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指尖还残存着圣火令的温热,那枚紫焰流转的新令牌贴在掌心,像一块刚从炉中取出的烙铁。他跪在地上,左臂横抱上官燕,右手指节因紧握剑柄而发白。她的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胸口那道被灵力封住的伤口仍在缓慢渗血,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袖口,洇成暗红的斑。
就在这时,湖面起了波澜。
水纹不是被风吹动,而是自中心向外炸开一圈圈涟漪,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浮起。紧接着,三道人影破水而出,手中水刃凝成弯月状,直取林风咽喉、心口与侧颈。
他没抬头,也没动。
但在水刃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一股热浪自他体内轰然爆发。空气扭曲,地面干裂,三丈之内温度骤升,那些水刃还未近身便“嗤”地化作白雾,连带着忍者的身形也被蒸腾的气流掀翻,重重砸回湖中。
林风缓缓抬起眼,玄铁重剑插入土中,支撑着他摇晃的身体。他能感觉到新觉醒的剑气领域在经脉里奔涌——不再是单纯的锋锐,而是带着焚尽万物的炽烈。这股力量来自双生之焰,也来自他自己燃烧精元换来的那一口不灭剑意。
“东瀛的耗子,也敢上武当山掏洞?”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隆起数道土柱,五根泥手破土而出,如巨蟒般缠向他的双腿和腰腹。与此同时,身后草木无风自燃,火焰呈环形扩散,迅速封锁退路。左侧林间卷起一阵旋风,夹杂着灰烬与碎叶,扰乱视线;右侧废墟堆里,几片断裂的铁甲微微震颤,似有金属在低鸣。
五行齐出,杀阵已成。
林风冷笑一声,拄剑旋转半周,剑气呈扇形扫过。泥手应声崩裂,碎土四溅。他顺势将左手按在圣火令上,紫焰一闪,竟将扑来的火舌尽数吸入令牌之中。火焰非但没有伤他,反而顺着经脉流转一周,重新灌入剑身。
风遁制造的烟幕还在翻滚,可就在那浓雾深处,一点火星悄然亮起。
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火势反噬,瞬间点燃了风势助燃的尘灰。隐藏其中的两名忍者被迫现身,身形暴露在明处。
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异变再生。
一道金丝自林风怀中的圣火令射出,快如电光,精准缠住其中一人手腕。紧接着又是四道金线破空而出,分别锁住其余四名忍者的四肢。那些原本动作迅捷的忍者顿时如提线木偶般被悬吊半空,挣扎不得。
金丝另一端,连接着圣火令表面浮现的一只微小蝎影。它伏在令牌顶端,尾针轻颤,像是刚刚完成一次捕猎的毒兽。
林风喘了口气,额角青筋跳动。他知道这不是他自己做的——那是圣女残存的意识,在关键时刻借蝎王之力出手。
“你还挺能耐。”他低声说,像是在对谁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高坡之上,一道黑影静立不动。
那人披黑色忍装,外罩暗红纹甲,面容藏于面巾之下,唯有双眼露出一线寒光。他双手结印,指节分明,动作缓慢却极有节奏,仿佛在操控某种看不见的丝线。
林风认得那种眼神。
他曾在一个雪夜见过同样的冷厉——那是上官燕养父倒下的前一刻,最后望向的方向。
柳生但马守。
系统提示早在片刻前就弹了出来:【检测到“燕返”剑意波动,来源:柳生但马守。关联记忆碎片加载中……】但他没时间去看。此刻对方的气息已与地下残留的阵法产生共鸣,四周土地开始轻微震颤,湖水翻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躁动感。
新一轮攻击要来了。
林风咬牙站起,将上官燕轻轻放在一块断石之后,用破碎的衣袍垫住她头下。他伸手抚过她的脸颊,指尖沾了血,也没擦。
然后他转身,拔起插在地上的玄铁剑。
剑尖朝前,指向高坡。
剑气领域全开。
热浪席卷四方,脚下的泥土龟裂蔓延,湖水边缘开始沸腾冒泡。空气因高温而扭曲,远处林间的树叶微微卷边,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柳生但马守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柄通体漆黑的重剑上,又缓缓移向林风满是血污却依旧挺直的脊背。
他没有动。
也没有收手。
但结印的双手,终究缓缓松开。
三步后退,身影隐入密林,如同从未出现过。
战场上只剩下燃烧的余烬、悬空的忍者、沸腾的湖水,以及那个独立残阳下的男人。
林风拄剑而立,白发被热风吹得贴在脸上,嘴角溢出一丝血线。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剑柄上有血,是他自己的,也是别人的。
他忽然想起什么,抬手摸了摸耳朵。
那里曾经戴过一枚铜环,是小时候师父给的,说是辟邪用。后来丢了,忘了在哪一场乱战里弄丢的。
现在,好像有点痒。
他没去挠。
远处,一只乌鸦落在焦黑的屋梁上,歪头看了这边一眼,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林风把剑扛到肩上,走回石后查看上官燕的情况。她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比刚才稳了些。他撕下衣角,想替她重新包扎胸前的伤口,却发现那里的血已经止住了。
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愣了一下。
再抬头时,目光扫过地上那些被金丝吊着的忍者。他们的脸上涂着特制药粉,看不出表情,但脖颈处有一圈淡淡的青痕,像是皮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林风蹲下身,伸手拨开其中一人领口。
皮肤下,一条细如发丝的虫影正缓缓游走。
他眯起眼。
还没来得及细看,背后忽有一阵凉意袭来。
不是杀气,也不是敌意。
而是某种熟悉的震动——来自圣火令。
令牌在他怀中轻轻跳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刚要取出查看,耳边却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叮。”
像是金丝断裂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
一根金线垂落在地,断口整齐,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咬断的。
剩下的四根金丝,还在绷紧状态。
但那只蝎王,不知何时已缩回令牌深处,再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