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宫内,时间在颜爵笔尖划过卷宗的沙沙声(虽无实体笔墨,但仙力流转亦有其声)中悄然流逝。他已初步沉浸于那些“入门级”幕天阁事务的处理中,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显然正在努力适应这套全新的、远比灵犀阁时期更为宏大也更为森严的规则体系。他毕竟是曾执掌灵犀阁的司仪,天赋与经验摆在那里,一旦真正沉下心来,上手的速度并不慢。
默在一旁看似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水清漓衣袖上凝结的冰晶,实则一直分神关注着颜爵的进度。见他已经处理完手头几份卷宗,正稍作停顿,似乎在消化信息,她便觉得时机正好。她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种介于“好心提醒”和“幸灾乐祸”之间的狡黠笑容,对着颜爵开口了,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家常,但内容却让颜爵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
“颜爵~” 她拖长了语调,带着几分戏谑,“看你上手挺快,作为前辈,我给你个温馨提示哈。”
颜爵抬起头,看向默,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和“你又想干嘛”的无奈。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默的“提示”会是什么轻松愉快的内容。
默无视了他眼中的戒备,掰着手指头,开始如数家珍般,逐一盘点起幕天阁十阶法相的力量属性与性格特点,语气随意,却字字珠玑,信息量巨大:
“首先呢,是咱们的顶头老大,世王哥哥。” 提到世王,默的语气也下意识地郑重了几分,“他掌握的力量,是‘毁灭’与‘生命的进化’,你也可以理解为‘创造’。一念可令星辰崩灭,万物归墟;一念亦可引导生命跃迁,文明新生。在他面前,万事万物皆在平衡与循环之中,处理与他相关的事务,切记‘绝对秩序’与‘宏观平衡’是最高准则,任何细微的失衡都可能引发不可测的后果。”
颜爵神色一凛,连忙在心中将这条列为最高警示。毁灭与创造一体两面,这等力量,已近乎造物主范畴。
“然后是我家清漓,” 默说到水清漓,语气自然地带上了亲昵与骄傲,她瞥了一眼身旁静立如山的夫君,“他掌握的是‘水’,这个你熟,我就不细说了。你只需要记住一句古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是生命之源,亦可化作灭世洪涛。与他沟通,直接、清晰为上,他最厌烦绕弯子和无谓的试探。”
颜爵默默点头,这点他深有体会。
“接下来是第三阶,银尘姐姐。” 默继续道,“她掌握的是‘尘’。可别小看了这‘尘’,尘埃看似无形,随风飘散,实则有形有质,无孔不入。银尘姐姐的尘,蕴含分解与湮灭之力,一旦侵入仙体,轻则仙力滞涩,重则仙源被蚀,神魂俱损。她性子清冷喜静,不喜喧闹,递交给她的事务,务必简洁明了,避免冗长赘述。”
颜爵想象了一下尘埃入体的恐怖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第四阶,雾孀姐姐。” 默伸出第四根手指,“她掌控的是‘雾’和‘雾霾’。雾,只是遮蔽视线,迷惑感知;而雾霾,则蕴含污秽与侵蚀之力,除了阻挡视线,更能侵蚀仙体,轻则影响修为根基,重则……一命呜呼。雾孀姐姐性情难以捉摸,似雾非雾,与她打交道,需格外谨慎,时刻保持清醒,莫要坠入她的迷雾幻境之中。”
“第五阶,震哥哥。” 默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对力量的直观描述,“他的力量自然与地震有关,是大地的震动与撕裂。最常用、也是最形象的体现就是——震裂痕地。举手投足间,山崩地裂,法则震荡。他性格相对直率,但力量狂暴,处理涉及大地脉动、空间稳定的事务时,需提前评估风险,做好防护预案。”
“第六阶,银翎姐姐。” 说到银翎,默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带着一丝好奇与忌惮,“她掌握的是‘蛊’。千奇百怪,防不胜防的蛊!每一种蛊,都是一种‘神奇’的体验。有的能治病救人,起死回生;有的能伤敌于无形,操控心神;有的能形成独特防御,万法不侵;更有甚者,能杀人于无形,令人魂飞魄散。银翎姐姐心思缜密,精于算计,与她往来,切记坦诚相待(在规则允许范围内),莫要耍小聪明,否则怎么中的招都不知道。”
颜爵听得头皮发麻,蛊术之诡异,他早有耳闻,如今听默再次强调,更是心生警惕。
“第七阶,八风哥哥。” 默的语气轻松了些,“他是风之主宰。风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它可以是清风拂面,沁人心脾;也可以是狂风暴雨,摧城拔寨;更可以化作毁灭性的龙卷风,撕裂一切。八风哥哥性子洒脱不羁,但风向变幻莫测,与他协调事务,需考虑风的流动性、不可控性,预留足够的应变空间。”
“第八阶,薇楚箬姐姐。” 默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带着点八卦的意味,“她掌握的是‘微生物’。别因为它们微小就轻视,薇姐姐的微生物,可以悄无声息地寄生在宿主体内,侵蚀其意志,最终将宿主的身体化为己用,意识则被永久囚禁。不过呢,” 她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一个小秘密,“她有个限制,不能‘威化’男生。主要是男生女装……那画面太美,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场,有损威严。”
颜爵:“……” 这算哪门子限制?!不过想到那个画面,他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第九阶,星尘哥哥。” 默的神色恢复了正经,“他掌握的是神秘力量,关乎‘命运’。塔罗牌里不就有一张牌叫‘命运之轮’吗?星尘哥哥的力量与之类似,能窥见命运长河的支流,拨动因果的丝线。与他相关的事务,往往涉及宿命、契机与变数,玄之又玄,需怀有敬畏之心,不可妄加揣测或干预。”
“最后,第十阶,武神凌哥哥。” 默的语气带上了几分调侃,“他掌握的力量是‘战争’,天生好战,性格火爆。他最喜欢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这阶位排名根本就没意思,按实力我才是老大!’” 她模仿着武神凌那不服气的语气,惟妙惟肖,“听听就好,不必当真。他在十阶中年纪最小,其他哥哥姐姐们都惯着他,让着他。但真打起架来,他的破坏力是实打实的。处理与战争、冲突相关的事务,交给他准没错,但要做好‘善后’工作,因为他通常只管‘破’,不管‘立’。”
一口气介绍完十阶法相,默拍了拍手,总结道:
“所以你看,哥哥姐姐们的力量各有千秋,属性迥异,脾气也各不相同。” 她看着颜爵,脸上露出了那种“你懂的”表情,“你以后处理那些日常的、琐碎的、重复性的事务时,比如资源调配、任务分派、信息传递等等,可得长点心眼,务必考虑清楚他们的属性特征、力量相性还有个人喜好。”
她加重了语气,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
“不然的话,万一不小心把相克属性的任务凑一块,或者触了哪位法相的霉头,属性相撞爆炸起来,那场面……啧啧,可不是你这小身板能扛得住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
颜爵听完这一长串的“温馨提示”,早已是额头见汗,后背发凉。他感觉自己仿佛不是接任了一个“司仪”的官职,而是闯入了一个由各种天灾级存在组成的、危机四伏的雷区!以前在灵犀阁,虽然也有各方势力博弈,但何曾需要直接面对如此多属性极端、性格各异、动辄能引发世界级灾难的恐怖存在?还要负责协调他们之间的日常事务?
这哪里是“温馨提示”?这分明是“恐怖预告”!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自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工作场景,一个不慎,就可能被银尘的尘埃湮灭、被雾孀的雾霾侵蚀、被银翎的蛊术暗算、或者被武神凌的战争余波掀飞……
看着颜爵那副“生无可恋”外加“压力山大”的表情,默满意地眯起了眼睛,像只偷到了鸡的小狐狸。
嗯,提前打好预防针,让他充分认识到工作的“挑战性”和“危险性”,这样他以后才会更加谨慎,少犯错误,少给她和清漓添麻烦。 默在心里为自己的“深谋远虑”点了个赞。
而一旁始终沉默的水清漓,听着默这番“生动形象”的介绍,冰蓝色的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他的小妻子,为了“督促”颜爵认真工作,真是煞费苦心,连恐带吓的手段都用上了。
不过,她说的,倒也都是实话。幕天阁十阶,确实……没一个是好相与的。颜爵这个司仪,想要坐稳,未来的路,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