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工事的时候,国军战俘和日军战俘起了冲突。
“他娘的!狗娘养的小鬼子!你他娘的往哪吐口水呢!”一声怒喝打破了青石镇据点外的平静。正在搬运石块的国军战俘里,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老兵突然扔掉手里的撬棍,指着不远处的日军战俘骂道。
那日军战俘是个矮胖的军曹,闻言梗着脖子回骂:“巴嘎呀路!你们这群愚蠢的支那猪!干活慢得像驴,笨得像猪,还敢和大日本帝国的皇军顶嘴!”他故意往国军战俘老兵脚边啐了口唾沫,脸上带着挑衅的笑。
老兵气得眼睛发红,扑过去就把日军军曹摁在地上,拳头像雨点似的砸下去:“让你骂!让你骂!老子在前线跟你们拼命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喝奶呢!”
周围的国军战俘见状,纷纷扔下工具围上来,对着日军战俘拳打脚踢。日军战俘也不甘示弱,十几个穿着破烂军装的鬼子抄起地上的铁锹、扁担,跟国军战俘扭打在一起。一时间,工地上尘土飞扬,喊骂声、惨叫声、骨头碰撞的闷响混在一起,乱成了一锅粥。
负责看守的八路军战士赶紧吹响哨子:“住手!都住手!”可双方打得正凶,根本没人听。一个年轻战士想上前拉架,反而被混乱的人群推倒在地。
“都给我停下!”王黑风提着一根粗木棍冲过来,对着空地上的石头猛地一砸,“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都停了手。他瞪着眼睛扫过人群,“反了天了?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打架?”
国军战俘和日军战俘都停了手,一个个鼻青脸肿地对峙着,嘴里还在互相咒骂。那个络腮胡老兵捂着流血的额头,梗着脖子说:“他先骂人的!还往我身上吐口水!”
日军军曹也捂着被打肿的脸,用生硬的中文喊:“他们干活偷懒!皇军的干活,比他们强!”
“强个屁!”老兵又要冲上去,被王黑风一把拦住。
“吵什么吵!”王黑风把木棍往地上一顿,“不管你们以前是国军还是鬼子,现在都是战俘!在这里就得守规矩!谁敢再动手,别怪我棍子不认人!”
他看了看满地散落的工具和血迹,眉头皱得更紧了:“都给我站好!排成两队!谁再敢吭声,罚他三天不许吃饭!”
战俘们不敢再闹,悻悻地站成两队,低着头互相瞪眼睛。王黑风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有三个国军战俘被打破了头,两个日军战俘胳膊脱了臼,还有几个受了些皮外伤。
“把受伤的送医务室!”王黑风对战士们吩咐道,“剩下的,继续干活!谁敢再捣乱,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工地上重新响起工具碰撞的声音,但气氛依旧紧张,国军战俘和日军战俘互相提防着,眼神里都带着敌意。
这事很快传到了曹兴国那里。他正在和严英豪研究新的防御工事图纸,听了战士的汇报,放下铅笔沉思起来。
“这可不是小事。”曹兴国说,“战俘之间闹矛盾,容易出乱子。尤其是国军和日军,本来就有仇,再这么打下去,说不定会出人命。”
严英豪挠了挠头:“要不把他们分开干活?国军归国军,日军归日军,省得碰面。”
“分开不是办法。”曹兴国摇头,“现在是让他们修工事,将来说不定还要一起运输物资、开垦荒地。总不能一直分开吧?关键是要让他们明白,在这里,大家都是战俘,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更没有新旧仇恨,只有遵守规矩才能活下去。”
他站起身:“走,去看看。”
两人来到工地时,王黑风正拿着木棍来回巡视,战俘们一个个埋头干活,大气都不敢出。
曹兴国示意王黑风把木棍放下,走到两队战俘中间,声音平静地说:“刚才打架的事,我听说了。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络腮胡老兵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说:“报告长官,是那小鬼子先挑衅,往我身上吐口水,还骂我们是支那人。”
日军军曹也上前一步,昂着头说:“他们干活不认真,皇军……我干活比他们好,他们嫉妒。”
“嫉妒?”曹兴国笑了笑,“你们以前是侵略者,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烧杀抢掠,现在成了战俘,还有脸说别人嫉妒?”
他转向日军战俘,语气严肃起来:“你们来到这里,就得守我们的规矩。尊重中国人,尊重和你们一起干活的人,这是最基本的要求。谁再敢出言不逊,或者挑衅生事,别怪我们不客气!”
日军战俘们低下头,没人敢吭声。那个军曹的脸涨得通红,想反驳又说不出话来。
曹兴国又转向国军战俘:“你们呢?虽然以前是友军,但现在也是战俘。遇到矛盾,应该找看守的战士反映,而不是动手打架。你们忘了,我们八路军对待战俘,向来是宽大处理,只要你们遵守规矩,好好改造,将来都有机会回家。可要是一再违反纪律,就别怪我们按规矩办事了。”
络腮胡老兵涨红了脸:“长官,我们知道错了。只是那小鬼子太气人了,我们实在忍不住……”
“忍不住也得忍。”曹兴国说,“你们是中国人,要有中国人的气度。他们有错,自有我们来处理,用不着你们动手。再说,打架能解决问题吗?只会让矛盾越来越深,最后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己。”
他顿了顿,提高声音说:“从今天起,成立一个战俘管理小组,国军和日军各选两个代表,负责反映大家的意见和诉求。如果再发生打架斗殴的事,不仅动手的人要受罚,代表也要一起受罚!”
战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
曹兴国指着络腮胡老兵:“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长官,我叫张大勇,以前是139团的班长。”
“好。”曹兴国点头,“张大勇,你就当国军这边的代表吧。”他又看向日军战俘,“你们谁愿意当代表?”
沉默了片刻,一个戴眼镜的日军战俘站了出来,他看起来像是个文职人员,用流利的中文说:“我叫小林一男,以前是军医。我愿意当代表,希望能化解双方的矛盾。”
曹兴国点头:“好,小林一男,你就当日军这边的代表。”他又让双方各选了一个副代表,“从现在开始,有什么问题,先由代表们协商解决;解决不了的,再找看守的战士反映。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战俘们齐声应道。
接下来的几天,工地上果然平静了许多。张大勇和小林一男经常凑在一起商量事情,虽然偶尔还有些小摩擦,但再也没发生过大规模的打架事件。
这天,负责给战俘送饭的战士突然跑来报告:“团长,不好了!日军战俘把馒头扔了,说太难吃,要吃大米饭!”
曹兴国和严英豪赶到食堂时,日军战俘正围着送饭的推车吵闹,小林一男站在中间,急得满头大汗。
“我们要吃大米饭!我们是皇军,不能吃这种猪食!”那个矮胖军曹又在带头闹事。
张大勇带着几个国军战俘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热闹。
曹兴国皱了皱眉,走到日军战俘面前:“你们想吃大米饭?”
军曹梗着脖子说:“是!我们皇军……”
“住口!”曹兴国厉声打断他,“你们现在是战俘,不是什么皇军!有馒头吃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知道前线的战士们吃什么吗?他们有时候一天只能啃一个干硬的窝头,还得冒着生命危险打仗!你们有什么资格要求吃大米饭?”
他指着窗外:“现在是战争时期,粮食紧张,我们能保证你们不饿肚子,就已经仁至义尽了。谁要是不想吃,可以不吃,但别在这里闹事!”
小林一男赶紧劝道:“大家别闹了,曹团长说得对,我们应该知足了。”
可军曹还是不服气:“我们是日本人,吃不惯这种粗粮!”
“吃不惯也得吃!”王黑风上前一步,“再敢闹事,就把你们关禁闭!”
就在这时,张大勇突然走过来,拿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边嚼边说:“这馒头挺好的,比我们以前在国军吃的强多了。你们要是不想吃,给我们!”
其他国军战俘也纷纷附和:“就是!给我们吃!”
日军战俘们看着国军战俘狼吞虎咽的样子,又看了看曹兴国严肃的表情,一个个低下头,没人再敢吭声。那个军曹也蔫了,默默地拿起一个馒头啃了起来。
晚上,曹兴国在指挥部里和严英豪、王黑风讨论战俘管理的问题。
“看来,光靠强硬手段还不行,还得让他们从心里服气。”曹兴国说,“明天起,给战俘们加个菜,弄点咸菜什么的。另外,组织他们学习,讲讲我们的政策,让他们明白,我们八路军对待战俘是一视同仁的,只要他们真心悔改,就能得到宽大处理。”
严英豪点头:“我看行。那个小林一男是个医生,不如让他去医务室帮忙,也能发挥点作用。”
王黑风也说:“张大勇以前是班长,懂点军事,让他带国军战俘干点重活,应该没问题。”
“好。”曹兴国笑着说,“就这么办。只要把这些战俘管理好了,不仅能帮我们干活,还能让他们成为我们政策的宣传员。”
第二天,小林一男被调到了医务室,穿上了干净的白大褂,跟着八路军的医生给伤员换药。他虽然是日本人,但医术不错,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张大勇则带着国军战俘加固围墙,他干活卖力,指挥得当,进度比以前快了不少。
傍晚收工时,张大勇和小林一男碰了面,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释然。
“小林医生,今天谢谢你了,帮我们班那个受伤的弟兄换了药。”张大勇说。
“不客气。”小林一男笑着说,“都是应该做的。张班长,你们今天加固的围墙真结实。”
两人聊了几句,各自回到了住处。工地上,国军战俘和日军战俘虽然还是没怎么说话,但眼神里的敌意已经淡了许多。
夜深了,曹兴国站在寨墙上,望着远处的星空。严英豪走过来,递给她一件外套:“天凉了,披上吧。”
曹兴国接过外套披上,轻声说:“你看,其实这些战俘也不是那么难管。只要我们真心待他们,他们总会明白的。”
严英豪望着工地方向,笑道:“是啊,没想到昨天还打得头破血流,今天就能和平相处了。”
曹兴国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这只是开始。将来,我们还要让更多的人明白,我们八路军是为了国家和人民而战的,只要大家团结起来,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
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是八路军战士在唱歌。歌声里充满了希望和力量,飘向了夜空,也飘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严英豪侧耳听了听,笑着说:“你听,他们在唱《团结就是力量》。”
曹兴国也笑了:“对,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能战胜一切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