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罡那“纯肉身”切磋的提议,正中石铮下怀。他早就憋坏了,在这“萌芽领域”里,一身蛮力无处发泄,如今有个看起来就很能打的对手主动送上门,岂有放过之理?
“好!俺老石就喜欢直来直去的!”石铮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周身淡金色的气血不由自主地沸腾起来,虽然受到领域压制无法外放,但那股子如同洪荒凶兽般的凶悍气息,依旧让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
两人也无需什么专门的擂台,就在城中央那“平衡之花”虚影投射下的广场空地上,相对而立。周围的宾客和居民们纷纷退开,围成一个大圈,个个伸长了脖子,满脸兴奋。元婴级体修的肉身搏杀,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青衫化身与叶轻语等人也在一旁观战,并未阻止。他们都明白,有时候,拳头比言语更能传递信息和建立……某种古怪的友谊。
“小子,看你气血旺盛,根基不错!可别让俺老岳失望!”岳罡拍了拍自己如同花岗岩般的胸肌,发出沉闷的响声,眼中战意熊熊。
“嘿!长老你也别被俺这后辈揍趴下才好!”石铮毫不示弱,双拳一握,骨节发出噼啪爆响。
没有裁判,没有号令。两人眼神对视的瞬间,战斗便已开始!
轰!
如同两头发狂的蛮牛对撞!两人同时踏前一步,毫无花哨地一拳对轰在一起!
纯粹的肉体力量碰撞,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扩散,吹得周围众人衣袂翻飞,修为稍低的甚至站立不稳!
石铮闷哼一声,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沿着手臂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整条右臂又酸又麻,气血翻腾不已。
而岳罡,身形只是微微一晃,便稳如泰山地站在原地。
高下立判!
纯粹的肉身力量,石铮这金丹巅峰的镇狱圣体,与岳罡这浸淫体修之道数百年的元婴后期相比,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哈哈哈!够劲!再来!”岳罡大笑,眼中欣赏之色更浓。他能感觉到,石铮的肉身根基扎实得可怕,那股子韧性远超同阶,只是欠缺岁月的打磨和力量的积累。
石铮甩了甩发麻的手臂,非但没有气馁,反而更加兴奋:“痛快!长老小心了!”
他知道力量不如对方,便不再硬拼,开始将镇狱圣体的特性发挥到极致——防御与卸力!他如同一条滑溜的游鱼,围绕着岳罡不断游走,双拳时而如重锤轰击,时而如柳絮拂面,将对方磅礴的力量不断引导、分化,甚至借力打力!
岳罡的拳头如同狂风暴雨,每一击都足以开山裂石,但落在石铮身上,却总像是打在了裹着厚厚牛皮的弹性钢板上,十成力量往往被卸掉七八成,剩下的也难以造成实质伤害。偶尔被石铮借力打力反击一下,虽然不痛不痒,却也让他颇感新奇。
“咦?你这卸力的法门有点意思!不是蛮干,有点脑子!”岳罡一边打一边点评,如同在指导后辈。
两人拳来脚往,打得砰砰作响,气浪翻滚。虽然石铮完全处于下风,只能凭借超强的防御和卸力技巧苦苦支撑,但他那坚韧不拔、越战越勇的势头,却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包括他的对手。
韩厉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他走的虽是剑修之路,但体修这种纯粹的力量与技巧的运用,对他理解“力”的本质,以及如何将力量更高效地融入剑招,有着极大的启发。他注意到,石铮在卸力时,身体肌肉的律动,隐隐暗合某种“平衡”之道,并非硬抗,而是引导。
叶轻语也若有所思。体修的搏杀,看似粗犷,实则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要求极高。石铮能在绝对的力量劣势下支撑这么久,靠的就是对自身每一分气血、每一块肌肉的精准控制。这与剑修追求对剑元、剑意的极致掌控,有异曲同工之妙。
王小虎则看得小脸发白,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他能感觉到两人碰撞时那恐怖的力量波动,但更让他惊奇的是,如此激烈的战斗,逸散的能量和冲击波,竟然绝大部分都被“萌芽领域”无声无息地吸收、平复了,丝毫没有波及到周围的观众和建筑。那株“平衡之花”虚影,在战斗中似乎更加凝实了几分。
墨离推着眼镜,拿着一个玉简飞快地记录着数据:“力量对冲逸散率百分之九十五被领域吸收……嗯,石师兄的肌肉纤维在承受冲击时呈现规则性震荡,疑似触发了某种被动卸力符文?有意思……”
这场纯粹肉身的较量,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最终,石铮体力耗尽,被岳罡一记巧劲掀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爬起来,虽然狼狈,却哈哈大笑,畅快淋漓:“过瘾!太过瘾了!多谢长老指点!”
岳罡也收起了架势,看着虽然落败却眼神晶亮、毫无颓丧之色的石铮,眼中赞赏之意更浓。他拍了拍石铮的肩膀,力道依旧大得让石铮龇牙咧嘴:“小子,不错!肉身根基打得比俺当年还牢靠!就是力量还差些火候,多练!以后有机会,再来打过!”
经此一战,两人之间那点因为试探而产生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反而生出一种不打不相识的豪迈情谊。
岳罡转向青衫化身,抱了抱拳,语气也客气了许多:“青衫道友,你们这地方……确实邪门,但也确实有点东西!这娃娃是个好苗子!你们逍遥门,不简单!”
他顿了顿,又道:“俺老岳是个粗人,不喜欢绕弯子。你们这‘平衡’之道,虽然让俺打架不得劲,但对宗门里那些容易练功练岔气的小崽子们,说不定是块宝地。改天,俺送几个不省心的过来,让你们帮着‘磨磨性子’,如何?”
这算是变相的认可与合作邀请了。
青衫化身微微一笑:“岳长老客气了。只要守我规矩,萌芽城欢迎各方朋友。”
一场原本可能剑拔弩张的冲突,最终以这种“以武会友”的方式化解,甚至开启了合作的可能。这让周围各方势力的代表看得心中凛然,对逍遥门的手段和胸襟,有了更深的认识。
而经此一战,“萌芽领域”那“无法以力破之”的印象,也深深烙印在了所有人心中。
青衫化身看着与岳罡勾肩搭背、讨论着肉身修炼技巧的石铮,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叶轻语、韩厉等人,心中微动。
“或许……这‘平衡’,并非束缚,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解放与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