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宗使者离开后的第三夜,摄政王府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萧玦站在沙盘前,指尖划过西南方向的山脉模型 —— 那是秦风刚送来的十万大山地形图,上面用红漆标注着医谷埋伏的区域,黑漆点出毒瘴密集的地段,密密麻麻的标记看得人心头发紧。
“公子,暗卫已出发三日,按您的吩咐,先去勘察三条主路的埋伏强度,再设法联系毒宗外围弟子。” 秦风躬身禀报,手中捧着一封刚收到的密信,“这是第一批暗卫传回的消息,黑风口、断魂崖、迷雾林三处,都有医谷弟子驻守,人数约五十人,配备了毒箭和绊马索。”
萧玦接过密信,快速浏览后,眉头皱得更紧。黑风口是通往毒宗总坛的最短路径,却也是医谷防守最严的地方;断魂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迷雾林毒瘴弥漫,本就凶险,再加上医谷埋伏,更是九死一生。“让暗卫不要打草惊蛇,重点查探有没有毒宗外围弟子的落脚点,若能接上头,让他们帮忙带路,避开正面冲突。”
“属下明白。” 秦风应道,“另外,公子吩咐准备的避瘴药、解毒丹和耐寒衣物,都已备好,分装入二十个行囊,随时可以出发。”
“再备十套夜行衣,用西域的避毒草浸泡过的那种。” 萧玦补充道,“清鸢怕毒瘴,让暗卫多带些艾草和雄黄,沿途每隔三里就点燃一堆,驱散毒虫和瘴气。”
他的目光落在沙盘上的毒雾谷 —— 毒宗总坛的位置,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无论如何,必须确保清鸢的安全。哪怕绕远路,多花几日,也不能让她陷入险境。”
秦风心中敬佩,躬身退下。萧玦独自站在沙盘前,抬手抚摸着标注 “毒宗总坛” 的黑点,脑海中浮现出苏清鸢捧着令牌沉思的模样。他太清楚她的性子,看似温婉,实则执拗,为了查清母亲的过往、为了给他解蛊,就算前路刀山火海,她也会毅然前往。而他能做的,就是在她出发前,铺好所有能铺的路,扫去所有能扫的障碍。
接下来的几日,萧玦几乎分身乏术。白日里,他坐镇朝堂,处理积压的政务,为离京做铺垫。他先是提拔了几位正直可靠的官员,协助林大人处理日常事务;又亲自审阅了各地的赈灾奏折,安排好冬季的粮草调配,确保他离京期间,朝堂和民生不会出乱子。
“陛下,西南各州今年雨水充沛,粮食丰收,臣已下令将多余粮草运往边境,既可防备外敌,又能应对突发灾情。” 萧玦在朝堂上禀报,目光扫过下方的官员,“另外,苏县主编撰的《基础医要》和防疫之法,已分发至各州府,臣建议让地方官员组织医馆学习,推广种痘之法,减少天花隐患。”
先帝连连点头:“准奏!萧玦,你考虑周全,朕很放心。只是…… 你近日似有心事,莫非是为西南之行?”
萧玦躬身回道:“陛下明鉴,清鸢需前往西南毒宗取冰蚕泪,为臣解蛊,臣打算陪她一同前往。朝堂之事,已托付给林大人和王老将军,臣离京期间,若有重大事务,他们会及时禀报陛下。”
百官闻言,纷纷表示支持:“摄政王与苏县主情深义重,臣等无异议!”“西南路途艰险,摄政王亲自陪同,方能确保安全!”
只有几位守旧派官员面露犹豫,却也不敢公然反对 —— 如今苏清鸢声望正盛,萧玦权势稳固,他们根本无力阻拦。
散朝后,萧玦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去了清鸢堂。此时的清鸢堂,正忙着为百姓义诊,苏清鸢坐在诊桌后,刚为一位老人看完病,抬头就看到萧玦走进来,脸上立刻露出笑意:“今日怎么这么早?”
“朝堂事忙完了,过来看看你。” 萧玦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眼底的青黑上,心疼地说,“又熬夜了?跟你说过,不要太操劳。”
“还好,只是整理了一些应对毒瘴和医谷毒药的药方。” 苏清鸢递给他一本小册子,“这是我根据《毒医秘典》和之前的经验,整理的解毒方,医谷常用的腐骨毒、断肠草毒都在里面,你让暗卫们记书,路上或许能用得上。”
萧玦接过小册子,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字迹,心中满是暖意。他知道,她嘴上不说,却早已为这趟旅程做足了准备。“暗卫传回消息,黑风口、断魂崖、迷雾林都有医谷埋伏,我已让他们联系毒宗外围弟子,看看能不能找到捷径。”
“捷径恐怕更凶险。” 苏清鸢摇头,“毒宗使者说过,捷径遍布毒瘴和毒虫,非核心弟子无法通过。我们还是按原计划,走黑风口吧,虽然埋伏多,但地形开阔,便于应对。”
“我也是这么想的。” 萧玦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这是暗卫绘制的黑风口详细地形,左侧有一条小溪,溪水可以解毒瘴,右侧是密林,可以埋伏暗卫,我们可以兵分两路,暗卫先清理掉外围的埋伏,我们再趁机通过。”
苏清鸢看着地图上标注的细节,眼中满是赞许:“你想得真周全。对了,我让人熬了些固本培元的汤药,你让暗卫们都喝上,增强体质,抵御毒瘴。”
两人并肩坐在诊桌后,一边讨论路线,一边检查行装清单,默契得无需多言。萧玦记得她怕蛇,特意让人准备了驱蛇粉;她知道他蛊毒未稳,特意调配了温和的护心丸。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草药香和淡淡的温情。
然而,布局并非一帆风顺。第五日,秦风传来消息:“公子,联系毒宗外围弟子时遇到了麻烦。医谷似乎察觉到我们的动向,加大了对毒宗外围的搜查,不少弟子被迫躲藏起来,暗卫找了三日,只联系上一位名叫‘墨影’的弟子,他说可以带路,但需要我们去指定地点汇合。”
“指定地点在哪里?” 萧玦沉声问。
“在十万大山外围的清风寨,那里是毒宗外围弟子的临时落脚点,但最近也有医谷弟子活动。” 秦风道,“墨影说,只能夜间会合,且不能带太多人,否则会引起医谷注意。”
萧玦和苏清鸢商议后,决定让秦风带五名精锐暗卫,深夜前往清风寨汇合,确认墨影的身份后,再制定后续路线。“让秦风务必小心,带上解毒丹和信号弹,若有危险,立刻撤退,不要恋战。” 苏清鸢叮嘱道,“医谷诡计多端,说不定这是个陷阱。”
“我已经吩咐过了。” 萧玦握住她的手,“你放心,秦风经验丰富,不会出事的。我们这边继续准备,等他回来,就出发。”
接下来的两日,苏清鸢将清鸢堂的事务彻底托付给张嬷嬷等人。她带着林薇,仔细检查了每一味解毒药,将《基础医要》的核心内容整理成小册子,交给陈默:“这是最实用的医术和防疫知识,你好好保管,若遇到疑难杂症,可按上面的方法处理,实在解决不了,就去摄政王府找萧玦。”
“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守好清鸢堂!” 陈默接过小册子,郑重承诺。
张嬷嬷则拉着苏清鸢的手,絮絮叨叨地叮嘱:“路上一定要按时吃饭,不要熬夜,遇到危险先保命,清鸢堂永远是你的后盾……” 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苏清鸢心中一酸,抱住张嬷嬷:“嬷嬷,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尽快回来的。你也要保重身体,等我回来给你带西南的特产。”
与此同时,萧玦也处理完了所有朝政事务。他将摄政王金印交给林大人,嘱咐道:“我离京期间,若有重大决策,需联名王老将军一同上奏陛下,切勿擅自做主。另外,三皇子虽被禁足,但其残余势力仍在,务必多加留意,防止他们趁机作乱。”
“摄政王放心,臣定不负所托!” 林大人躬身应道。
第七日深夜,秦风终于传回消息:“公子,已与墨影汇合,确认是毒宗外围弟子,他带来了毒宗内部的通行暗号,还说可以带我们走一条隐蔽的山路,避开大部分医谷埋伏。但他说,毒宗总坛近期也不平静,几位长老为争夺继承权,关系紧张,让我们抵达后务必小心。”
“继承权之争?” 苏清鸢心中一动,“这会不会影响我们换取冰蚕泪?”
“墨影说,只要持有令牌,宗主会优先接见你,冰蚕泪的事,问题不大。” 秦风道,“但长老们各怀心思,可能会趁机试探,甚至刁难。”
萧玦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不管他们有什么心思,我们的目标只有冰蚕泪和清鸢母亲的秘密,其他的事,一概不参与。”
一切准备就绪,出发的日子终于到来。天还未亮,摄政王府的车队就悄然驶出京城,直奔西南方向。马车宽敞舒适,内置药箱、软榻和足够的粮草,暗卫们骑着马,护在车队两侧,神情警惕。
苏清鸢坐在车内,掀开窗帘,望着渐渐远去的京城轮廓,心中既有对未知的忐忑,也有对真相的期待。萧玦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有我在。”
“我不怕。” 苏清鸢笑着摇头,“有你,有暗卫,还有我们准备的药材和方案,就算遇到危险,我们也能应对。”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车轮碾过路面,发出平稳的声响。萧玦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苏清鸢:“这是皇室龙纹玉佩,遇到紧急情况,可调动沿途的驻军。另外,墨影说,毒宗内部通行,除了令牌,还需要暗号,暗号是‘医毒同源,以仁为心’。”
苏清鸢接过玉佩,贴身收好,将暗号默念了几遍,记在心里。“你说,母亲当年离开毒宗,会不会和长老们的继承权之争有关?”
“有可能。” 萧玦沉吟道,“但具体情况,还要等我们抵达总坛,见到宗主才能知晓。不过你放心,无论是什么真相,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
苏清鸢靠在他肩头,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她知道,这趟西南之行,注定充满艰险,医谷的埋伏、毒宗的内部纷争、十万大山的险恶地形,都是巨大的挑战。但只要有萧玦在身边,她就有了底气。
而此刻的十万大山深处,医谷谷主的大弟子正站在黑风口的埋伏点,看着手中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苏清鸢,萧玦,你们终于来了。这一次,我看你们插翅难飞!”
他身后的医谷弟子们,手中握着毒箭和毒药,眼神凶狠,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而毒宗总坛内,几位长老也得知了苏清鸢即将到来的消息,暗中谋划着各自的算计。
车队一路向西,离京城越来越远,离十万大山越来越近。苏清鸢和萧玦坐在车内,时而讨论路线,时而沉默不语,眼神中都带着坚定。他们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但他们知道,只要彼此并肩,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官道上,将车队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清鸢望着窗外渐渐染上暮色的山峦,心中默念:“母亲,毒宗,冰蚕泪…… 我来了。” 而这场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旅程,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