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空间扭曲与熟悉的魔力嗡鸣,我们通过了卢德本纳的传送门。
门的那一端,扑面而来的是远比鸢尾王国浓郁数倍、几乎化为实质的清新生命力与自然魔力。
几乎所有人都在进入传送门的第一时间抬起了头。
世界树,那棵支撑并滋养着整个精灵国度的巨木,依旧巍峨耸立,但在那无比高远的树冠顶端,澄澈的天穹之上,悬着一个巨大的、难以用言语精确形容的光环。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纯粹的光与某种更高阶法则构成的涟漪,静静地悬浮在那里,缓慢地自转着。同时散发着淡淡的、却不容忽视的柔和光辉,均匀地洒向卢德本纳的每一个角落,给本就充满灵性的国度更添一层神圣静谧的色彩。
光环内部,隐约有更加复杂的结构流转明灭,与下方世界树的脉络产生着极其微弱却同步的共鸣。
瑟兰王所说的异象,果然存在,而且比我预想的更具规模与存在感。
“那就是……”雅努斯喃喃道,蓝眼睛里映着那奇异的光辉。
“光环……”瑟薇娅也小声说,下意识地抚了抚小腹。
艾菲儿静静地看着,仰望着那属于她故乡天空的奇景,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估计感受到了光环和她说不清的联系。
“先送公主们回皇宫安顿。”我收回目光,对等候在一旁的精灵禁军队长下令,“务必确保一路安全,直接送至瑟兰王陛下处。我亲自去看看光环。”
“遵命,尼德霍格大人!”队长立刻收敛心神,郑重行礼,随即指挥手下的骑兵迅速而有序地将三位公主的马车护在中间。
“小心些,爸爸。”
“我去看看。”我简短地回答,给了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很快回来。”
没有更多解释,也无需解释。在精灵禁军的护卫下,三位公主朝着世界树根系方向、被层层魔法保护的精灵皇城走去。
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萦绕着雾气的森林小径尽头,我才重新将全部注意力投向天际那个巨大的光环。
心念微动,漆黑的鳞片自皮肤下浮现,关节发出轻微的爆响,身形在魔力的奔涌中急剧膨胀、拉伸。
尼德霍格,完整的形态,再次显现于卢德本纳的天空之下。
“轰——!”
强劲的蹬踏让地面微微一震,与此同时,巨大的龙翼全力扇动,卷起狂暴的气流。
沉重的身躯瞬间摆脱大地的束缚,化作一道笔直的黑色箭矢,从高空掠过公主们的车队,朝着世界树顶端、朝着那光环所在的苍穹,疾射而去。
风声在耳畔呼啸,身下的森林、溪流、精灵的居所迅速缩小。
越是升高,越能感受到那光环散发的、奇特的能量场。
它并非魔力,也不是单纯的阳光,更像是一种……“概念”或“规则”的显化,温暖、平和,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触及的威严。
我悬停在足以俯瞰整个光环的巨大高度,龙翼规律地扇动,维持着稳定的浮空。
“赫耳墨斯(hermes)之流。”
我将神话级别的感知魔法的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散发着柔和光辉的巨环。
解析开始。
首先感受到的,是磅礴如海的自然生命力,纯粹而古老,毫无疑问源自世界树本身以及它所维系的整个卢德本纳大地。
这股力量构成了光环的基础材质,如同画布的底色。
但很快,更精微的探查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发现。
在这片自然魔力的“底色”之上,交织着另外两种截然不同的“纹路”。
一种,沉凝、晦暗,带着一丝熟悉的、令万物归于沉寂的“毁灭”气息,却又奇异地被精炼、提纯,剥离了毁灭性的狂暴,只剩下最本源的“规则”重量——那是我,尼德霍格,自身权能的特征。
虽然极其微弱,几乎被浩瀚的自然魔力稀释,但对我而言,如同指纹般清晰可辨。
另一种,则清澈,带着世界树血脉特有的亲和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新生命勃发的纯粹。
那是艾菲儿的气息,并且能隐约“听”到一丝与她腹中胎儿共鸣的、微弱却坚韧的生命律动。
光环,不止源于世界树。
它更像是一个复杂的共鸣体,一个由我、艾菲儿、以及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三者气息与力量,与世界树的宏伟存在产生深度交互后,引发天地规则显化的“奇迹”。
与其说这光环是属于世界树的异象,不如说……它更像是我和艾菲儿的。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我们孩子的。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等等……
布兰德(brand)……那个臭小子……艾菲儿腹中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那小子头顶上,不就悬浮着一个发光的光环吗?!
记忆中的画面瞬间清晰——布兰德龙形态头顶上那个缓缓旋转、散发着淡淡光辉、造型简洁却蕴含某种韵律的……光环。
我的目光死死锁定眼前这笼罩卢德本纳的巨环,将它与记忆中布兰德头顶那个小号的、却神韵完全相同的光环进行比对。
一模一样。
除了规模天差地别,这个笼罩天空的光环,仿佛是布兰德那个光环无限放大后的、投影在现实世界的宏伟版本!
而且,更让我感到惊异的是,这光环并非被动地接受世界树的供养。
它正在以一种缓慢而恒定的速度,自主地、凭借其自身蕴含的某种高层次“规则”,从卢德本纳的环境中汲取着弥散的魔力,如同一个活着的、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物,在不断地自我维持甚至微不可察地成长。
不可思议……
我悬浮在苍穹之上,龙翼保持着平衡,内心却掀起了远比高空罡风更剧烈的波澜。
布兰德……我的子嗣。
你尚未降临,便已向卢德本纳,打下你的烙印(brand),向世界宣告了你的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