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那句“包藏祸心、连稚子都不放过的蛇蝎之人”,如同惊雷,在景仁宫大殿内炸响,将所有虚伪的平静撕得粉碎!
空气瞬间凝固。
皇后陈氏脸上的“忧色”僵住,随即如同冰面般寸寸碎裂,露出底下狰狞的怒意和一丝被戳破心事的慌乱。她身后的宫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垂首,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
端妃林氏则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挺直了脊背,站在赵珩身侧,眼中充满了愤怒与控诉。
“摄政王!”皇后声音尖利,带着强自镇定的威压,“你此言何意?!是在指责本宫吗?!无凭无据,污蔑中宫,你可知是何等大罪?!”
“污蔑?”赵珩缓缓站起身,尽管体内毒素与伤势让他步履有些虚浮,但那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杀意和不容置疑的气势,却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指皇后,“皇后娘娘何必心急?本王何时说过……那蛇蝎之人,就是娘娘您了?”
他这话,如同软刀子,扎得皇后胸口一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几乎是不打自招!
“你……”皇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赵珩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皇长子所中之毒,名为‘蚀髓散’,性极阴损,专毁根基,绝非太医院寻常药材所能配制。此毒配方诡秘,来源更是可疑……”
他目光如冷电,扫过皇后身后那些噤若寒蝉的宫人,最终定格在皇后那张强作镇定的脸上:“据本王所知,能接触到这等阴私之物,且有动机对皇长子下手的……这后宫之中,似乎并不多。”
他没有明说,但指向已无比明确!
“赵珩!你休要血口喷人!”皇后彻底撕下了伪装,厉声喝道,“就凭你空口白牙,就想将这等弥天大罪扣在本宫头上?!证据呢?!拿出证据来!”
她笃定赵珩拿不出确凿证据。下毒之事,她做得极其隐秘,经手之人早已处理干净。
“证据?”赵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皇后娘娘想要证据?很简单。”
他忽然转向一旁跪着的太医令,问道:“李太医,你方才为皇长子诊脉,除了脉象异常,可还发现其他异状?比如……殿下身上,可有何特殊的气味?”
太医令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不确定地道:“回王爷……殿下呕出的血液腥臭异常,除此之外……似乎……似乎还带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冷梅香气?”
冷梅香气!
皇后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她凤仪宫特制的“雪魄梅香”!为了掩盖“蚀髓散”本身可能带有的异味,她特意命人将毒药混入了熏香之中,借每日请安或赏赐的机会,让赵琛长时间接触,缓慢中毒!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那极其微弱的残留香气,竟会被察觉!
“不可能!”皇后失声否认,“区区一点香气,能说明什么?!宫中用此香者又非本宫一人!”
“是吗?”赵珩冷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的棉布包,那是之前墨羽搜查相关线索时,从景仁宫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的,沾染了微量毒粉的布片,“那这个呢?这上面沾染的‘蚀髓散’粉末,以及与之混合的‘雪魄梅香’成分……皇后娘娘又作何解释?难道这毒粉,是自己长了翅膀,从凤仪宫飞到景仁宫来的不成?!”
那棉布包被赵珩内力一震,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却与赵琛之前症状同源的阴寒气息和那独特的冷梅香!
人证(太医对香气的指认)!物证(沾染毒粉和香气的布片)!虽然还不够直接将皇后定罪,但形成的证据链,已经足以让她百口莫辩!
“你……你伪造证据!”皇后脸色煞白,指着赵珩,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本宫!”
“陷害?”赵珩上前一步,逼视着皇后,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狱,“那十五年前,本王的母妃云贵妃,在云裳宫离奇失踪,又作何解释?!当年负责母妃贴身熏香的宫女素心,为何在你成为皇后之后,其接任者春兰,就成了你的心腹?!还有本王体内的‘玄冰髓’之毒,北狄的黑袍玄师,幽冥渊的囚禁……这一桩桩,一件件,皇后娘娘,你敢说,都与你无关吗?!”
他不再掩饰,将积压了十五年的血海深仇,如同火山喷发般,尽数倾泻而出!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皇后!
云贵妃!黑袍玄师!幽冥渊!
这些禁忌的名字被赵珩当众吼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在场的宫人、太医,甚至包括端妃,都听得目瞪口呆,心神俱震!原来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惊天秘辛!
皇后被这连珠炮般的质问轰击得连连后退,脸上血色尽失,眼神涣散,仿佛看到了索命的恶鬼!她最大的恐惧,最深的秘密,被赵珩毫不留情地当众揭开!
“不……不是本宫……你胡说!胡说!”她语无伦次地尖叫着,仪态尽失。
“是不是胡说,自有公断!”赵珩声音冰冷,带着最终审判的意味,“皇后陈氏,德行有亏,心术不正,涉嫌谋害皇嗣,构陷亲王,勾结外敌,迫害妃嫔……桩桩件件,罪大恶极!本王今日,便要替天行道,清君侧,正朝纲!”
他猛地转身,对着殿外厉声喝道:“来人!”
“在!”早已等候在殿外的王府侍卫以及一部分明显倾向赵珩的宫廷禁卫,应声而入,将整个景仁宫团团围住!
“将皇后陈氏,拿下!”赵珩下令,声音斩钉截铁!
“你敢!”皇后如同困兽般嘶吼,“本宫是皇后!是国母!没有陛下旨意,谁敢动本宫?!”
“陛下旨意?”赵珩冷冷地看着她,“本王这就去面见陛下,陈明一切!至于你……在事情查明之前,就好好待在凤仪宫,‘静思己过’吧!”
他这是要软禁皇后!
“赵珩!你擅权跋扈,囚禁国母,你这是谋逆!谋逆!”皇后疯狂地挣扎着,咒骂着,却被如狼似虎的侍卫死死按住。
赵珩不再看她那丑态百出的模样,对墨羽吩咐道:“将皇后‘请’回凤仪宫,严加看守,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另外,立刻控制凤仪宫所有宫人,尤其是那个春兰,分开审讯!”
“是!”
皇后在一片咒骂和哭喊声中,被强行拖离了景仁宫。她苦心经营多年的权势和尊严,在赵珩雷霆万钧的手段下,顷刻间土崩瓦解。
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端妃压抑的啜泣。
赵珩强撑着的身体晃了晃,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又被他强行咽下。刚才那番对峙和爆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王爷……”端妃担忧地上前。
“本王没事。”赵珩摆了摆手,目光望向皇宫深处,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金銮殿,“接下来……该去跟陛下,好好谈谈了。”
他知道,拿下皇后只是第一步。如何说服皇帝,如何应对皇后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尤其是她手握兵权的父亲陈国公),如何稳定朝局,才是更大的挑战。
但无论如何,他已经亮出了剑,就绝不会再收回。
这场持续了十五年的权弈迷局,终于到了图穷匕见,清算总账的时刻!
而此刻,远在王府之中,昏迷了一天一夜的萧锦颜,睫毛微微颤动,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帐顶,以及守在一旁、面露惊喜的侍女。
“才人!您醒了!”
萧锦颜茫然了片刻,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暗牢、刺客、淬毒的匕首、赵珩疯狂的呼喊、还有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王爷……王爷呢?”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肩胛的伤口,一阵剧痛传来,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王爷他……”侍女神色一黯,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慕容翊走了进来。他看着苏醒的萧锦颜,眼神复杂,开口道:“你醒了就好。赵珩他……为了救你,引毒入体,如今……进宫去了。”
引毒入体?进宫?
萧锦颜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