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从排水管滚出来时,手肘撞在石头上,疼得他咬牙。他没停下,马上转身把张峰拉出来,扛到背上。头顶的管道还在响,像有什么东西在爬,但他顾不上看。
他往前跑了十几步,脚下一空,猛地停住。前面没路了,只有一片黑漆漆的断崖,风从下面吹上来,带着铁锈和湿气的味道。
他慢慢转过身,手机还夹在衣领上,镜头朝外。画面晃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直播信号稳定,当前人气值】。
身后传来金属踩地的声音,一声比一声近。四台机甲从烟里走出来,腿是机械杆,胸口亮着红灯。五个穿黑作战服的人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发蓝光的武器。
带头的机械人走到崖边,低头看了眼深谷,又看向苏然,笑了:“跑这么远,就为了看风景?”
苏然不说话,单膝跪地,把张峰轻轻放在自己背后。肩膀很疼,但他还是紧紧抱住他。
“家人们……”他对着镜头说,声音有点抖,“如果还能看见我,请别关直播。”
弹幕立刻跳出来:
“主播挺住!”
“别让他们抓你!”
“刷礼物!”
几枚小火箭飞过,系统提示:【打赏能量+0.5%】【情绪值上升至92%】。
还不够。
他咽了下口水,喉咙干得疼。他知道差什么——一个能让所有人一起心跳的瞬间。
可他已经快没力气站起来了。
机甲开始充能,嗡鸣声越来越尖。一道光扫过来,擦着他的肩膀打在岩壁上,炸出火星。热浪扑脸,他抱着张峰翻滚两圈,后背撞上石头。
手机屏幕裂了一道缝,画面歪了,但还在播。
“放我下去。”张峰突然睁眼,声音很轻,“你一个人还能逃。”
苏然低头看他一眼,摇头:“闭嘴,我们一起活。”
他重新固定好手机,面对镜头说:“我不是英雄,也不想当救世主。但我答应过粉丝,只要镜头亮着,我就不会倒。”
这句话说完,弹幕炸了。
“苏然加油!”
“我们都在!”
“别放弃啊!”
大额礼物开始刷屏,金色红色接连不断。系统提示音不停响:【人气值突破3万】【情绪值96%…97%…98%】。
还差两点。
对面的机械人抬起手臂,炮口对准他们。其他人也围上来,停下脚步。
“目标锁定。”机械人说,“三、二——”
苏然的手指悬在意识区,不敢动。他知道一旦兑换技能,就必须立刻行动。可张峰还在背上,他不确定能不能带着人躲过去。
而且这技能只能用一次。
要是失败,两个人都得死。
就在倒计时要归零时,一条全屏弹幕突然跳出:
“你不是一个人跳崖的,我们都在陪你跳!”
苏然愣了一下。
系统提示响起:【情绪值达标!可兑换“隐身术”】。
他咬牙,在心里默念:“兑换‘隐身术’。”
一瞬间,身体变轻了,像被风吹走。视野模糊一下,再看清时,他已经看不见自己的手。
他立刻背起张峰,贴着崖壁往左走。那边有条窄道,不到半米宽,勉强能过。
刚迈出一步,敌人的探测仪就响了。
“热源消失!”有人喊,“目标用了干扰!”
几道扫描光扫过来,贴着他的脸划过。他屏住呼吸,脚踩在湿滑的石头上,一点点往前挪。
风很大,吹得衣服啪啪响。他怕发出声音,就把嘴靠近张峰耳朵:“别出声。”
张峰点了下头,手指抓紧他的肩膀。
后面的机甲开始分散搜索,脚步乱成一片。有人喊:“扩大扫描范围!”还有人用仪器敲地,测试震动。
苏然贴着岩壁,绕过一块凸起的石头。前面是一段断口,大概两米宽,下面是深渊。他必须跳过去,否则没路可走。
他回头看了一眼。追兵正在检查他们刚才待的地方,有人蹲下摸脚印。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跳。
这时,张峰伸手拉住他手腕,摇头。
苏然明白他的意思——太危险了,跳不过去会掉下去。
他低头看脚下,裂缝很深,风往上吹,人站不稳。
他想了想,把背包扔向对面。
背包落地有声音,几束光立刻照过去。
“左边!”有人喊。
趁着这个机会,他抱着张峰猛地跳起。
两人重重落在对面,膝盖磕得很疼。他没停,马上爬起来继续走。
身后警报响了:“发现移动物体!方向西北!”
机甲启动,轰隆声逼近。
苏然靠着一块大石头喘气,手机还在胸前,画面断断续续。弹幕还在刷:
“你们安全了吗?”
“快找个地方躲!”
“别停下!”
他看了一眼系统,隐身还剩二十秒。
前面是废弃厂房,屋顶塌了一半,门框歪斜。他扶着张峰进去,躲在一堆报废的集装箱后面。
外面光线暗,机甲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拿出手机,屏幕更裂了,但还能用。他调低亮度,只留一点光。
张峰靠在他肩上,呼吸很弱。他摸了摸对方额头,有点烫。
“撑住。”他说,“等出了这片区域,我就找人救你。”
张峰没说话,轻轻捏了下他的手臂。
外面传来说话声。
“信号最后一次出现在这边。”
“红外没反应,但他肯定没跑远。”
“封锁所有出口,一小时一搜。”
苏然听着,心里沉了下去。他们不可能一直躲。电量只剩12%,充电宝也没多少电了。
他打开语音功能,小声说:“我知道很多人觉得我们撑不到天亮。我也想过放弃。但我们已经毁了三个据点,曝光了他们的行动。走到这一步,不是靠运气。”
弹幕马上回应:
“我们都信你!”
“你还活着就是胜利!”
“别停!”
礼物又涨了,系统提示:【打赏能量+0.4%】。
他看着这些字,忽然觉得没那么累了。
他扶起张峰,准备换个位置。刚起身,外面就传来机械犬的嗅探声。
“热感波动!”有人大喊,“在厂房里!”
苏然立刻趴下,把手机塞进衣服里。他摸出一瓶喷雾,是之前捡的干扰剂,能短暂屏蔽体温。
他给张峰喷了一下,自己也喷了。
脚步声靠近门口,光束扫进来,照过地面、墙壁、集装箱。
最近的一束光照到他们藏身的角落,离脚不到半米。
他屏住呼吸,手按在张峰嘴上。
外面安静了几秒。
然后有人说:“有干扰气雾残留,他们刚走。”
“追!”
人声远去,脚步消失在风里。
苏然松了口气,冷汗顺着脖子流下来。
他拿出手机,画面恢复。弹幕疯狂刷新:
“刚才吓死了!”
“主播你怎么做到的?”
“还能坚持吗?”
他看着屏幕,点点头:“能。”
他背起张峰,往厂房深处走。那里有个地下入口,锈铁门半开着,像是很久没人管了。
他正要进去,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你以为,我们只会用机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