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树叶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就被风吹得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宝马从马棚里探出头,打了个响鼻,对着院角的灰团“嘶”了一声——灰团正蹲在昨晚煮鸡汤的灶台边,盯着锅里残留的鸡油,尾巴轻轻晃着,像是在琢磨怎么舔到。
云舒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
她起身叠好被褥,将林砚的外套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昨晚披着这件外套睡觉,梦里都是淡淡的皂角味,比宗门里的熏香更让人安心。
她走到门口,刚好看到林砚蹲在马棚边,给宝马添豆子,晨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满是烟火气。
“林公子早。”云舒走过去,语气带着温和的笑意,“昨晚多谢收留,还让你费心准备了鸡汤,我该回宗门了,免得其他弟子等急了。”
林砚抬起头,看到云舒已经换好了自己的月白道袍,头发束得整齐,又恢复了之前清雅沉稳的模样。
他连忙站起身:“云仙子不多坐会儿?我去煮点粥,吃完再走也不迟。”
“不了,宗门还有事要安排。”云舒摇摇头,目光扫过晚晚的房间,声音放轻了些,“晚晚还没醒吗?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提到晚晚,林砚心里就有点担心,皱了皱眉:“昨晚她说头晕,喝了安神草水就睡了,我还没去看她醒了没。等会儿我让她好好休息,后天历练前我再带她去宗门找你。”
“好,那我就先走了。”云舒从袖中取出一小瓶丹药,递给林砚,“这是‘清露丹’,治风寒很管用,要是晚晚还不舒服,就让她吃一粒。历练的事不用急,等她好了再说。”
林砚接过丹药,连忙道谢:“多谢云仙子费心,我会给晚晚吃的。”
云舒又看了一眼晚晚的房间,才转身往院外走:“林公子不用送了,明日山门口见。”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里,只留下一阵淡淡的灵力波动,像被风吹散的云。
林砚握着手里的“清露丹”,心里暖暖的——云舒看着清冷,心思却这么细,连晚晚的身体都记挂着。
他把丹药放进储物戒,转身就往晚晚的房间走,脚步放得很轻,怕吵醒她。
推开房门,阳光从窗缝里钻进来,刚好落在床上。
晚晚还躺在床上,眼睛闭着,眉头轻轻皱着,像是睡得不安稳。
林砚走过去,伸手轻轻摸她的额头——还是温温的,没有发烫,可看着她皱眉头的样子,心里还是揪了一下。
(昨晚她晕得那么厉害,不会还没好利索吧?早知道昨天就不该让她去溪边玩水,溪水那么凉,肯定是冻着了。)
林砚心里自责着,伸手帮晚晚掖了掖被角,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她。
晚晚其实早就醒了,听到云舒和阿爹说话的声音,就一直闭着眼睛装睡。
她能感觉到阿爹的手摸自己的额头,能感觉到阿爹帮自己掖被子,心里悄悄泛起一丝满足——阿爹果然很担心自己,这样就没人能跟自己抢阿爹了。
可躺了没一会儿,她就觉得身上有点热。
昨晚为了装虚弱,盖了厚厚的被子,现在太阳出来了,被角又被阿爹掖得严严实实,浑身都冒着汗,连领口都被汗浸湿了一点,贴在脖子上难受得很。
她偷偷睁开一条缝,看到阿爹正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的脸看,眼神里满是担心。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轻轻动了动,手指抓住领口的布料,悄悄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脖颈,汗渍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光。
大概是热得厉害了,她的脸颊也泛起一层浅浅的红晕,不是装的,是真的热出来的。
可在林砚眼里,这红晕却成了“发烧”的证据,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又摸了摸她的脸颊,指尖触到的皮肤带着点薄汗,却比刚才热了些。
“晚晚,你醒了?”林砚的声音带着点紧张,“是不是觉得热?头还晕不晕?”
晚晚听到阿爹的声音,连忙把眼睛闭上,装作刚醒的样子,声音软得像没力气:“阿爹……我有点热……头还是晕乎乎的,不想动……”
她说着,还轻轻咳了一声,故意让声音听起来更沙哑。
林砚这下彻底慌了,手忙脚乱地掀开被子的一角,帮她散热:“怪我,不该给你盖这么厚的被子。你等着,我去给你端温水,再把云仙子给的‘清露丹’拿给你吃,吃了就好了。”
他转身就往厨房跑,连灰团蹭他的腿都没顾上。
灰团跟着跑进厨房,蹲在他脚边“喵呜”叫着,像是在问他怎么了。
林砚一边倒温水,一边从储物戒里拿出“清露丹”,还不忘摸了摸灰团的头:“灰团乖,晚晚生病了,等会儿再给你喂小鱼干。”
晚晚躺在床上,听着阿爹在厨房忙碌的声音,心里有点小小的愧疚——阿爹这么辛苦,自己却骗他,是不是太坏了?
可转念一想,要是不装病,阿爹说不定会让自己回房间睡,还会跟云师姐走得近,这样想着,愧疚就被满足感压下去了。
没一会儿,林砚就端着温水和丹药跑回来。
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扶晚晚坐起来,把温水递到她嘴边:“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再吃丹药,丹药有点苦,我给你准备了蜜饯。”
晚晚靠在阿爹怀里,小口喝着温水,温热的水流过喉咙,舒服多了。
她接过林砚递来的“清露丹”,捏着鼻子咽了下去——丹药确实有点苦,可她没等阿爹拿蜜饯,就自己咽了,故意装出“连吃糖的力气都没有”的样子。
林砚见状,更心疼了,连忙把蜜饯塞进她嘴里:“傻丫头,苦就说,别硬撑着。你躺着别动,我去给你煮点灵草粥。”
他又转身往厨房跑,这次还从储物戒里取出了之前采的灵草——这种灵草熬粥最养胃,还能补气血,适合生病的人吃。
他守在灶台边,一边搅动粥锅,一边时不时往晚晚的房间看,生怕她有什么不舒服。
灰团蹲在灶台边,盯着锅里的粥,尾巴晃得更欢了。
宝马也从马棚里探出头,对着厨房的方向“嘶”了一声,像是在关心晚晚的情况。
晚晚躺在房间里,能闻到厨房里飘来的灵草粥香味,心里暖暖的。
她悄悄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阳光,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阿爹做的粥最好吃了,以前自己生病的时候,阿爹也是这样守在灶台边,熬粥给她吃。
那时候她就想,要是能一直让阿爹这么照顾自己就好了,现在终于如愿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灵草粥煮好了。
林砚端着粥走进房间,小心翼翼地吹凉了,才用勺子喂到晚晚嘴边:“慢点喝,有点烫。这粥里放了灵草,喝了能补身子,对你的病好。”
晚晚靠在阿爹怀里,小口喝着粥。
灵草粥熬得很稀,带着淡淡的清香,一点也不腻,很好喝。
她一边喝,一边偷偷看阿爹的脸——阿爹的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大概是昨晚趴在床边没睡好,头发也有点乱,却一点也不在意,眼里只有她。
“阿爹,你也喝一口吧。”晚晚把勺子往阿爹嘴边递了递,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林砚笑了笑,摇摇头:“阿爹不饿,你先吃,等你吃完了,阿爹再吃。”
他一边说,一边帮晚晚擦了擦嘴角的粥渍,动作温柔得像在照顾易碎的珍宝。
灰团也跟着走进来,蹲在床边,盯着晚晚手里的勺子,“喵呜”叫着。
晚晚看了看灰团,又看了看阿爹,笑着说:“阿爹,给灰团也喂点粥吧,它好像饿了。”
林砚摸了摸灰团的头,用勺子盛了一点粥,放凉了才喂给它:“灰团乖,慢点吃,别烫着。”
灰团凑过来,小口舔着勺子里的粥,尾巴晃得更欢了。
喝完粥,晚晚又躺了下来,这次她没那么热了,可还是装作没力气的样子,闭上眼睛。
林砚坐在床边,帮她盖好被子,又用温水拧了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你再睡会儿,阿爹守着你,有什么事就喊我。”
晚晚“嗯”了一声,靠在枕头上,听着阿爹的呼吸声,还有灰团的呼噜声,心里满是满足。
她偷偷睁开一条缝,看到阿爹正盯着自己的脸看,眼神里满是担心,忍不住在心里想:阿爹真好,以后一定要一直跟阿爹在一起,不让任何人把阿爹抢走。
阳光慢慢爬上床,把房间里照得暖暖的。
林砚守在床边,时不时帮晚晚换毛巾,偶尔摸一摸她的额头,生怕她再发烧。
灰团蹲在床边,一会儿蹭蹭林砚的手,一会儿蹭蹭晚晚的脚,像个小小的守护者。
宝马在马棚里偶尔打个响鼻,声音轻得像怕打扰到房间里的人。
晚晚躺在被子里,感受着阿爹的照顾,听着身边熟悉的声音,渐渐真的有了困意。
她闭上眼睛,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睡着了。
梦里,她和阿爹一起在溪边玩水,阿爹还帮她抓了好多野鸡,没有云师姐,也没有红姐姐,只有她和阿爹,还有灰团和宝马,热闹又开心。
林砚看着晚晚睡熟的样子,心里的担心才稍微放下了点。
他轻轻摸了摸晚晚的头发,小声说:“等你好了,阿爹再也不让你玩水了,咱们就在院子里晒太阳,煮鸡汤,好不好?”
窗外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满了整个小院,把房间里的温馨,牢牢地锁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