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的指尖还残留着一丝凉意，那道紫线消失得毫无痕迹。他甩了甩手，像是要把什么怪东西从皮肤底下抖出去。
试验田边的空气有点闷，紫色藤蔓耷拉着脑袋，像刚干完活的工人。泡面猴蹲在旁边啃爪子，尾巴一甩一甩。
江无涯刚想转身回避难所，眼角余光扫到铁皮猪正慢吞吞往这边走。这头金属野猪体型比以前大了一圈，四蹄踩在地上发出“咔哒”声，像生锈的齿轮在转。
它鼻子拱着地，一路直奔那片变异土壤。
“你来干嘛？”江无涯拦了一下。
铁皮猪不理他，低头猛刨。几秒后，它用獠牙挑出一块核桃大小的金色碎片——和昨天紫藤根部渗出来的那玩意儿一模一样。
“这东西你也敢吃？”江无涯伸手要抢。
晚了。
铁皮猪张嘴一吞，喉咙咕咚一声，碎片滑进肚子。
下一秒，它的身体开始发烫。金属皮肤噼里啪啦作响，一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流动的液态合金。紫光顺着血管乱窜，像是电路板短路。
“糟！”江无涯往后跳，“林小闪！”
话音刚落，林小闪已经冲了过来。她站在三米外，手指冒电：“饲主大人，它的频率跟你对上了。”
江无涯皱眉：“啥意思？”
“它现在不是普通灵契兽了，是你的信号放大器。”
铁皮猪突然站直，背部装甲像花瓣一样打开。几十根管状结构从里面伸出来，歪歪扭扭指向天空。
地面震动，一圈金属粉尘腾空而起，在空中围成一个圆环。
“它要自己造武器？”江无涯一把拽住林小闪后退两步。
铁皮猪哼了一声，鼻孔喷出火花。四条腿开始轻微抽搐，像是控制不住身体。
“不能让它乱来。”江无涯摸了摸胸口，“系统现在在我身上，我能连上它。”
他说完就往前走。
林小闪拉住他：“你不要命了？它现在等于一颗炸弹。”
“炸弹也得有人点火。”江无涯甩开她的手，“我就是那个打火机。”
他走到铁皮猪背后，把手贴在滚烫的脊梁上。皮肤接触的瞬间，一股电流冲进脑子。
画面闪现：炮管、瞄准镜、能量槽、充能进度条……
全是武器设计图。
“原来你想长这个？”江无涯闭眼，“行，我帮你。”
他集中精神，试着调动体内的系统。没弹窗，没提示，但有种感觉——只要他想，就能调东西出来。
【武装植物果实】的数据浮现在脑海。
他把这段信息推过去，直接塞进铁皮猪的神经系统。
猪眼蓝光一闪，抽搐停止。背部那些乱七八糟的管子开始重新排列，慢慢形成一门倾斜向上的激光炮雏形。
“成了？”江无涯松口气。
“还没。”林小闪盯着炮口，“能量不稳，随时可能炸膛。”
江无涯看向她：“你有办法？”
林小闪点头：“我能用电弧画个框架，帮它定型。”
她说完就上前两步，双手抬起。蓝色电弧在指尖跳跃，迅速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网。
网的形状是一门炮。
“按这个来！”她喊。
铁皮猪背部的金属缓缓延展，贴合电弧轨迹。炮管越拉越长，口径越扩越大，最后“咔”地一声锁死。
整头猪低吼一声，四蹄陷入地面半寸。
“好了。”江无涯拍拍手，“以后别叫铁皮猪了，改名叫移动炮台。”
铁皮猪转过头，用鼻子蹭他胳膊，像个讨表扬的孩子。
远处传来引擎轰鸣。
一辆改装皮卡冲进试验田，车斗堆满彩带和气球，红布条在风里乱飘。
赵铁柱从驾驶座跳下来，咧嘴一笑：“老江！你这猪能当婚车不？”
江无涯愣住：“你说啥？”
“婚车啊！”赵铁柱一指车里，“我今天结婚，新娘坐都坐上了，就差个排面。”
副驾坐着个穿婚纱的女人，头上蒙着白纱，看不清脸。
“你疯了吧？”江无涯指着铁皮猪，“它刚进化完，连测试都没做，你就想坐上去？”
“怕啥！”赵铁柱拍车门，“你看那激光都亮了，多喜庆！比放鞭炮强多了。”
他说完就要往铁皮猪背上爬。
“别动！”江无涯喝住他，“这玩意儿还没校准，万一走火把你屁股打穿，别找我报销。”
赵铁柱笑嘻嘻：“那你让它表演一下呗？让我们见识见识高科技婚礼现场。”
江无涯翻白眼：“这不是玩具。”
话没说完，头顶传来“啪”一声。
试验田上方临时搭的吊灯炸了。
玻璃碎片往下掉，彩带烧起来一半。
众人抬头。
天花板裂缝里，密密麻麻飞出一群机械飞虫。翅膀泛冷光，每只都有拇指大，成群结队扑向人群。
“敌袭！”林小闪瞬间挡在江无涯前面，双手电弧暴涨。
赵铁柱一把把新娘拉下车，自己抄起皮卡里的钢管。
“我说今天咋这么顺利呢！”他骂道，“果然有诈！”
机械飞虫分成两拨，一拨冲人，一拨直扑铁皮猪。
江无涯大喊：“保护炮台！”
林小闪抬手就是一道高压电弧，劈中前方虫群。几只当场焦黑落地，但更多的补上来。
铁皮猪本能转身，背部激光炮自动充能。炮口蓝光凝聚，发出低频嗡鸣。
“它要开炮了！”江无涯喊，“所有人趴下！”
赵铁柱抱着新娘就地一滚。
林小闪趴在他旁边，还在放电。
江无涯盯着铁皮猪的炮口，心跳加快。他知道这一炮下去，威力不会小。
能不能控制得住？
炮口蓝光越来越亮。
机械飞虫逼近到十米内。
铁皮猪双眼爆闪红光。
炮口能量压缩到极限。
江无涯屏住呼吸。
就在激光即将发射的瞬间，铁皮猪的炮管微微偏转。
光束擦着人群头顶射出，轰在远处废弃水塔上。
“轰——”
水塔炸成碎片，钢筋水泥漫天飞。
飞虫群被气浪掀翻一大片。
剩下的调头再冲。
“有效！”赵铁柱从地上爬起来，“这猪靠谱！”
江无涯松了口气，转头看铁皮猪。
它站在原地，炮口冒着青烟，背部装甲缓缓闭合。
像是完成了任务。
“你还真会躲着打？”江无涯走过去，敲了敲它的脑袋，“知道不能伤到人？”
铁皮猪哼了一声，低头蹭他。
林小闪走过来，指尖还带电：“饲主大人，它的控制系统和你同步了。刚才那一炮，是你潜意识让它偏的。”
江无涯摸了摸下巴：“所以我是人形外挂？”
“差不多。”林小闪说，“你现在一个念头，它就能执行。”
赵铁柱走过来，拍他肩膀：“听见没？这猪现在是你的一部分。婚礼必须用它！”
江无涯瞪他：“刚差点被打成筛子，你还想坐？”
“不一样了！”赵铁柱指着铁皮猪，“刚才它明明能打死我们，但它没打。这叫忠诚！比任何保镖都稳。”
新娘站在一旁，轻轻掀起头纱一角，露出嘴角笑意。
江无涯无奈：“你们非要玩命，我不拦。但有个条件。”
“你说。”
“先把车斗清干净。”江无涯指了指皮卡，“这些彩带气球全拿走。我要在铁皮猪背上装个防护罩，不然你们还没拜堂就先被自己搞死。”
赵铁柱哈哈大笑：“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搬！”
他转身往车斗跑。
林小闪看着江无涯：“你要真给它加防御系统，得用稳定能源。”
江无涯点头：“用卫生纸鹤的再生电池吧。陈卫生那儿还有存货。”
“我去拿。”林小闪说完就要走。
“等等。”江无涯拉住她，“先看看天上。”
两人抬头。
刚才被炸飞的机械飞虫残骸正在下落，像一场金属雨。
但没有一只完整。
全都断翅、缺腿、电路烧毁。
“不是普通侦察虫。”林小闪捡起一只，“这是军用级微型无人机，能自组网络。”
江无涯眯眼：“谁派来的？”
“不清楚。”林小闪捏碎虫身，“但它们的目标不是我们。”
“那是？”
“是铁皮猪。”她指向猪背上的激光炮，“它们想抢技术。”
江无涯冷笑：“来得正好。既然送上门了，那就别走了。”
他走到铁皮猪旁边，把手放在炮管上。
“下次来，我不偏了。”
铁皮猪低吼一声，炮口微动，对准天空。
赵铁柱在车斗里大声吆喝：“老江！防护罩弄快点！吉时到了！”
江无涯回头：“你急什么？新娘又跑不了。”
“这不是怕你反悔嘛！”赵铁柱笑得贼兮兮，“再说，我这婚车要是能发射激光，以后孩子上学都威风！”
江无涯翻白眼：“你儿子将来写作文《我的爸爸》，第一句是不是‘我爸坐着会飞的金属猪去接我’？”
“那必须的！”赵铁柱扛着一捆彩带跳下车，“而且我要录视频，发到幸存者联盟群里，标题就叫《末日最强婚车，激光护体，丧尸绕道》！”
林小闪忍不住笑出声。
江无涯叹气：“你们开心就好。”
他转向铁皮猪：“准备第二轮充能。待会儿要是再有飞虫，别客气。”
铁皮猪点头，像听懂了。
江无涯刚要说话，指尖忽然一凉。
那道紫线，再次从皮肤下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