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饼碎屑还挂在嘴角,蓝裙高个女孩正啃到兴头上,忽然耳朵微微一动。
哒…哒…哒…
散漫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缓缓凑向小黑屋。
她眼神一凛,手上动作不停,飞快把麦饼往衣襟里一塞。
随即低下头,耷拉着脑袋,又变回那副憨憨的模样,缩在角落对着地面发呆。
对面的孩子们还没反应过来,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这群孩子顿时浑身一僵,赶紧缩紧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
紧接着,两道对话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已经饿了一天了,这些小崽子们,应该老实多了吧?”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另一个声音更尖细,满是谄媚:“不急,再饿两天磨掉他们性子,说不定还有咱们的份!”
“这次先给庞师姐选个机灵的,只要师姐满意,少不了咱们兄弟的好处。”
“那是,可得用心点,庞师姐可是出了名的挑剔。”
漫不经心的那位嗤笑一声,脚步声越来越近。
吱啦——
外层的木门被猛地推开,露出后面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栏门,冰冷的铁条挡在中间,把里外隔成两个世界。
屋里的孩子吓得瞬间抱作一团,大气都不敢喘。
俩人探头透过铁栏往里看,眉头顿时皱紧。
不对啊!
按理来说,饿了一天早该没力气了,怎么这些孩子看起来还有些精气神?
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那漫不经心的汉子眯了眯眼,忽然抽了抽鼻子。
他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嗯?这屋里怎么有股饼香?”
话音刚落,脸色猛地一变。
眼神瞬间凌厉如刀,厉声喝道:“不好!难道是有人在这儿偷吃?!”
尖细嗓音的汉子赶紧吸了吸鼻子,脸色当即沉了下去,露出尖利的吼声:
“谁这么大胆,敢在这儿藏吃的?!”
孩子们被这呵斥吓得浑身一抖,赶紧埋着头,连眼皮都不敢抬。
蓝裙女孩缩在角落,还是那副憨憨的模样,一脸茫然无措,仿佛压根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尖细嗓音的汉子闻言,又吸了吸鼻子,终究还是压下了疑虑,连忙劝道:
“算了算了,正事要紧!”
“想来是先前他们家人塞的饼子,不打紧,多饿几顿就好了。”
说罢,他眯着眼透过铁栏在孩子堆里仔细打量,目光像筛子似的扫来扫去,
最后定格在一个瘦小却眼神灵动的男孩身上,抬手一点:
“就是你了,出来!”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男孩最后一点幻想。
先前的饥饿、小黑屋的绝望,再加上方才两人的对话,哪里还不明白!
这根本不是什么仙门,跟着走绝不会有好下场!
那小男孩吓得身子一哆嗦,当即往人群深处缩了缩,死活不肯上前。
“嘿哟,还敢躲?”
漫不经心的汉子脸色一沉,和尖细嗓音的汉子对视一眼。
当即伸手要去推铁栏门“嘶!!”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两人浑身猛地一颤,眼睛瞪得溜圆,随即身体一软,
“咚!咚!”两声直挺挺倒在木门与铁栏门的夹缝里,彻底昏死过去。
外层木门半掩着,铁栏门还虚掩着一道缝,
刚好把两人卡在中间,从外面一时半会儿看不见。
屋里的孩子们吓得齐齐一缩,大气都不敢喘。
即便门口没了阻拦,也没一个敢往外跑。
他们清楚得很,这仙门里到处都是守卫。
更何况来的时候坐的是大船,茫茫水路,就算逃出去,也跑不远。
角落里,蓝裙女孩依旧耷拉着脑袋,眼皮半抬半阖,仿佛对眼前一切浑然不觉。
只有小手,极轻地蜷了蜷,一缕银蓝微光悄无声息收回,瞬息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与此同时,密室里突然传出两声凄厉的惨叫声。
“鬼啊!有鬼啊!!”
三角眼和圆脸弟子连滚带爬从密室里匆忙的跑了出来,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的惨白。
手脚并用地往远处跑,嘴里还在不停嘶吼,声音抖得像筛糠。
他们这通吵吵嚷嚷的呼喊,瞬间惊动了周遭的弟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听着像是王师弟他们的声音!”
一道道人影从各处赶来,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看着两人吓破胆的模样,满脸疑惑。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缓步走来,气场瞬间压过周遭嘈杂。
来人服饰与其他弟子稍有不同,想来便是那二人提及的师兄!
他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刀,扫过瘫在地上的三角眼和圆脸弟子,语气里满是不耐与责备:
“慌什么?成何体统!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三角眼弟子吓得一哆嗦,连忙爬起来磕头,脸都贴到了地上,疯狂摇头:
“师、师兄!不是我们办事不利!是真的有鬼啊!那,那小丫头活了!”
圆脸弟子也跟着哭嚎:“对对!我们看得真真切切的!”
那师兄脸色一沉,怒斥道:“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来的鬼?”
他压根不理会二人阻拦,怒气冲冲地就往密室里闯。
一旁聚集的弟子本就是来看热闹的,一听有鬼,
虽多半不信,却也没人敢跟着进去,只在原地探头探脑。
就在这时:“啊——!!!”一道凄厉到破音的惨叫猛地从密室里炸响。
那声音里满是魂飞魄散的惊恐,听得外面的人浑身汗毛倒竖。
围在门口的弟子们瞬间僵住,你推我搡地往后缩,没人敢往前半步,脸上全是惊惧。
三角眼和圆脸弟子对视一眼,脸色煞白,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完了,师兄也栽了!
就在这死寂般的僵持中,又一道身影快步走来。
来人同样身着核心弟子服饰,眉宇间满是傲气,扫了眼缩成一团的众人,
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压根没废话,径直就往密室闯进去。
其余弟子见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互相使了个眼色,壮着胆子跟了上去。
一进密室,众人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先前怒气冲冲闯进来的师兄,此刻直挺挺地瘫在地上,
脸色惨白如纸,双目圆睁,瞳孔里满是惊恐,显然是被吓昏了过去。
谁也没人注意到,一只鸟儿扑棱着翅膀,欢快地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