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通风口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苏然马上蹲下身子，把手机往衣服里藏了藏，只露出一点点镜头。他一只手扶着张峰，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别动。”他小声说，“它们还没下来。”
张峰靠在他身上，呼吸很弱，但还算稳。刚才跑得太急，他已经没力气了，连说话都困难。苏然能感觉到他身体在发凉，衣服都被汗湿透了，贴在背上冷冷的。
上面的声音突然停了几秒，接着又响起来，方向变了，慢慢往隧道深处去了。
苏然松了口气，小心拿出手机。屏幕一亮，跳出一条消息：【直播信号恢复，当前人气值】。手机震了一下：【打赏能量+0.3%】。
他低声说：“家人们，我在播……如果还能看到我，请给我一点光。”
弹幕立刻刷了出来。
“主播挺住！”
“礼物刷起来！”
“别关镜头，我们都在！”
几个小礼物飘过，系统又提示能量涨了一点。虽然不多，但至少有人在看，有人支持。
苏然调了下摄像头，对准前面的隧道口。那里有个拐弯，灯光很暗，地上有水，反着一点光。他一边盯着前方，一边小声说：“我知道现在像在逃命，但这不是逃跑。是在等机会。”
他看了眼系统界面，情绪值已经到77%。还差12点就能换新能力，不远也不近。
“再撑一会儿。”他对自己说，也像是提醒自己不能倒。
张峰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声音。苏然低头一看，发现他眼皮在抖，手指也在抽。
“醒了吗？”他问。
张峰慢慢点头，嘴唇动了动：“……还在追？”
“上面有东西，刚走。”苏然扶他坐直一点，“你别站起来，我来就行。”
他从包里拿出一块灰色防水布，是之前在工具箱里捡的，边上有破洞。他轻轻铺开，盖住两个人，然后把手机固定在旁边一辆生锈的工程车挡泥板上，镜头对着前面的拐角。
这样画面稳了，也不容易被发现。
画面稳定后，观众人数慢慢回升，很快过了两万五千。有人留言说监控里看到红点扫过，提醒他注意头上。苏然抬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但还是把镜头压低了些。
“谢谢兄弟们。”他继续说话，声音比刚才稳了些，“你们知道我现在最怕什么吗？不是那些机器，也不是被打中。我怕断信号。只要镜头开着，我就还有希望。”
弹幕刷得更快了。
“主播加油！”
“我们都陪着你！”
“别让他们赢！”
情绪值跳到了81%。
苏然看着系统面板，心里想着接下来换什么能力。攻击类的先不考虑，现在最需要的是能逃走的办法。目前有两个可选：“短距相位穿梭”和“群体隐匿场”。
第一个能让他带着张峰瞬间移动十米，一天只能用三次。第二个可以造一片隐身区域，持续三十秒，十二小时才能再用。
他更想要第二个。他们两个人目标大，躲不了太久。要是能隐身一会儿，也许就能绕过去。
但现在还得等情绪值达标。
他摸了摸张峰的额头，有点凉，但没发烧。他又从包里翻出半支葡萄糖口服液，拧开递过去：“喝点，提提神。”
张峰勉强喝了两口，手一软差点掉地上。苏然赶紧接住，收回包里。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电量只剩17%，旁边出现红色警告。充电宝连着线，但充得很慢，几乎看不到数字变。
苏然马上关掉所有后台程序，只留直播运行。画质变模糊了，但信号还在。
“再坚持一下。”他对张峰说，也像在告诉自己。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四足机器的声音，还不止一组。一组从主道靠近，另一组好像从侧面包抄。
苏然一动不动，也没让张峰出声。他知道这些机器靠热感和震动找人，只要不动，又被防水布盖着，就不会马上暴露。
但他不能一直躲。
他再看系统，情绪值到了86%。
还差3点。
他打开语音，声音压得很低：“我知道很多人觉得我们撑不到天亮。我也想过放弃。但我们已经毁了三个据点，曝光了他们的行动。走到这一步，不是靠运气。”
弹幕一下子炸了。
“我们都信你！”
“别停！”
“你还活着就是胜利！”
礼物数量猛增，系统不停提示打赏能量。情绪值飞快上涨，88%、89%……
就差1点了。
苏然紧紧抓着手机，眼睛死死盯着拐角。他知道一旦换能力，就得马上转移。不能再等，也不能犹豫。
“再给我一点时间……”他小声说，“只要一会儿，我就能换新技能。这次，我不再只是逃。”
张峰靠在他肩上，忽然抬起手，虚弱但坚定地指向手机。
苏然低头一看，情绪值跳到了90%。
可以兑换了。
他正准备在脑子里确认，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低沉的嗡嗡声，像设备要启动。接着地面轻轻震动，头顶的应急灯闪了两下，全灭了。
整个隧道黑了。
只有手机屏幕还亮着，微光照在两人脸上。
张峰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力气很大，几乎掐进肉里。
苏然屏住呼吸，慢慢把摄像头转向声音来的方向。画面里，拐角的地面上，出现一道细长的蓝光，慢慢往前移，像探测线一样扫过湿漉漉的地面。
空气好像冻住了。
蓝光越拉越长，离他们藏的地方越来越近。苏然不敢眨眼，手指贴着手机，随时准备激活“群体隐匿场”。但他不能现在用——必须等到最后一刻，确保关键时刻能躲过去。
张峰呼吸变快了，苏然伸手按住他肩膀，用眼神让他冷静。他自己心跳也很快，耳朵里全是血流的声音。
蓝光停了一下，像是在检查什么。
然后它慢慢往上移，沿着墙爬，最后从挡泥板边上划过，擦着防水布边缘离开了。
苏然感觉那光好像真的扫到了皮肤。
几秒后，蓝光缩回去，嗡嗡声也消失了。
他终于敢喘气，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
“过去了。”他小声说，声音沙哑。
弹幕疯狂刷屏。
“刚才那是什么？！”
“吓死我了！”
“主播你太稳了！”
“情绪值还能涨吗？再刷一波！”
苏然看了一眼系统，情绪值还在90%，没掉。说明大家还在紧张，在支持他。
他没马上用能力，先看了看周围。隧道深处还是静的，但那种压迫感还在。他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他重新调镜头，避开可能被监控拍到的角度，保持画面能看见。然后他说：“刚才那一关，是我们一起过的。不是我一个人撑住的，是你们每一句‘在’，每一份礼物，让我还能往前走。”
弹幕安静了一下，接着更多人发消息。
“别谢我们，是你在拼命！”
“你才是我们的光！”
“接下来想去哪？我们陪你！”
苏然看着这些字，心里发热。他知道，在这场逃命中，他从来不是一个人。
他低头看张峰，对方眼神清醒了些，虽然累，但能自己撑住身体。
“你能走吗？”他问。
张峰点头：“能，慢慢来。”
苏然背上包，收起防水布，拿回手机。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兑换‘群体隐匿场’。”
系统响起提示：【异能已兑换，可使用一次，冷却时间十二小时。】
他马上想好路线。前面拐角后是Y型岔道，左边通维修间，右边通排水管。记得地图上排水管更隐蔽，连着外面的地下河，更容易脱身。
“等会我启动能力，我们就往右走。”他小声说，“三十秒内必须穿过那段空地，不能停，也不能回头。”
张峰点头。
苏然握住手机，盯着前方。他闭眼，吸口气，然后在心里激活能力。
【群体隐匿场·启动】
一瞬间，他感觉身体轻了，眼前像蒙了层雾。他知道，他们隐身了。
“走！”他低喊一声，扶起张峰，冲出去。
两人贴着墙走，脚步轻但快。穿过空地时，苏然一直盯着前面。就在他们快进排水管入口时，身后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
红光亮起，机器声密集传来，系统发现了异常。
但他们已经进了管道，窄的空间挡住了大部分光线。苏然立刻关掉屏幕，彻底藏进黑暗。
三十秒过去，隐身结束。苏然没动，静静听着，直到确定没人追来，才重新打开手机。
屏幕上，弹幕还在刷。
“成功了吗？！”
“你们安全了吗？”
“主播快回话！”
苏然轻声说：“我们活下来了。谢谢你们。”
他靠着冰冷的管壁，终于能喘口气。张峰闭着眼，呼吸慢慢平稳。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安全。追捕还会继续，战斗也没完。
但此刻，他不再是单独逃命的人。
他是千万人看着的存在，是黑夜里不肯灭的光。
只要镜头还亮着，他就不会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