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狠狠抽自己耳光,悔青了肠子。
快瞧那边!
雪堆里...是不是趴着个人?
凛冽北风中,有人发现贾家墙根处有个被雪掩埋的隆起,积雪勾勒出孩童蜷曲的轮廓。
————
秦淮如发狂般奔向雪堆,踉跄跪倒在雪人前,十指痉挛地扒开积雪。每捧雪都像剜在心头的刀,指甲缝里渗出血也浑然不觉。
棒梗!睁开眼看看妈...她撕扯着孩子僵硬的棉袄,喉间翻涌着血腥味。
贾张氏正要扑来,却被儿媳狠狠搡开。秦淮如眼底爬满血丝,昨夜你说小畜生就该长长记性,现在满意了?
围观邻居倒抽凉气。往日只当这老婆子蛮横,此刻方知她心肠比冰锥还毒。能看着亲孙子在-20c的雪夜里哀嚎拍门,直到声息全无——
我哪知道他真会...贾张氏肥厚嘴唇直哆嗦。
三小时!秦淮如踹翻腌菜坛子,碎瓦片迸溅如她崩裂的人生,你蹲在热炕头听他在外面哭,还往门缝外泼冷水!
人群骤然安静。几个老人突然记起,去年腊月贾张氏嫌野猫吵,也是这么浇凉水把一窝猫崽活活冻成冰坨。
都别嚷!易忠海突然蹲下身,把旱烟杆贴住棒梗鼻尖。烟嘴上的冰晶竟渐渐洇出湿痕,快!孩子咽喉还颤着呢!
秦淮如眼前一黑栽进雪堆。方才抱着棒梗时,她早摸不到脉搏,却原来那微弱的生机,都藏在娘亲血脉相连的掌心摸不到的地方...
她心下略显失落,怎么不见傻柱的身影?
自然无人知晓,傻柱今日忙着烧锅炉、运煤块,收工后又赶去掌勺,早已精疲力竭。此刻正鼾声大作,怕是惊雷都吵不醒。
易忠海搭手将人送医后,转身径直离去。贾张氏彻底惹恼了他,他打算冷落贾家些时日,让这老太婆长长记性。
五十三元?
怎会这么贵?
望着缴费单,秦淮如与贾张氏同时怔住。回头寻易忠海时,早不见人影。
大夫,我们来时匆忙没带够钱,能不能先救治?我这就回家取钱。秦淮如低声恳求。
这不和规矩。医生摆手。
提醒你们,患者冻伤严重。
若不及时救治,随时有生命危险。
你们自己掂量。
医生见惯这般场面,许多人并非真缺钱,只是存心拖欠。
天打雷劈!
大伙都来看看!
我孙子都快冻死了,
这些人却见死不救!
什么白衣天使,分明是黑心恶鬼要害我孙儿命!
贾张氏的老戏码又开场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门叫骂,专拣最恶毒的字眼。
她私房钱明明足够支付棒梗医药费,却偏要借机哭穷。素来能借不还的老传统,欠医院的钱自然也是能赖就赖。
秦淮如暗自叹气,心知这番闹腾注定徒劳。
住口!
再闹就叫公安了。
看病付钱不是天经地义?
医疗费 **
白大褂眉头紧蹙:医护人员难道做义工?
玻璃药柜被敲得咚咚响:这些针剂能凭空变出来?
中年医师脱下橡胶手套:要转院趁早,隔壁二院可能还有床位。
诊室忽然安静下来。
贾老太听到派出所三个字,顿时像被掐住喉咙的母鸡。改造农场的记忆涌上来,那些挑粪喂猪的日子让她浑身发抖。
看见泼妇熄火,白大褂鼻腔里哼出冷笑,白大褂下摆掀起一阵消毒水味道的风。
婆婆,孩子体温又升高了!秦淮如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前天夜里从河沟捞起棒梗时,小脸都冻得发紫,难道现在要因为几千块钱......
粗布口袋捂得严严实实:想都别想!
输液瓶滴答作响,映着秦家媳妇泪光:您要让贾家绝后?
这句话像根铁锥,把老顽固扎得一个激灵。
当娘的不管亲儿子医药费,倒来刮老太婆棺材本?皱纹里嵌着的三角眼斜瞥着,枯树枝似的手死死按住裤腰暗兜。
围观的人不住摇头。塑料长椅响着,有个戴工帽的汉子忍不住啐了口唾沫。
行,我现在去 ** 。秦淮如突然平静下来,棉袄袖口蹭过通红的眼睛,要是孩子没了,煤棚里那捆麻绳......
后半句话飘散在走廊尽头。贾张氏后脖梗的汗毛地竖起来,她发现儿媳刚才的眼神,和当年闹 ** 时的易子而食者一模一样。
(
她双腿发软,险些冲口喊出我来付钱!
对钱财的贪欲最终压倒了恐惧。
四周的议论声格外刺耳,贾张氏清楚地听见恶毒婆婆黑心女人之类的咒骂,脸色越发阴沉。
秦淮如飞奔回四合院,跑得浑身骨架都快散了。
进门便瞧见一大妈正替她照看小当,她匆匆道谢说明缘由,立刻翻箱倒柜找起婆婆的私房钱。
她早已囊空如洗,可棒梗命在旦夕。
我乏了,先带小当回去歇着。一大妈抱着孩子离去。
秦淮如把屋里翻了个底朝天,却徒劳无功。
老太太藏钱的本事实在高明,急切间根本寻不着踪迹。
借!只能去借!
她第一个想到傻柱。
又立即摇头——烧锅炉的傻柱月俸不过十五元,纵使有些外快也凑不够数。
医疗费可不是小数目。
转念直奔一大爷家。
敲门。
无人应答。
再敲。
仍无动静。
连叩三次后,秦淮如扭头就走。棒梗危在旦夕,她必须争分夺秒,旋即折向傻柱家方向。
易家屋内。
刚才为何不让我应门?一大妈疑惑道。
就是要让秦淮如去寻傻柱。傻柱拿不出钱,自然会来找我。
她找傻柱能增进情分,傻柱寻我们更能拉近关系,一箭双雕。
易忠海笑得意味深长。
方才敲门声震天响,若非刻意装作,岂能醒不过来?
一大妈恍然大悟。
傻柱家中。
秦淮如抡拳砸门。
酣睡的傻柱惊跳起来,怒气冲冲拉开门——终日劳累难得安眠,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搅扰?
门开刹那,怒容化作春风。
深夜,秦家宅院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柱子哥,这么晚了...开门的是个敦厚的青年,满脸惊讶。
柱子...门口的女子双眼通红,声音哽咽。
我家那孩子染了风寒,现在医馆急着要五十三块钱...她手指绞着衣角,声音越来越低,只要能救孩子...今夜....我什么都依你...
说着,她颤抖着摸向盘扣。
往常这女子极有分寸,深知如何拿捏分寸,既不让对方占便宜,又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付出。可今晚不同,她被婆家逼得实在没了法子,竟鬼使神差地想用这种方式报复,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如此冲动。
秦家姐姐,你这是瞧不起人!青年猛地退后两步,孩子看病要紧,钱的事我来想法子!
他说得斩钉截铁,却不知错失了唯一能打动 ** 心的一次机会。若他当时稍作迟疑,或许就能等到心上人松口的时刻。可惜这厢热血上头,转身就去了邻家。
隔壁的老者听到缘由,二话不说掏出银钱:好样的孩子!街坊邻里就该这样互相帮衬。
青年受了夸赞,更是意气风发:姐姐,我陪你去医馆!
别...婆婆在那边,见了你怕是要吵闹...女子此刻已恢复了理智,暗恨方才险些失了分寸,幸亏对方没顺势而为。她深谙其中道理——轻易得到的,反而不被珍惜。
“我陪你去医院,看你进去我再走。”
傻柱一如既往地殷勤体贴。
秦淮如轻轻点头,对傻柱的表现很满意,这个忠实的追求者无可替代。
赶到医院,缴费。
医生迅速展开救治。
“这钱从哪儿来的?”
“不会是偷我的吧?”
贾张氏突然紧张起来。
“找人借的。”
秦淮如冷淡地回应,此刻她只牵挂儿子的安危,无暇理会贾张氏。
“借的?”
“谁能借你这么多?”
“是不是傻柱?”
贾张氏顿时慌了神。
别人借钱她都不担心,唯独傻柱不同,他对秦淮如的心思人尽皆知。
秦淮如微微颔首。
“不要脸的 ** ,我就知道你会找他!”
“他是什么货色你不知道?”
“你想让东旭当王八吗?”
贾张氏扬手就是一巴掌。
秦淮如被打懵了。
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这对婆媳怎么回事?
有知情者立刻向旁人解释。
“不找他借找谁借?”
“你有钱藏着不用,难道要我看着棒梗死吗?”
“你是不是恨棒梗?”
“你配当奶奶吗?”
“你就这么盼着他死?”
秦淮如情绪失控地喊道。
啪!
一个耳光将贾张氏扇倒在地。
动手的是个满身酒气的彪悍大汉,满脸胡茬,面相凶恶。
“没见过这么歹毒的奶奶。”
“有钱不给亲孙子治病。”
“逼着媳妇出去借钱。”
媳妇好不容易借钱回来,你还骂骂咧咧甚至动手,你还是个人吗?
壮汉一边挥拳一边怒吼。
围观群众连连叫好。
不少人趁乱上前补几脚,参与围殴贾张氏的人数至少有五十人。
发生什么事?两名保安闻声赶来。
两位同志请听我说。壮汉放开贾张氏,虽然带着酒气但思路清晰。
听完解释,在场众人纷纷作证。
所有人都指责贾张氏咎由自取,被打纯属活该。
保安厌恶地瞥了贾张氏一眼。
医院需要保持安静,别太过分。了解情况后,保安并未追究壮汉责任。
正当保安欲离开时...
大家快来评评理!
医院合起伙来欺负人...
贾张氏又想撒泼耍赖。
住口!
再闹就把你关禁闭,移交派出所。
保安毫不客气地厉声呵斥。
贾张氏顿时蔫了。
秦淮如暗自抹泪,悔恨涌上心头。
院里与贾东旭年纪相仿的几人中:
最出色的是被她放弃的苏宇;
次选傻柱也比贾东旭强百倍;
再不济还有许大茂,贾东旭除了能生育简直一无是处。
越想越悔,秦淮如眼中阴霾渐浓。
清晨的四合院。
苏宇正在洗漱。
何雨水最早登门。
随后是于海棠和刚返家的娄晓娥。
正要准备早饭时,于莉也到了。
阎福贵尝到了剩饭的好处,便时常让于莉跑腿,还嘱咐她没事就去苏宇家走动走动。
早饭时分。
桌上摆着刚出锅的大肉包子。
搭配两碟清爽的小咸菜,还有一盆香浓的瘦肉粥。
一家五口吃得其乐融融。
门外却有人悄悄攥紧了拳头。
刘光天鬼鬼祟祟缩在墙根,他对于海棠一片痴心,可对方连正眼都不瞧他,心里犹如百爪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