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周盛一把按住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现在下去就是送死,零号状态下,他根本认不出你!”
“那怎么办?!就在这里干等着吗?!”宗羽激动地吼道,眼圈通红。
一直沉默的孟渝淞突然开口,声音因伤痛而低沉,却异常清晰:“…他或许认不出我们…但他一定…认得这个。”
他的目光,投向了被姜楚星紧紧护在身边的那个金属血清箱,以及…靠在箱边,气息微弱的白小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是啊!
余扬即使失去理智,化身为只知道毁灭的“零号”,但他潜意识最深处,那股保护白小北、守护血清的本能,或许是被药剂也无法彻底磨灭的,在被博士控制的时候,他不也是因为一丝对白小北的感应而恢复了片刻清醒吗?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计划,利用白小北和血清作为诱饵,将下方那个敌我不分的毁灭兵器引上来,这无异于刀尖跳舞,稍有不慎,不仅白小北会瞬间被撕碎,上来的“零号”也可能给本已濒临崩溃的防线带来灭顶之灾。
“不行!”周盛第一个反对,脸色铁青,“太危险了,绝对不行!”
“我同意。”
出乎意料,说话的是白小北。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脸色苍白得像透明一样,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用我…用血清…引余扬上来!”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失血过多而一阵摇晃。
“白小北!你疯了!”宗秋急忙扶住他。
“我没疯!”白小北的声音虚弱却斩钉截铁,他看着周盛,看着所有人,“这是唯一的机会,余扬为了我们变成那样…我们不能放弃他!我相信他,就算他完全不认得我了…我也不后悔,他是…是所有人的希望!”
他说到最后,声音带上了哭腔,却无比执拗。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理智告诉他们这计划疯狂至极,但情感上…他们无法反驳。
放弃余扬,是他们绝对无法接受的结果。
韩亦煊吐掉嘴里的血沫,骂了一句:“妈的!小北你现在可比我疯多了,不过老子喜欢!”
他转头对着通讯器吼道:“郑一闻!都听到了?给个话!能不能行!”
通讯器那头的郑一闻沉默了几秒钟,只能听到急促的键盘敲击声,最终,他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理论上,存在这种潜意识锚点的可能性…但成功率无法计算…风险极高…我会尽可能远程干扰核心区域可能存在的其他陷阱…你们…小心!”
这就是同意了!
“好!”韩亦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疯狂,“那就干!周盛,你来指挥,怎么搞!”
周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剧烈挣扎,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救回余扬的方法。
他目光扫过全场,快速下令:“宗秋,佑谦情况怎么样?”
宗秋快速检查了一下被周盛背上来的太佑谦,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了不少,背后的伤口在黑血被白小北的血液中和后,不再恶化。“暂时稳定。”
“好!宗秋拉姆,你们和我,还有韩队,负责火力掩护和压制可能跟上来的怪物。发财,你和楚星保护好拉姆、佑谦和小北,孟渝淞,你伤势重,也留下掩护!”
“宗羽”,周盛看向眼神狠厉的宗羽,“你的任务最危险…本来这个任务应该交给拉姆的,但是他现在伤势太重了,你需要带着血清箱,下降到竖井中部区域,制造足够大的动静…吸引‘零号’的注意…然后立刻上来,记住,是吸引!不是战斗!一旦他发现你,立刻撤退!明白吗?!”
宗羽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带着一股亡命徒般的狠劲:“明白,保证把那头‘人形暴龙’给你引上来!”
他没有任何犹豫,上前从姜楚星手里接过沉重的血清箱。
宗秋上前一步,满脸担忧,“哥,你一定要小心,为了我,一定要回来。”
宗羽看了眼弟弟,重重的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痞笑,“我当然会回来,我还没活够呢,也不会让你有哭鼻子的机会。”
“小北,”周盛蹲下身,看着白小北,语气无比严肃,“我们需要你的声音…需要你不停地喊…喊他的名字…喊他回来…这可能会激怒他…但也可能是唤醒他的唯一钥匙,郑一闻也会触发之前安置在队长脖子后面的电击装置,但是效果不会太大,更多的是看你,你准备好了吗?”
白小北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我能做到!”
“好!”周盛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行动!”
计划开始!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余扬内心深处无法被磨灭的执念,赌的是第九队之间超越生死的羁绊。
宗羽将血清箱背好,抓住索降绳,毫不犹豫地再次滑入那深不见底的竖井,下降了几十米后,他停在了昏暗的中段。下方传来的恐怖打斗声和咆哮声更加清晰,震得井壁都在嗡嗡作响。
宗羽一咬牙,掏出一颗高爆手雷,拉响环,延迟了三秒,猛地向下扔去。
——轰!!!
剧烈的爆炸在竖井下部炸响,火光和冲击波甚至冲上了平台。
“余扬!!你这个混蛋!给老子滚上来!!”
宗羽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下方怒吼,声音在竖井中不断回荡!
同时,平台上的白小北,在姜楚星的搀扶下,挣扎着爬到竖井边,用他那虚弱不堪、却带着无比急切和渴望的声音,朝着黑暗的深处哭喊:“余扬!余扬!回来!求求你回来!我是小北!你看看我!”
他的声音破碎而沙哑,却蕴含着巨大的情感力量,穿透了爆炸的回响和怪物的嘶嚎。
下方核心实验室内。
“零号”正在怪物群中疯狂杀戮,所过之处尽是残肢断臂。高爆手雷的冲击波让他动作微微一滞。而紧接着,那隐约传来的、来自井壁上方的熟悉怒吼声,尤其是那个微弱却执拗的、不断呼唤着他名字的哭声,仿佛一根极其细微却无比坚韧的丝线,猛地牵扯了一下他那被狂暴杀戮意志彻底淹没的意识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