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这些日子记的，”
阿砚把册子往石陀怀里塞，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若据点不保，你带着这个活下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让这些技艺传下去。别让它们落在罂手里，变成杀人的东西。”
石陀却把册子推了回来，力道不大，却很坚决。
他从怀里掏出块铁片 ——
正是木公刻着农器图谱的那枚，被他用麻布层层裹着，还带着体温，像块温热的心脏。
“要走一起走。”
石陀把铁片塞进阿砚怀里，掌心的温度透过麻布传过来，烫得她心口发颤，“这图谱在你手里，比在我手里安全。你懂怎么用，知道哪些该教给百姓，哪些该藏起来；我只懂怎么打，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寨门外传来隐隐的马蹄声，“哒哒哒” 的，像闷雷滚过地面，越来越近。
墨影跑过来，手里拎着把机关弩，弓弦已经上好，箭槽里躺着支涂了漆的弩箭。他的发髻跑散了，几缕头发贴在汗津津的脸上，“他们快到了！长老让我们去寨墙布防，石陀带一队守东门，阿砚你……”
“我去守粮仓。”
阿砚打断他，把《考工新录》塞进石陀的怀里，又把铁片揣回自己胸口，铁片的棱角硌得她心口发疼，却也让她的心定了下来。
这小小的铁片里，藏着比性命还重的东西 ——
是木公趴在案上刻了三个晚上的心血，是墨家的根，是天下百姓的盼头，“粮仓里有不少新麦，不能让他们烧了，那是过冬的粮。”
石陀还想说什么，却被阿砚推了一把：
“快去！东门地势低，最容易被攻破，你得把好关！”
她从工具箱里拎出把短刀，是石陀昨天刚给她打的，刃口磨得能映出人影，“我带着几个老弟子守粮仓，有机关鸟传信，有事我会喊你。”
墨影把机关弩往石陀手里一塞：
“我跟你去东门，我的机关弩能射得远！”
又转头对阿砚说，“我在粮仓顶上安了机关，若有人闯进去，会触发警报，我听到就会来支援！”
“走！”
阿砚拽住石陀的胳膊，往寨墙方向跑。
墨影跟在他们身后，机关弩的弓弦在风中发出轻微的嗡鸣，像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寨墙上已经架好了连弩车，巨大的木架立在垛口，像只只黑色的巨兽。
弟子们正往箭槽里装箭，箭杆上的羽毛在风里轻轻颤动，是最好的雁翎。
远处的地平线上，扬起一阵烟尘，黄蒙蒙的一片，像条巨大的黄龙，正缓缓向这边逼近，越来越近，能隐约看到旗帜的影子，是魏宫的玄鸟旗。
“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寨墙上的空气瞬间凝固，连风都好像停了，只有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阿砚握紧了袖箭的引线，那是石陀和墨影一起给她做的，指尖的冷汗浸湿了丝线，变得有些滑。
石陀站在她身边，百炼钢刀斜靠在垛口上，刀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的胳膊上还带着昨天练拳时的淤青，却挺得笔直，像株在风雨里不倒的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