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齐雨儿的心跳骤然加快，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篝火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映在地面上的影子，轻声问：“那你……想让我成为你的牵挂吗？”
“不止是牵挂。”梁辉忽然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带着篝火的温度，温暖而有力，“我想和你一起等多依树的云海，想带着我们做的‘知音碗’去喀纳斯盛菌子汤，想在纳木错的星空下告诉你哪颗是猎户座的星云。雨儿，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的冲动，是从相遇那天起，每天都在加深的心意。”
他的话语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齐雨儿心里漾开层层涟漪。她抬起头，撞进他满是真诚的目光里，忽然笑了：“梁辉，你知道吗？在你从身后抱着我做紫陶碗的时候，我就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真的吗？”梁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雨儿，你的意思是……”
“我喜欢你。”齐雨儿打断他，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喜欢记得我爱吃羊肚菌的你，喜欢帮我戴麦秆帽的你，喜欢在星空下给我唱《平凡之路》的你。”
梁辉猛地站起身，激动地把她拉起来，又怕力气太大弄疼她，小心翼翼地收了力道。篝火的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他轻轻把她拥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雨儿，谢谢你。以后我的旅行清单里，每一项都有你。”
齐雨儿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忽然觉得这夜的梯田格外温柔。她轻声说：“那我们明天去多依树看日出，谁都不许赖床。”
“保证不赖床。”梁辉松开她，从背包里掏出相机，“为了庆祝我们的‘新旅程’，我给你拍张星空下的照片吧，梯田当背景，绝对好看。”
齐雨儿笑着点头，走到梯田边的田埂上，月光洒在她的发梢，身后是连绵的梯田和璀璨的星空。梁辉按下快门的瞬间，心里无比确定，这张照片会和他们的“知音碗”一样，成为彼此生命里最珍贵的纪念。篝火依旧在燃烧，晚风带着稻穗的清香，诉说着这场始于古城、终于梯田的浪漫故事。
幸福的时光总像指间的沙，转眼就到了齐雨儿假期的最后一天。清晨从多依树看完日出回来，她就抱着手机坐在帐篷里发呆，屏幕上是早已订好的返程机票信息，起飞时间就在明天下午。梁辉煮好的米线放在石桌上都凉了，她才慢吞吞地拿起筷子，一口下去却觉得没了往日的香甜。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梁辉坐在她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齐雨儿把脸埋进膝盖里，声音闷闷的：“梁辉，我明天就要走了。”说出这句话时，鼻尖瞬间泛酸，那些在雪山下的畅谈、古城里的漫步、星空下的拥抱，此刻都成了让她舍不得的理由。她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我以前觉得旅行是逃离庸常，可这次才发现，原来最让人留恋的不是风景，是身边的人。”
梁辉沉默地看着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露营地的石子。他早就知道齐雨儿的归期，这几天特意把行程排得满满当当，就是想多留些回忆。“雨儿，”他忽然握住她的手，“你觉得我们的故事，会因为你回城市就结束吗？”
“可我们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下次见面不知道要等多久。”齐雨儿吸了吸鼻子，“我甚至不敢想，回到写字楼里对着电脑时，你是不是正在某个山顶看云海，我们的世界好像突然就会变得不一样。”她想起之前看过的异地恋故事，那些因为距离产生的隔阂与误解，让她莫名心慌。
02
梁辉突然笑了，从背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刚退掉的滇藏线向导订单。“你看，我原本接下来要带团去林芝，但现在改变主意了。”他把手机递到齐雨儿面前，“我查过了，有一班和你同时间段的航班，不过我买的是经济舱，委屈你路上陪我挤一挤。”
齐雨儿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跟你回你的城市看看。”梁辉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指尖带着阳光的温度，“我总说旅行的意义是身边的人，怎么会让距离把我们分开。你的城市我还没去过，刚好趁这个机会，看看你生活的地方，尝尝你说的那家藏在巷子里的热干面，也看看你口中‘永远加班’的写字楼长什么样。”
“可是你的工作怎么办？那些等着你的游客……”
“早就跟旅行社沟通过了，他们有备用向导。”梁辉打断她，语气无比认真，“雨儿，我不想只做你旅行里的过客。我想知道你早上习惯喝甜豆浆还是咸豆浆，想陪你下班走一遍回家的路，想把在云南的浪漫，延续到你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们的‘知音碗’还在陶窑里烧制，等它好了，我总得出现在你身边，一起用它盛菌子汤吧？”
齐雨儿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喜极而泣。她扑进梁辉怀里，拳头轻轻砸在他的背上：“你怎么不早点说，害我担心了这么久！”
“想给你个惊喜。”梁辉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我查过你家附近的公园，有片很大的草坪，刚好适合搭帐篷。周末我们可以带着露营装备去，就像在云南一样，煮咖啡、看星星，就算在城市里，也能找到属于我们的小自然。”
那天下午，两人一起收拾行李时格外热闹。齐雨儿把梁辉买的腌芒果干、红米酱都塞进箱子，还特意把那张星空下的照片打印出来，放进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梁辉则细心地把两人的露营睡袋叠在一起，又把那枚小木勺放进齐雨儿的背包侧兜：“带着它，就像我一直在你身边。”
晚上住在元阳县城的民宿里，齐雨儿靠在梁辉肩头看机票信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家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也有卖玫瑰露酒，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云南的正宗。”
“没关系，”梁辉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只要和你一起喝，再普通的酒也会变甜。”
夜深时，齐雨儿看着身边熟睡的梁辉，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她知道，明天的返程不是结束，而是他们故事的新开始。就像那些旅行结语里说的，每一次告别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而她和梁辉，连告别都省了——他们要一起回到她的城市，把云南的阳光和星光，都带进彼此的日常里。
03
从机场到丁市的出租车里，齐雨儿的头一直靠在梁辉肩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里那张梯田星空照。梁辉则攥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规划着未来：“下周我们去你说的那家热干面店，周末就去山上搭帐篷，我把露营炉具都带来了，煮咖啡特别方便。”他说着从背包侧兜掏出那枚小木勺，“这个就放在你家餐桌上，每天吃饭都能看见。”齐雨儿笑着点头，连出租车窗外掠过的熟悉街景，都因身边人的存在而变得格外鲜活。
梁辉放下行李，皱着眉踱了两步，目光扫过客厅的装饰画：“雨儿，你这画框太厚重了，和整体风格不搭，显得累赘。”他伸手碰了碰沙发上的毯巾，“还有这个，颜色太暗，拉低了整个空间的亮度，不如换成云南那种靛蓝色的土布，看着就清爽。”
打开家门的瞬间，齐雨儿特意退到一旁，期待地看着梁辉：“怎么样？这就是我的小窝。”玄关的挂钩上挂着她旅行时买的民族风挂毯，鞋柜上摆着几盆多肉，都是她精心打理的成果。客厅里，浅米色的沙发铺着手工钩织的毯巾，阳台的纱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这是她花了三个月时间，一点点打磨出的温暖角落。
“阿姨的心意是好，但审美还是老派了点。”梁辉没察觉到她的情绪，走到电视柜前，指着上面的陶瓷摆件，“你看这些小玩偶，零散地摆着特别乱，不如收起来。我在梅里雪山认识的一个设计师，他说极简风才显品味，家具越少越大气。”他转头看向餐厅的吊灯，“这个水晶灯太浮夸了，光线也刺眼，换成露营用的马灯样式，既实用又有格调。”
齐雨儿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弯腰给多肉浇水：“这毯巾是我妈织的，我觉得挺暖和的。”
梁辉还在兴致勃勃地指点：“你看阳台那堆杂物，露营装备和洗衣液摆在一起多乱，我回头给你整个置物架，分层摆整齐……”
齐雨儿握着喷壶的手紧了紧，水珠顺着多肉的叶片滑落，滴在地板上洇出小水痕。她想起自己当初为了选这盏吊灯，跑了五家灯具店，就因为喜欢灯光亮起时，水晶折射出的细碎光芒，像极了雪山脚下的星光。“这是我自己选的，我觉得挺好看的。”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刻意避开梁辉的目光。
梁辉愣住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齐雨儿泛红的眼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过分——他满脑子想着如何把“露营的舒适”带进她的生活，却忘了这生活本就有她自己的温度。行李袋上挂着的登山扣还沾着云南的泥土，可他此刻的言行，却像一把生硬的工具，妄图凿开她早已搭建好的世界。
“梁辉！”齐雨儿猛地打断他，转身看着他，眼眶微微发红，“这是我的家，不是你说的露营地，也不是需要按极简风改造的样板间。这些装修和摆设，每一样都是我用心选的，对我来说不是‘没品味’的东西，是我的生活。”她吸了吸鼻子，“在云南的时候，你说会把我的喜好放在心上，可现在你刚进门，就把我的家挑剔得一文不值。”
齐雨儿转身走进卧室，轻轻带上了门。客厅里，梁辉站在原地，看着那些被他挑剔过的摆件，纪念自己重获自由；装饰画里的向日葵，是她第一次独自露营时拍的照片打印的。阳光依旧明媚，可空气里的甜意，却在刚才的争执中消散了大半。
梁辉愣了几秒，随即皱起眉，心里满是不以为然。他叉着腰在客厅踱了两圈，嘴里低声嘀咕：“我这不是为她好吗？住得舒服点有错？”在他看来，自己常年在外露营，对“空间实用性”的理解远胜过齐雨儿，那些所谓的“生活温度”，在他眼里不过是不够精致的累赘。他本想敲门再理论几句，可卧室门紧闭着，像一道拒绝沟通的屏障，让他莫名生出几分烦躁。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旅途的疲惫和争执的火气搅得他心烦意乱。“不吃就不吃，我自己找地方吃去。”梁辉抓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抓起手机和钱包就出了门，关门时特意用了些力气，沉闷的响声在楼道里回荡，像是在发泄不满。他没注意到，卧室门后，齐雨儿正贴着门板站着，那声关门声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齐雨儿在门后站了许久，直到楼道里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她看着床头柜上那枚刻着雪山的小木勺，指尖抚过温润的木纹，心里又酸又涩。云南的种种美好还在眼前，那时的梁辉细心又体贴，可一回到她的生活里，一切就变了味。她原本以为，梁辉跟她回来是为了融入她的生活，没想到他竟是想改造她的生活。
她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翻了翻，里面还有她出发前买的青菜和鸡蛋。原本计划着晚上给梁辉露一手，做他没吃过的家常小炒，现在那些食材孤零零地躺在冰箱里，像她此刻的心情。齐雨儿没了做饭的兴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落在梁辉挑剔过的水晶灯上——灯光透过水晶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明明还是她熟悉的模样，此刻却显得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