,恐怕整个皇宫都会被这股即将蜕变的恐怖能量夷为平地!
外界,天空骤然暗了下来,乌云汇聚,电蛇乱舞,仿佛天地都在震怒,又像是在畏惧某种逆天存在的诞生。
“凝!”
朱瞻基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他以无上意志,强行约束着那狂暴的真元洪流,按照《万相神功》的至高奥义,将其疯狂压缩、凝聚、塑形!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是丹毁人亡,甚至真元暴走,形神俱灭的下场!
他的身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血珠,七窍之中亦有金色的血液渗出,显得狰狞可怖。
识海中更是幻象丛生,前世今生的种种遗憾、执念、杀戮景象、柔情蜜意……皆化为最恶毒的心魔,疯狂冲击着他的道心。
“尘归尘,土归土…朕之道,唯我独尊!”
朱瞻基的道心历经数百年打磨,早已坚不可摧。他冷眼旁观诸般幻象,意志如亘古不化的玄冰,丝毫不为所动。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真元终于渐渐驯服,在丹田中心,一个微小却散发着勃勃生机、蕴含着无比恐怖能量、面容与朱瞻基一般无二的婴儿虚影,渐渐凝聚成形!
元婴初成!
就在元婴睁眼的刹那!
“轰!!!”
一股远超金丹期、真正意义上触及此界本源法则的磅礴气息,自朱瞻基体内轰然爆发!
静室的禁制光幕剧烈闪烁,明灭不定,最终勉强承受住了这股力量的冲击。
天空中的异象也达到顶峰,一道巨大的七彩光柱仿佛穿透乌云,径直落入深宫之中,旋即消失不见。天地间的压抑感缓缓散去。
静室内,朱瞻基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仿佛有宇宙生灭,星河流转,旋即隐去,复归平淡。
他低头内视,丹田之中,一个寸许高的、白白嫩嫩的婴儿正闭目盘坐,周身散发着柔和而浩瀚的光芒,其面貌与他本人一般无二,正是成功凝聚的元婴。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与通透感充斥全身。
仿佛挥手间,便可引动天地之力,破碎虚空也只是等闲。生命层次已然彻底蜕变,寿元暴涨,近乎无穷无尽。
万相神功,第六层后期——元婴,成!
朱瞻基轻轻呼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竟如箭般射出,在特制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浅坑。
他感受着体内那婴儿带来的、与天地无比亲和的磅礴力量,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淡淡的、睥睨天下的弧度。
数百年的积累,无数次的收割,红尘中的洗练,终在此刻,结出了最丰硕的果实。
前方的仙路,似乎更为广阔了。
而他,依旧孤独,却已拥有了探索这无尽大道的最基本资格。
元婴既成,朱瞻基并未立刻出关,而是继续闭关稳固境界,熟悉着元婴期那浩瀚无边的力量,以及自身与天地间更加清晰深刻的联系。
然而,随着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日益精熟,一种冥冥中的感应愈发强烈——此方天地,似乎已渐渐无法容纳他的存在。
并非世界意志的主动驱逐,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排斥”。就像巨大的船舶无法在浅滩航行,他此刻的生命层次和所拥有的能量,对于这个世界的空间结构而言,已然过于“沉重”和“庞大”。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真元的流转,都会引动周遭空间的细微涟漪,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因他的存在而承受着无形的压力。
若强行滞留,不仅自身修为难以寸进,更可能在不经意间对世界根基造成不可预知的损伤,甚至引发空间崩塌。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朱瞻基心中了然。破碎虚空,飞升而去,已是必然。
这一日,他悄然出关,神念微动,便笼罩了整个汴京皇城。如今的皇宫,比他闭关前又扩大了数倍,融合了古典的飞檐翘壁与流线型的未来科技造物,显得既奇幻又协调。
他轻易便找到了当今皇帝,一个依辈分算应是他第七世孙的年轻人,武明煜(按字辈“明”属水,姓名第三字取“煜”,含火光照耀之意,亦算契合)。
此刻,这位年轻的皇帝正在一间充满全息投影的议事殿内,与大臣们商讨着关于开发海底能源的问题。
朱瞻基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殿中央,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何人?!”
殿内守卫的、装备着外骨骼动力装甲的禁卫反应极快,能量武器瞬间锁定,但却惊骇地发现所有系统瞬间失灵。
大臣们一阵骚动,待看清来人容貌——那与皇家秘藏中最古老、最神圣的画像一般无二的容颜时,无不骇然失色,僵立当场。
年轻皇帝武明煜先是震惊,随即脑中闪过皇室最高等级的绝密记载,身体猛地一震,几乎是踉跄着从御座上站起,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您……您是……武圣……老祖宗?!”
朱瞻基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武明煜身上。
“朕时间无多,长话短说。此界已难容朕之存在,朕即将破碎虚空而去。”
众人闻言,如听天书,却又不敢有丝毫怀疑。眼前之人带来的威压,远超他们见过的任何强者,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
“朕去之后,此间一切,交由尔等。”
朱瞻基抬手,一点灵光自指尖飞出,没入武明煜眉心。
“此中有朕留下的《帝国宪纲》最终修订版,以及三部可应对‘天灾’级危机的后手布置之法,非亡国灭种之危,不可轻动。好自为之。”
武明煜只觉海量信息涌入脑海,晦涩深奥却又清晰无比,他连忙跪伏于地。
“后世子孙明煜,叩谢老祖宗天恩!恭祝老祖宗仙路坦荡,早证永恒!”
朱瞻基不再多言,转身一步踏出,身影已出现在皇宫最高的通天塔尖之上。
他负手而立,仰头望向苍穹。此刻,无需他主动施为,周身那压抑不住的元婴期气息已彻底释放开来!
“轰隆!!!”
整个天空瞬间阴暗下来,不是乌云,而是空间本身开始扭曲、折叠,呈现出光怪陆离的色彩!
无数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布满天幕,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浩瀚无尽的威压笼罩了整个汴京,乃至更广阔的区域。所有磁悬浮交通工具瞬间失灵,能量网络剧烈波动,人们惊恐地抬头望天,仿佛末日降临。
朱瞻基的身影在扭曲的天幕背景下,显得无比渺小,却又如同撑开天地的唯一支柱。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下方那恢宏而陌生的帝国都城,眼中无悲无喜。
旋即,他并指如剑,对着那布满裂缝的天幕,轻轻一划。
“破。”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仿佛琉璃破碎般的清脆鸣响。
那布满天幕的空间裂缝骤然汇聚于一点,然后猛地向内坍缩,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的、内部闪烁着无尽星光的——虚空通道!
通道之中,传来的是足以湮灭万物的混沌风暴的气息。
朱瞻基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毅然决然地投入了那通道之中!
在他身影没入的刹那,虚空通道骤然收缩,消失不见。天空中的异象也迅速平复,阳光重新洒落,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只留下满地惊骇欲绝的凡人,以及皇宫中跪伏一地、心神激荡的皇帝与臣子。
……
无尽虚空,混沌未明。
这里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只有狂暴到极致的能量风暴和混乱的法则碎片。
朱瞻基一进入这里,便感到无比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疯狂挤压而来!他那足以硬撼星辰的强横肉身,在这等天地伟力面前,竟也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肌肤开裂,金色的血液刚刚渗出便被混沌之气同化湮灭!骨骼发出令人心悸的摩擦声!
他全力运转《万相神功》,元婴在丹田内绽放出璀璨光芒,磅礴的真元形成护罩,艰难地抵挡着虚空之力的侵蚀。
但这消耗太大了!虚空之中,几乎无法补充任何能量。
他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凭借着深厚到极致的基础,顽强地向着一个未知的方向艰难前行、漂泊。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他的肉身终于在持续的、恐怖的消磨下,达到了极限。先是四肢化为齑粉,接着是躯干……最终,连头颅也彻底崩灭,被混沌同化。
唯有那修炼到元婴期的强大神魂,与元婴紧紧融为一体,化作一个约莫寸许高、通体闪烁着混沌光泽的小人,包裹在《万相神功》最后的本源力量中,如同风中残烛,在无尽的虚无中随波逐流。
元婴的小脸上满是疲惫,眼神却依旧坚定。他不能停下,停下便是彻底的湮灭。
又经历了不知多么漫长的漂泊,就在那点本源力量也即将消耗殆尽之际,元婴朱瞻基终于感知到了一丝微弱的、属于物质世界的“壁垒”感。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稻草,他凝聚起最后的力量,朝着那感应到的方向,猛地撞了过去!
“嗤——!”
仿佛穿透了一层坚韧的膜。
一种重回人间的“实感”传来,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
然而,穿透世界壁垒的消耗是巨大的,加上之前漫长的虚空漂泊,元婴朱瞻基的最后一点意识也终于支撑不住,陷入了彻底的沉睡。
那一点微不可察、蕴含着无尽沧桑与力量的灵光,在穿透世界壁垒后,已是强弩之末,其本能地循着世间最纯粹的生命气息而去,无知无觉地坠入下方烽烟暗起的江湖。
其时,北凉王妃吴素,正怀着她与徐骁的第一个孩子。
她虽身怀六甲,却因身负高深武功,气质清冷卓绝,并非寻常妇人模样。然其此刻处境却堪称艰险,正孤身一人,为避开某些暗中窥伺的锋芒,悄然行进在一条偏僻的山间小道上。
吴素步伐看似轻盈,实则眉宇间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与疲惫,纤手不时下意识地护住微微隆起的小腹。
那里正孕育着北凉王府未来的希望,亦是徐骁的骨血——那胎儿的身躯,正承载着真武大帝一缕降世临凡、尚未觉醒的脆弱分魂。
就在她凝神赶路之际,那点自天外而来的元婴灵光,仿佛受到了那未出世胎儿蓬勃生机与吴素体内精纯剑意的吸引,精准无比地悄然没入她腹中。
这元婴虽历经虚空磨砺近乎消散,但其本质乃是超越此界人间武夫、陆地天人之上的仙道位格。
此刻面对胎儿识海中那仅具神性根基、却无比微弱、毫无自我保护意识的真武分魂,便如一头伤痕累累却仍具獠牙的饿狼,撞入了一只懵懂无知的幼崽领地。
那沉睡的真武分魂,空有至高位格与无限潜力,此刻却仅是胚胎的一点灵光,根本无法抵御这外来的、位格同样极高,且更具侵略性的成熟神魂本能的吞噬与融合。
过程无声无息,却决定了最终的归属。
胎儿似是感应到识海内的剧变,轻轻悸动了一下。
吴素脚步微微一滞,秀眉轻蹙,感受着腹中那不同寻常的、却并无恶意的异样感,仿佛有一缕温暖而浩瀚的星辉洒落心田,旋即又隐没下去,归于平静。
她抬首望了望蔚蓝却空无一物的天空,眼中掠过一丝疑惑,但周身并无异状,体内真气流转也平和顺畅,只道是孩儿初次有力的胎动,或是连日奔波下的错觉。
吴素轻轻抚了抚腹部,眼中闪过一丝母性的柔光,低声呢喃:“莫怕,娘亲在。”
旋即,她收敛心神,将这份异样感压下,继续提气前行,身影在山林间渐行渐远,依旧保持着那份属于剑冠的警惕与风姿。
她丝毫不知,就在方才那瞬息之间,一个自遥远未来破碎虚空而来的仙道元婴,已凭借其相对完整的神魂形态与更高的即时位格,近乎自然地吞噬、夺舍了她腹中孩儿。
真武的位格、潜力与因果依旧存在于那具血脉躯体之中,但主导那躯壳核心意识的,已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帝王之魂。
那沉睡的元婴之灵,悄然取代了初生的胚胎魂魄,窃据了真武的命格与身份。
还真是捡了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