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穿透云层时，石蛮和凌霜踏着未散的金光返回迎客楼。刚到楼下，就见火离背着三长老站在门口，青梧正将最后一包净灵砂塞进药囊，两人的脸色都带着凝重——显然有坏消息传来。
“聚灵阁那边怎么样？”火离扶着三长老站稳，袍角还沾着从火家逃出来时蹭到的草屑，“我们刚收到消息，南门的守卫突然换成了影蚀营的人，所有进出的百姓都被拦在城外，说是‘临时检疫’，实则已经把那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青梧掏出张灵都地图，手指点在南门的“望仙街”上：“望仙街底下是灵都最粗的主灵脉，他们选在那里祭祀，就是想让议和碑的魔气顺着灵脉扩散，污染整个灵都的灵力源头。三长老说，影蚀营准备了‘血祭阵’，需要九百九十九个生魂才能启动。”
石蛮将合二为一的议和碑放在桌上，碑体的金光已经收敛，表面浮现出清晰的灵脉图，望仙街的位置果然有个红色的圆点，正是主灵脉的节点。“玄尘虽然死了，但他布置的阵眼还在，必须在初七子时前破掉血祭阵，否则灵脉一旦被污染，就算有议和碑也回天乏术。”
他运转元婴之力，掌心泛起淡金色的灵光——突破到元婴中期后，灵力的操控变得更加精妙，指尖的灵光甚至能在空气中画出细微的符文。“现在的问题是，南门被围得像铁桶，我们怎么进去？”
凌霜突然指向地图上的一条细线：“这里有条‘暗渠’，是灵都建立时用来排涝的，从城西的护城河直通望仙街的地下水脉。我小时候跟着父亲巡城时见过入口，隐蔽在一处废弃的水车坊里。”
三长老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暗渠里有‘噬灵鳗’，是当年特意养来守渠的，它们对灵力很敏感，一有动静就会群起而攻之。”
“正好试试我的新药剂。”青梧从药囊里掏出个青瓷瓶，里面装着墨绿色的液体，“这是用化骨草和醒魂花调的‘静灵水’，能暂时麻痹噬灵鳗的感知，不过时效只有半个时辰，得抓紧时间。”
火离将焚天剑在掌心拍了拍，剑身上的火焰跃动着：“半个时辰足够了。现在离初七子时还有六个时辰，我们先去踩点，等入夜后从暗渠潜入，直接端了他们的阵眼。”
石蛮将议和碑收入储物袋，碑体的灵光透过袋口隐隐透出，与他丹田内的元婴产生共鸣：“我刚才在聚灵阁发现，议和碑能吸收血祭阵的魔气，或许能反过来用它净化阵眼。”
四人兵分两路：火离带着三长老去城西探查暗渠入口，青梧留在迎客楼调配更多静灵水和净化药剂，石蛮则和凌霜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混在南门附近的流民中打探消息。
南门的气氛比别处更加压抑。影蚀营的黑袍人手持骨刃守在街口，每座房屋前都画着血色的符文，街角的空地上搭着座临时祭坛，祭坛中央竖着根黑色的柱子，柱身上缠满了铁链，链锁的另一端拴着被抓的百姓，男女老少都有，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
“那柱子是‘聚魂柱’。”凌霜的冰线悄悄探出，绕着柱子转了一圈又收回，“柱底连着望仙街的灵脉，上面的符文能抽取生魂，输送到血祭阵的阵眼。”
石蛮注意到，聚魂柱周围的地面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像是浸透了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与魔气混合在一起，闻着让人头晕目眩。“至少有几百人被拴在上面，再拖下去，他们的生魂会被抽干。”
旁边一个缩在墙角的老妇人突然抓住石蛮的裤脚，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哀求：“后生，救救我孙儿吧……他昨天被抓去祭坛了，那些黑袍人说，子时一到就把他……”
话没说完就被一个黑袍人厉声打断：“老东西，乱说话什么！”骨刃的寒光闪过，眼看就要劈向老妇人。
石蛮下意识地将老妇人护在身后，掌心的灵光一闪，黑袍人的骨刃被弹开，在地上划出一串火星。“她只是个老人，没必要动刀。”
黑袍人认出了石蛮——虽然换了衣服，但那柄七窍灵玉化成的短刀还是露了破绽。“是石蛮！抓住他！”
周围的黑袍人立刻围了上来，骨刃上的魔气在阳光下泛着黑气。石蛮拉着凌霜后退，低声道：“撤！别暴露实力！”
两人借着流民的掩护钻进小巷，黑袍人的脚步声紧追不舍。凌霜的冰线突然缠上头顶的瓦片，猛地一拽，数十块瓦片砸落，暂时挡住了追兵。“往这边走，有条密道能通回迎客楼。”
穿过七拐八绕的小巷，两人在一处破败的酱菜坊停下。凌霜移开墙角的腌菜缸，下面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进去后沿着通道直走，出口在迎客楼的后院。”
刚钻进洞口，石蛮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等等，后面有人跟着。”
洞口的光线被挡住，一个瘦小的身影钻了进来，竟是刚才那个老妇人的孙儿，约莫十岁左右，手里攥着块染血的玉佩，正是影蚀营用来标记祭品的“魂引佩”。
“你怎么跟来了？”凌霜皱眉，这孩子身上没有灵力，带着他只会拖慢速度。
小男孩把玉佩塞给石蛮，大眼睛里含着泪却倔强地没掉下来：“我娘说，拿着这个能找到破阵的地方。她是……是影蚀营的药师，不愿意帮他们害人，被他们杀了……”
玉佩上刻着个复杂的符文，与聚魂柱上的血色符文隐隐呼应。石蛮的元婴突然跳动，他认出这是血祭阵的“逆阵符”——持有玉佩的人能在阵中自由行动，不受魔气侵蚀。
“你叫什么名字？”石蛮蹲下身，语气放柔了些。
“阿木。”小男孩吸了吸鼻子，“我知道血祭阵的阵眼在哪，在望仙街的‘灵脉井’里，那些黑袍人把阵眼藏在井底下。”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石蛮和凌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阿木，你敢跟我们一起去破阵吗？”
阿木用力点头，小手攥得紧紧的：“我要为娘报仇！”
回到迎客楼时，火离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子里擦拭焚天剑，剑身上的火焰比之前明亮了许多。“暗渠的入口找到了，噬灵鳗的数量比想象中多，不过青梧的静灵水应该能应付。”她看到阿木，愣了一下，“这孩子是？”
石蛮把玉佩和阿木的话简单说了遍，青梧正好从屋里出来，手里捧着个黑色的陶罐：“静灵水和净化药剂都准备好了，这罐是‘爆灵粉’，能暂时炸开血祭阵的防御，不过威力太大，可能会伤到周围的百姓。”
“有阿木的玉佩在，我们能精准定位阵眼，不用大范围爆破。”石蛮将玉佩放在桌上，玉佩与议和碑产生共鸣，表面浮现出望仙街的详细地图，灵脉井的位置被红光标注出来，“子时血祭开始，我们亥时潜入，先救百姓，再破阵眼。”
入夜后，灵都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南门方向传来隐约的钟声，敲得人心烦意乱。石蛮四人带着阿木来到城西的水车坊，暗渠的入口就藏在水车的轮轴后面，一股潮湿的腥气从里面飘出来，带着淡淡的灵力波动。
青梧先往渠里倒了半瓶静灵水，墨绿色的液体在水中扩散，很快就没了踪迹。“等一刻钟，让药剂充分生效。”她从药囊里掏出四枚“避水珠”，分给众人，“暗渠里的水有腐蚀性，握着这个能形成护罩。”
一刻钟后，五人依次钻进暗渠。渠水冰凉刺骨，好在避水珠的护罩隔绝了腐蚀力。黑暗中，能看到成群的噬灵鳗在水中游动，它们的眼睛发出幽绿的光，却对众人视而不见——静灵水果然起了作用。
阿木的水性极好，在前面带路，小小的身影在水中灵活得像条鱼。“前面左转就是望仙街的地下水脉，灵脉井的入口就在那里。”
顺着他指的方向，众人来到一处宽敞的地下溶洞，洞中央有口古井，井壁上刻满了血色符文，正是灵脉井。井里的水泛着黑色的泡沫，不断有黑气往上冒，与地面的聚魂柱遥相呼应。
“阵眼就在井底。”阿木指着井口，“我娘说，井底有块‘镇灵石’，是主灵脉的核心，他们把魔气灌进石头里，才能污染整条灵脉。”
石蛮运转元婴之力，金色的灵光笼罩井口，试图探查井底的情况，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回来。“井底有结界，应该是玄尘留下的最后一道防线。”
火离的焚天剑突然指向溶洞的阴影处：“有人！”
阴影中走出十几个黑袍人，为首的正是戴着银面具的火奎——他竟然没死！“石蛮，我们又见面了。”银面具下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笑意，“没想到吧，我留了后手。”
他拍了拍手，溶洞的岩壁突然裂开，无数噬灵鳗从裂缝中涌出，这次它们的眼睛是红色的，显然没被静灵水影响。“这些是‘变异噬灵鳗’，专门吃静灵水的药效，今天就让你们葬身在这暗渠里！”
火离的焚天剑燃起烈焰，将冲在最前面的噬灵鳗烧成灰烬：“别废话，手底下见真章！”
凌霜的冰线织成冰墙，挡住噬灵鳗的攻势，冰墙表面却很快被腐蚀出孔洞：“它们的腐蚀性变强了！青梧，还有没有别的药剂？”
青梧将最后一瓶静灵水泼向噬灵鳗，同时掏出个黄色的药粉包：“这是‘爆炎粉’，能引动水里的火灵力，不过会把整个溶洞炸开！”
“那就炸！”石蛮的七碑虚影展开，将众人护在中间，“我们有避水珠，能护住自己，他们可没有！”
青梧立刻将爆炎粉撒向水中，同时捏碎了手中的火符。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溶洞里燃起熊熊烈火，水与火碰撞产生大量蒸汽，噬灵鳗在火海中痛苦地翻滚，黑袍人也被爆炸的气浪掀飞，银面具掉落在地，露出张布满魔纹的脸。
“抓住他！”石蛮趁机冲向火奎，七窍灵玉化作短刀，直刺他的胸口。
火奎却突然狂笑起来，身体开始膨胀，皮肤裂开，露出里面黑色的肌肉：“我早就不是人了！能拉你们一起下地狱，值了！”
他的力量暴涨，竟硬生生接下石蛮的短刀，黑色的爪子带着魔气抓向石蛮的面门。就在这时，阿木突然冲了过来，将魂引佩狠狠砸在火奎的胸口：“你杀了我娘！我跟你拼了！”
魂引佩与火奎体内的魔气产生剧烈反应，他发出一声惨叫，膨胀的身体开始萎缩，黑色的肌肉迅速腐烂。“不……不可能……”
石蛮抓住机会，短刀刺入他的心脏。火奎的身体化作黑烟消散，只留下枚黑色的魔核，被阿木捡起来狠狠踩碎。
溶洞的岩壁在爆炸中出现了裂痕，再不出去就会被埋在里面。石蛮走到灵脉井边，将议和碑贴在井壁上：“凌霜，帮我！”
凌霜的冰线与议和碑的金光交织，形成一道冰金双色的光柱，狠狠砸向井口的结界。“咔嚓”一声，结界碎裂，井底露出个黑色的漩涡，正是被魔气污染的镇灵石。
“就是现在！”石蛮将四色晶石抛向漩涡，同时运转元婴中期的全部力量，引导议和碑的金光注入井底，“以十二碑合碑者之名，净化！”
四色晶石在漩涡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与议和碑的金光形成共鸣，黑色的魔气被金光一点点剥离，镇灵石露出原本的青色，散发出纯净的灵脉之力。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望仙街方向的血色符文开始消退，聚魂柱上的铁链纷纷断裂，被抓的百姓身上的束缚消失了。
“成功了！”青梧喜极而泣，药囊里的净化药剂随着灵脉之力扩散，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被药香取代。
就在这时，溶洞突然剧烈摇晃，头顶的岩石开始坠落。“快走！溶洞要塌了！”火离一把抓住阿木，焚天剑劈开一条通路。
石蛮最后看了眼灵脉井，镇灵石的青光已经顺着灵脉蔓延，整个灵都的灵力都在恢复正常。他收回议和碑，与众人一起冲出暗渠。
当他们从迎客楼的后院钻出来时，天边正好传来子时的钟声，南门方向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血祭阵被破，百姓得救了。
阿木望着南门的方向，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留下的玉佩，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却带着释然的笑。石蛮拍了拍他的肩膀，元婴在丹田内安稳地跳动，突破到中期后，灵力更加凝实，甚至能隐约感觉到散落在灵都各处的碑魂气息。
“灵都的危机暂时解除了。”凌霜的冰线在指尖旋转，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但还有八尊碑魂没找到，我们不能松懈。”
火离将焚天剑插回剑鞘，剑身上的火焰映着她的笑容：“下一站去哪？我听三爷爷说，冰原的玄冰封印最近有异动，说不定那里有碑魂。”
青梧从屋里拿出件厚实的披风，递给石蛮：“冰原很冷，得准备些御寒的药剂和衣物。正好药圣堂有位长老去过冰原，我去问问他的经验。”
石蛮望着天边的启明星，议和碑在储物袋里微微发烫，像是在指引着方向。他知道，灵都的和平只是暂时的，影蚀营的根源虽除，但戾魔的威胁仍在，十二碑魂集齐之日，才是真正能安心之时。
“那就去冰原。”他握紧拳头，元婴中期的灵力在体内流转，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让玄冰封印的碑魂，看看我们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