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一闻飞快地调出希望基地的人口档案,那冰冷的数字映入眼帘——2566。
这不是数字,这是活生生的人!是曾经在登记表上留下姓名、照片、或许还有对未来微弱期盼的两千多个灵魂!
余扬那边没有了回应,只有武器破空声和丧尸倒地的闷响,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郑一闻看着电子沙盘上那不断被压缩、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绿色区域,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恐惧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不管怎么想,他们都不可能获救,他几乎是立刻喊到喊道:“队长,撤吧!西南方向!包围圈还有缝隙!现在走还来得及!你们救不了他们的!二十万!那是二十万丧尸啊!我们……”
“郑一闻。” 一个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声音打断了他,是孟渝淞。他的声音透过频道传来,背景是装甲车引擎的咆哮和呼啸的风声,他正在强行军驰援的路上。“看看战略地图,希望基地后面,是什么?”
郑一闻下意识地将地图视角拉远,一条沿着峡谷分布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中小型基地链出现在屏幕上。
“……十几个基地,总人口超过两万。”
“再往北。”孟渝淞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像是在进行一场冰冷的推演。
郑一闻的手指颤抖着,将地图推到尽头:“……是北城基地,及三大主要基地,人口……超二十万。”
孟渝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穿透所有杂音,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脑海中:“今天在这里放弃这两千五百人,就是为尸潮北上打开了大门,他们挡不住的,接下来就是那两万人,再然后就是我们身后的数十万人,这个口子,不能开!”
他的话,没有热血沸腾的呐喊,只有赤裸裸的、残酷到极点的现实逻辑。他是在告诉所有还有一丝犹豫的人,他们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身后是万千生灵涂炭。
余扬接着说:“今天谁退,谁就是身后同胞的罪人!”
郑一闻所有劝说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噎在喉咙里,化作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看着屏幕上那代表死亡的红潮,和那渺小却顽强的绿点,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和……一丝羞愧,涌上心头。他之前只看到了眼前的牺牲,却未能像孟渝淞那样,看到这牺牲背后所维系的那条更宏大的、脆弱的生命防线。
他不再言语,只是死死咬住下唇,几乎咬出血来,双手以更高的频率在控制台上操作起来,眼睛赤红地搜索着任何可能利用的地形、任何尸潮运动的规律、任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生机。
希望基地,已然化作血肉磨盘。
余扬如同磐石,牢牢钉在防线最吃紧的位置。手中那柄特制长刀,此刻不再是武器,而是他意志的延伸。
刀光闪烁,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地收割着靠近的丧尸。劈、砍、挑、刺……每一个动作都简洁到了极致,也有效到了极致,没有任何多余的能量浪费。汗水、血水、污泥混合在一起,将他整个人染成了暗红色,作战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每一块贲张的、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肌肉。他的眼神冰冷如铁,不断扫视着战场,声音沙哑却依旧稳定地发布着指令,调配着所剩无几的弹药和人力,一次次将濒临崩溃的防线重新稳固。
他是所有人心中的支柱,只要他不倒,战斗的意志就还在。
先赶到的周盛占据了一处残破的水塔制高点,整个人仿佛与手中的重型狙击步枪融为一体。
枪口每一次喷出火焰,都意味着远处一只变异体或者试图组织攻势的高级丧尸被瞬间爆头。他的呼吸悠长而平稳,透过高倍瞄准镜,冷漠地观察着战场,寻找着最有价值的目标。子弹呼啸着划破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为正面防线减轻着巨大的压力。
姜楚星的小队以拉姆为首,负责侧翼穿梭,他带领的机动小队,如同战场上的幽灵。利用废墟、残垣断壁,进行着高风险高回报的突袭和清理。他的动作飘逸而狠辣,往往在丧尸尚未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利刃割断了肌腱或破坏了平衡。他负责查漏补缺,扑灭那些试图从防线缝隙中钻进来的零星火苗,战斗风格带着一种近乎舞蹈般的节奏感,却又处处致命。
而此刻的孟渝淞,正带领着他的小队,在远离主战场的荒野上,进行着一场同样激烈无比的突围战。
他们为了以最快速度驰援余扬,选择了一条风险极高的捷径,却意外撞上了一股从山林中分流出来的、数量近千的丧尸群。
“弃车,建立环形防御!节省弹药!冷兵器准备!”
孟渝淞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在丧尸的嘶吼逼近前下达了命令。
队员们迅速依托装甲车和几块巨大的岩石,构筑了一个简易的防御圈。子弹如同泼水般倾泻,冲在最前面的丧尸如同割麦子般倒下,但后面的丧尸毫无畏惧,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涌来,弹药消耗极快!。
孟渝淞眼神一厉,“锵”的一声,他拔出了背负的那把武士刀。刀身狭长,弧度优美,在昏暗的天光下流转着幽冷的寒芒。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从冷静的指挥官,化身为出鞘的利刃。
“跟我上!”他低喝一声,身形如电,主动冲出了防御圈。
刀光,如同瞬间炸开的银色莲花。
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步伐灵动诡谲,在丧尸扑来的缝隙间穿梭,每一次挥刀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并非蛮力劈砍,而是精准到了毫米级别的切割。
刀锋划过丧尸的脖颈、关节、肌腱……往往一刀下去,就能让数只丧尸失去行动能力,或者相互绊倒,为身后的队员创造射击机会。
他手中的武士刀,仿佛拥有了生命,时而如雷霆般刚猛,将丧尸连肩带背劈开;时而如流水般柔韧,刀尖轻点,便能挑断丧尸的脚筋;时而又如鬼魅般刁钻,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直取丧尸眼眶后的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