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萧太后听完女儿的哭诉,气得再也维持不住平日的高雅从容:“皇帝真是疯了!他这般作贱亲妹妹,还能为谁?
“不就是哀家前日责罚了那个云婕妤!如今竟拿莹儿的终身大事来出气!”
底下跪倒的宫人吓得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萧太后拂袖而起,当即带着慕无莹赶往养心殿。
一进殿门,她连客套都省了,直接道:“哀家不准。莹儿是哀家怀胎十月生下的心头肉,是哀家在这深宫里唯一的慰藉。说什么哀家都要留她在身边。”
慕无宸语气恭敬却透着疏离:“母后,她既享皇室尊荣,食君之禄就要担君之忧,理应为国分忧。公主之尊位,从来不是白得的。”
萧太后勃然大怒,凤冠上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晃动:“哀家就是不准!为了那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你竟要赔上亲妹妹的终身?”
“我们母子三人才是血脉至亲,那云婕妤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最基本的伦常都不顾了?连骨肉亲情都不顾了吗?”
“所以这和亲之事,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我们苍漓国疆域辽阔,百姓安居乐业,国力日益强盛,何至于要用当朝嫡公主去和亲?”
“不就是为了给她出气,就是为了给那个女人讨公道!”
慕无宸直视太后,语气斩钉截铁:对,儿臣今日,就是要替云婕妤讨个公道。她纵有千般不是,也该由朕亲自发落。
“太后动用刑罚,伤的不只是她的身子,更是朕的心。”
萧太后见他态度坚决,放软语气试图打感情牌:“宸儿,你小时候最疼莹儿,记得她三岁那年生病,你守在床边三天三夜,如今你竟要亲手将她推入火坑?你让她往后如何自处?”
“朕意已决。”慕无宸直接打断,显然不愿再多周旋,“母后请回吧。”
*
紫兰殿内,云芷儿清晨醒来时,无意识地在枕畔蹭了蹭,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龙涎香气,那是昨夜慕无宸留下的气息。
想到他近日的体贴呵护,她唇角不自觉地扬起,连带着觉得身子都爽利了不少。
脚心的肿胀确实消了些,虽然走动时仍会隐隐作痛,但至少不再像前几日那般钻心地疼。
就连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那层阴霾终于散去了,整个人都清明起来,不再浑浑噩噩地只想蜷在榻上。
她心情颇好地吩咐宫人将躺椅搬到廊下,背后垫着毛茸茸的软垫,受伤的脚轻轻搭在绣墩上,整个人舒服地窝进铺着狐裘的躺椅里。
阳光透过花枝洒在她身上,暖融融的十分惬意。
她刚接过宫女奉上的茶盏,就听见豆蔻叽叽喳喳地进来:
“陛下待主子真是没话说!听说今早早朝后,下旨把那个跋扈的平阳公主远嫁南陵了。要奴婢说,这分明就是给主子出气呢!看她往后还敢不敢嚣张。”
这让云芷儿想起昨夜慕无宸哄她时说的那句“朕给你做主”。
她原以为只是句安慰话,没想到他竟真的用这般雷霆手段为她讨回公道。
正想入非非间,禾玉进来禀报:“主子,平阳公主往这边来了,脸色瞧着很不好。脚步也急得很,怕是要来找麻烦。”
慕无莹踏进紫兰殿院门时,就见院中守卫比平日多了数倍,明处站着带刀侍卫,暗处树影间隐约可见暗卫的身影。
这般森严的守卫,哪里像是个婕妤宫殿的配置?分明是把她当眼珠子般护着。
她皇兄这回是真的上心了,生怕这位心头肉有半点闪失。
这般架势,就连中宫皇后都不曾有过。
慕无莹含泪苦笑,果然贤贵妃说得没错,皇兄真是把这人捧在手心里疼着。
想到那个惯会煽风点火的贤贵妃,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都怪她整日在自己耳边叨叨,说什么云婕妤恃宠而骄,目无尊卑,怂恿自己打头阵。
这下好了,大家都不开心了。
进屋看见云芷儿慵懒地躺在软椅上,一身素衣衬得腰肢不盈一握,面容雪白中带着几分病态的娇弱,倒真有几分病如西子胜三分的韵味。
慕无莹摆出公主的架势:“其他人都退下吧,本公主有话要单独与云婕妤说。”
见宫人们纹丝不动,她按捺不住发作:大胆!本公主现在连指挥奴才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本公主使唤不动你们了?”
云芷儿不紧不慢的开口:“紫兰殿的宫人只听嫔妾的。公主若是有要紧事,直言便好。”
“你让他们下去!”慕无莹倒是难得没有摆出公主的架势。
“本公主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本公主现在怎么敢对你做什么?我还没做什么呢,皇兄就要把我嫁到千里之外,要是真动了你一根手指头,岂不是要让我明日就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