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蛊毒风波在女帝雷厉风行的暗中清洗下,暂时被压了下去,几名涉事的低阶嫔妃和宫女太监悄无声息地“病故”或“暴毙”。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
或许是察觉到阴私手段难以奏效,又或许是狗急跳墙,更大的风暴,在秋高气爽的西郊猎场骤然降临。
皇家秋狩,是大胤朝的重要传统,既是演练武备,也是彰显皇室威仪。
这一日,西郊皇家猎场旌旗招展,号角连天。
女帝凤倾凰一身火红骑射装,英姿飒爽,在一众勋贵武将和精锐侍卫的簇拥下,纵马驰骋,开弓射猎,箭无虚发,引来阵阵喝彩。
萧辰作为新晋的侍讲学士,亦在随行之列。
他骑着一匹温顺的御马,跟在队伍中后段,看似在欣赏秋日林景,实则体内帝经悄然运转,无形的感知如同水银泻地,笼罩着周身数十丈的范围。
自从经历了王府夜宴和后宫蛊毒事件,他对任何看似安全的场合都保持着最高警惕。
阳光透过已经开始泛黄的树叶,投下斑驳的光影,秋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和一丝凉意,吹拂着猎猎旌旗。
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而热烈。
然而,就在女帝追射一头格外雄壮的公鹿,深入一片相对茂密的桦木林,与大部分随行队伍稍稍拉开距离,仅有百余名最核心的侍卫紧随护卫时——
异变陡生!
“咻——!”
一支并非来自女帝弓弦的、带着凄厉破空声的狼牙箭,如同毒蛇般从侧前方的密林深处射出,目标直指女帝胯下战马的眼睛!
“护驾!!”
侍卫统领目眦欲裂,狂吼出声。
几乎在箭矢离弦的瞬间,萧辰的帝经感知便已捕捉到了那股骤然爆发的、凝聚而充满杀意的能量波动!
“左前,三十步,树后!”
萧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瞬间传入离他最近的几名侍卫耳中。
与此同时,“轰隆隆”的巨响从四周传来!
数十棵早已被做了手脚的大树被人猛地拉倒,重重砸在地上,瞬间切断了女帝小队与后方大部队的联系!
更有预先埋设的、装满铁蒺藜和绊马索的陷阱被触发,冲在最前面的几名侍卫连人带马惨叫着倒地!
“杀!!”
“诛杀凤倾凰!!”
伴随着充满戾气的喊杀声,上百名身着破烂皮袄、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作北狄蛮族打扮的刺客,如同鬼魅般从树林、草丛、甚至浅土层下暴起!
他们手持弯刀、利斧、还有数量不少的军中制式手弩,行动迅捷如豹,配合默契,出手狠辣刁钻,专攻人与马的致命要害!
场面瞬间大乱!
侍卫们虽拼死抵抗,但事发突然,又被地形和陷阱分割,一时间竟被人数并不占绝对优势的刺客死死压制,不断有侍卫倒在血泊之中。
箭矢如飞蝗般射来,女帝周围的盾阵摇摇欲坠!
“保护陛下后撤!”
侍卫统领浑身浴血,挥舞着战刀格挡箭矢,声嘶力竭。
女帝凤倾凰面罩寒霜,她虽武功高强,但身处乱军之中,坐骑受惊,四周箭矢横飞,又有刺客不断突进,一时间也难以施展。
她挥剑劈落两支射来的弩箭,凤眸中怒火与冷静交织。
萧辰此刻异常镇定。
帝经全力运转,周围的一切在他感知中仿佛慢了下来。
刺客的每一次扑击、每一次弩箭的轨迹、侍卫们慌乱下的防御漏洞、甚至远处正在拼命试图突破树木障碍赶来救援的援兵的位置……所有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并被瞬间分析处理。
他注意到,这群刺客虽然伪装成蛮族,但行动章法分明,暗合军阵合击之术,绝非乌合之众。
更重要的是,在帝经的感知下,那名躲在远处一棵大树树冠上,不断用手弩进行精准点射、指挥若定的黑衣人,其能量波动远超他人,显然是头目!
“擒贼先擒王!”
萧辰心念电转。
他猛地从马背上跃下,对身边几名同样被隔开、有些慌乱的文官和他们的护卫低喝道:“不想死就听我指挥!结圆阵,盾牌向外,长兵器突前!交叉掩护,向陛下靠拢!”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慌乱中的几人下意识照做。
萧辰自己则夺过一名已战死侍卫的腰刀和一面圆盾,如同游鱼般在混乱的战团边缘穿梭。
他没有盲目冲杀,而是利用帝经对能量流动和战场态势的感知,总是能提前半步避开致命的攻击,并指挥着临时组成的小组,利用地形和倒下的树木作为掩体,不断用弓弩(捡拾战死者的)进行骚扰性还击,巧妙地牵制了一部分试图从侧翼包抄女帝的刺客。
他的动作简洁、高效,没有任何花哨,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在最需要的位置,格开一支冷箭,或是替陷入危险的同伴挡住一刀。
那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神和精准的判断,让跟随他的几人莫名地安心下来。
树冠上的刺客头目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如同泥鳅般滑溜、不断坏事的“文官”。
他冷哼一声,调转弩机,瞄准了正在指挥防御的萧辰!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
萧辰仿佛背后长眼,帝经已提前预警!
他没有回头,而是猛地将手中圆盾向侧后方一挡!
“铛!”
一声脆响,弩箭狠狠钉在盾牌上,力道之大,让萧辰手臂一阵发麻。
“找到你了!”
萧辰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丢开腰刀,从怀中掏出一把造型精巧、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手弩——这正是军工坊根据他的图纸最新试制出的改良手弩,体积更小,弩臂张力更强,瞄准机构也更精密!
抬手,瞄准,扣动扳机!
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咻——!”
一支特制的三棱破甲弩矢,带着刺耳的尖啸,穿透枝叶的缝隙,以远超普通手弩的速度和精准度,直射树冠!
那刺客头目显然没料到萧辰的反应如此之快,反击如此凌厉精准!
他慌忙闪避,但终究慢了一线!
“噗嗤!”
弩矢狠狠贯入他的右肩,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从树冠上掀落下来!
头目重伤坠地,刺客们的指挥瞬间出现滞涩,攻势为之一缓!
就这么一缓的功夫!
“陛下!臣等救驾来迟!!”
忠勇侯李擎天如同雷霆般的怒吼声由远及近,他终于带领大批援兵,强行突破了障碍,如同钢铁洪流般冲杀了过来!
局势瞬间逆转!
失去了统一指挥的刺客,在绝对优势兵力的围剿下,很快便被分割、歼灭,少数企图逃跑的也被外围的游骑截杀。
战斗结束,猎场一片狼藉,血腥气弥漫。
女帝凤倾凰在重重护卫下,安然无恙。
她的目光越过满地狼藉,最终定格在那个手持怪异手弩、站在倒下的刺客头目不远处、脸色微微发白却依旧站得笔直的年轻臣子身上。
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那远超常人的冷静,那神乎其技的指挥与应变,那精准无比、一箭定乾坤的反击!
若非萧辰提前预警,临危不乱组织抵抗,并精准狙杀敌方头目,拖延了最关键的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萧辰。”
女帝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激战后的沙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赞许与……一种前所未有的信任,“你,很好。”
这一刻,所有随行官员、勋贵、将士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萧辰身上。
那目光中,有震惊,有钦佩,有感激,也有……深深的敬畏。
护驾之功,铁证如山!
经此一役,萧辰在女帝心中的地位,已彻底稳固,再也无人能够动摇。
帝心,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