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域残骸的余烬在黑暗中缓慢飘散，像一场未完的火雨。江星澜的指尖还贴在那枚机械核心上，意识却被卷入了更深的数据旋涡。
她的视野一片模糊，耳边响起低沉的机械音，仿佛从宇宙深处传来：
“欢迎来到天枢阁的终极实验场……”
画面缓缓展开，一个巨大的金属空间浮现在她眼前。无数悬浮的舱体整齐排列，每个舱体内都封存着一个人形物体，他们的身体被金属包裹，意识似乎被某种程序控制。江星澜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些人，全都是陆沉渊的脸。
“这……”她喃喃，瞳孔猛地收缩。
“天枢阁，从来就不是幕后黑手。”那声音继续道，“他们才是真正的实验品。每一个‘陆沉渊’，都是被复制、被改造、被测试的样本。而你所知的‘他’，只是其中之一。”
江星澜的脑海轰然炸开，像有无数根数据线在她意识里穿插，刺痛、灼烧、撕裂。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看清每一个画面。
画面切换，她看到了沈清秋站在主控台前，神情复杂，似乎在犹豫什么。他的身后，是一扇巨大的密门，门上刻着古老的星纹，那是星核碎片的图腾。
“当你看到这段记忆，说明我已经失败了……但天枢阁的秘密，还在。”
“沈清秋不是敌人。”江星澜终于明白，“他是……知情者。”
她猛地睁开眼，意识从机械核心中抽离，整个人踉跄了一下。陆沉渊立刻扶住她，眼神中透着担忧。
“你看到什么了？”他问。
江星澜深吸一口气，喉咙干涩，却还是开口：“天枢阁……不是敌人。他们才是实验场。每一个你，都是被制造出来的样本。”
陆沉渊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是说……我不是……唯一的我？”
“不止一个你。”江星澜盯着他，声音冷静得可怕，“你只是被选中保留意识的那一个。”
顾寒声站在一旁，机械义体的裂缝中传出一阵电流声，像是在冷笑：“所以沈清秋是叛徒？”
“他是知情者。”江星澜重复，“他留下的信息告诉我，天枢阁一直在进行一个终极计划——用星核碎片的能量，制造‘完美个体’。而你们……都是实验品。”
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寒声的机械眼闪烁了一下：“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想阻止这个计划。”江星澜低声说，“他失败了，但他留下线索，让我们继续。”
陆沉渊的拳头缓缓握紧，指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他一向冷静的面容第一次出现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道口子。
“如果我不是‘唯一’的我……那我到底是谁？”
“你是你。”江星澜看着他，眼神坚定，“无论你是第几个，你就是你。”
陆沉渊怔住，片刻后，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谢谢你，星澜。”
顾寒声冷哼一声：“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如果天枢阁的实验还在继续，那意味着……还有更多‘你’在外面。”
“不止更多‘我’。”陆沉渊的声音低沉，“还有更多‘我们’。”
江星澜点头：“沈清秋的信息里提到一个‘终极实验场’，那里藏着真正的答案。”
“所以我们要去天枢阁。”顾寒声说，“去找出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但现在的我们……”江星澜低头看了看自己晶化的手臂，皮肤下泛着微弱的蓝光，“状态都不太好。”
陆沉渊的右眼金纹已经暗淡到几乎看不见，量子意识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顾寒声的机械义体外壳裂得像蛛网，内部电路时断时续，随时可能宕机。
“先休整。”江星澜做出决定，“但不能久留。”
她转身走到星域残骸的一角，盘膝坐下，开始调整体内星核碎片的能量。晶化的纹路在她手臂上缓缓蔓延，像一条条蓝色的血管，但她强行压制住扩散的趋势。
“不能再用星轨回溯了。”她心里默念，“否则……我撑不住。”
陆沉渊站在她身后，右眼金纹微微闪烁，试图用量子意识感知周围是否有能量波动。
“你感觉怎么样？”他轻声问。
“还撑得住。”江星澜闭着眼，声音却透着一丝疲惫，“你呢？”
“我……”陆沉渊顿了顿，“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
“我的记忆……好像在……消失。”他皱眉，“就像……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一样。”
江星澜猛然睁眼，瞳孔一缩：“是量子意识不稳定？”
“可能是。”陆沉渊的声音有些恍惚，“我……我好像记得小时候的事，但又好像不记得。”
江星澜心中一紧。
“不能让他再用能力了。”她暗想，“否则……他可能会彻底消失。”
就在这时，顾寒声的机械义体发出一阵嗡鸣，他猛地蹲下身，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抓着胸口的机械核心。
“该死……”他咬牙，“能量波动……干扰了我的系统。”
“你还能撑多久？”江星澜问。
“不知道。”顾寒声喘着气，“但我知道一件事——如果我们不快点动身，就真的走不动了。”
江星澜站起身，看向远方的星域。
“我们必须找到更多线索。”她说，“沈清秋留下的信息只是冰山一角。天枢阁的阴谋……才刚刚露出一角。”
陆沉渊点头：“我去感知一下星域的波动，看看有没有通往实验场的路径。”
“我去修复机械义体。”顾寒声沉声道，“如果真有更多‘我’在等着我们，那我得先把这条命稳住。”
江星澜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坚定。
“我们不是来复仇的。”
“我们是来……改写规则的。”
就在这时，远处星域深处，一道微弱的能量波动悄然升起，像是一道指引的光，又像是一道警告的信号。
江星澜抬头，眼神一凝。
“来了。”
她迈出一步，晶化的手臂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