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王小仙伤势稍稳,正在静室中尝试以《镇魂清心咒》温养神魂,忽然心中一动,感应到阁楼外传来一阵熟悉的灵力波动,似乎有客来访,而且……来者不善?
他眉头微皱,收敛气息,悄然将一丝神识探出。
残剑峰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暗沉下来,乌云汇聚,隐隐有雷光闪烁。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笼罩了整个残剑峰区域,令人心悸。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阁楼前方的半空中,呈品字形凌空虚立。
为首一人,身着内门执法堂特有的玄色云纹道袍,面容冷峻,目光如电,气息渊深似海,赫然是一位金丹初期的长老!其身后两人,亦是筑基大圆满的执事弟子,神色倨傲,眼神冰冷地扫视着下方。
这三人,王小仙并不陌生。那金丹长老,正是执法堂中素有“铁面”之称的赵千山赵长老,素来与林昊天那一脉走得颇近。而两名筑基执事,也是林昊天的忠实拥趸。
“王小仙何在?” 赵千山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寒冰撞击,清晰地传遍整个残剑峰,“奉戒律堂首座道玄真人法旨,内门弟子王小仙,涉嫌残害同门、勾结外敌、窃取宗门秘宝,即刻锁拿,押赴戒律堂受审!反抗者,格杀勿论!”
声音如同惊雷,在残剑峰上空炸响!蕴含着金丹修士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压下,阁楼外的草木尽数伏倒,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静室中,王小仙脸色一沉,眼中寒光一闪而逝。果然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毫不掩饰!这顶帽子扣得可真够大的!残害同门?是指黑水坊市那些劫匪还是幽冥殿的人?勾结外敌?窃取秘宝?怕是冲着轮回印和钟楼传承来的吧!林昊天,或者说他背后的势力,终于按捺不住,要动用宗门规则这把刀了!
“直娘贼!放你娘的屁!” 一声怒吼从隔壁静室炸响,凌无双提刀冲了出来,怒发冲冠,指着空中的赵千山骂道,“赵千山!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王师弟此行乃是执行宗门任务,黑水坊市遇袭,我等拼死护镖,斩杀匪类,何来残害同门?勾结外敌更是无稽之谈!尔等如此颠倒黑白,就不怕寒了宗门弟子的心吗?”
苏清寒、顾长生、王魈、赵明也相继现身,面色凝重地站在王小仙静室门前,与空中的三人对峙。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哼!凌无双,休得放肆!” 赵千山冷哼一声,金丹威压更盛,如同潮水般压向凌无双,“本座奉的是道玄首座法旨!证据确凿,岂容你等狡辩?王小仙,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要本座亲自‘请’你?”
他特意加重了“请”字,杀意毫不掩饰。
静室门“吱呀”一声开了。王小仙缓步走出,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对着空中的赵千山拱了拱手,语气甚至带着几分惶恐:“原来是赵长老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长老方才所言,实在吓煞晚辈了。晚辈一向恪守门规,兢兢业业,对宗门更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这残害同门、勾结外敌的罪名,实在是天大的冤枉啊!不知长老所说的证据……是何物?可否让晚辈一观,也好死个明白?”
他嘴上叫屈,眼神却清澈冷静,暗中全力催动因果道种,清辉在眸底急闪,仔细感知着对方的气息、意图,以及周围空间的任何细微变化。同时,他通过神识向凌无双等人迅速传音:“诸位师兄师姐,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此事难以善了,稍后见机行事,若动起手来,不必留手,但求自保,速离此地!”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赵千山身边一名筑基大圆满执事厉声喝道,取出一枚留影玉简,激发开来。光影闪烁,呈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依稀是黑水坊市激战的场景,但角度刁钻,只见王小仙施展轮回灵力对敌,那灰白诡异的灵力特性被刻意放大,而对手的身份却被模糊处理,看起来倒真像是王小仙在用邪功攻击“同门”。另一段影像,则隐约拍到了那假丹修士离去的身影,却被旁白引导为王小仙与之“勾结”的证据。
“王小仙!你修炼邪功,灵力诡异,与袭击车队的匪类功法同源!坊市之中,更有幽冥殿妖人接应于你!你还敢说冤枉?” 那执事义正辞严。
“呵呵……” 王小仙笑了,笑容却有些冷,“长老明鉴,就凭这几段掐头去尾、模糊不清的影像,就要定晚辈的死罪?未免太过儿戏了吧?晚辈所修功法,乃是得自宗门秘境的正统传承,何来邪功之说?至于幽冥殿妖人……晚辈与他们拼死搏杀,险些丧命,怎就成了勾结?若如此说来,当日一同执行任务的凌师兄、苏师姐等人,岂不也都成了勾结外敌的嫌犯?”
他言辞犀利,句句在理,同时暗中观察赵千山的反应。只见赵千山面无表情,眼神却愈发冰冷,显然根本不在意证据真假,今日就是来拿人的!
“巧舌如簧!” 赵千山失去了耐心,大手一挥,“拿下!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喏!” 两名筑基大圆满执事应声而动,身形如电,一左一右,直扑王小仙!一人掌风如岳,厚重磅礴,封锁四方!一人指如利剑,剑气森寒,直取要害!配合默契,攻势凌厉!
“欺人太甚!” 凌无双怒吼,阔刃刀罡爆发,悍然迎向那掌风厚重的执事!苏清寒冰魄剑出鞘,化作一道冰蓝匹练,点向那使指剑的执事!顾长生阵旗飞出,瞬间布下“小五行困阵”,试图延缓对方攻势!王魈毒粉弥漫,赵明丹火辅助!
“轰!轰!”
激烈的碰撞瞬间爆发!灵光爆碎,气浪翻滚!凌无双与苏清寒虽勇,但修为差距明显,被两名筑基大圆满执事震得气血翻腾,连连后退!顾长生的阵法也被对方强横灵力强行撕裂!
金丹期的赵千山,则负手而立,冷眼旁观,如同在看蝼蚁挣扎,并未立刻出手。但那股锁定王小仙的金丹威压,却如同悬顶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王小仙身处风暴中心,眼神冰冷。他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赵千山在此,就是最大的威胁!必须速战速决,或者……制造混乱,趁机脱身!
他不再保留,体内轮回灵力轰然运转,灰白光芒透体而出!身形如鬼魅般晃动,避开一道指剑余波,双掌齐出,左手寂灭,右手生机,轮回劫指力点向那名使掌的执事!同时,他暗中沟通怀中轮回印,一丝微不可察的轮回意境弥漫,干扰对方灵力运转!
“嗯?果然诡异!” 那使掌执事只觉掌力一滞,竟有消散迹象,心中一惊,急忙变招。另一名使指剑的执事剑势更疾,道道剑气如同毒蛇,缠绕向王小仙。
“结六合阵!” 王小仙低喝。
凌无双、苏清寒等人心领神会,瞬间靠拢,气息相连,六合战阵再起!虽不及全盛时期,但合力之下,威力大增,堪堪抵住两名筑基大圆满的狂攻!
“冥顽不灵!” 空中的赵千山终于动了真怒。他没想到王小仙几人如此难缠。只见他并指如剑,遥遥向下一指!
“嗡!”
一柄完全由精纯灵力凝聚而成的、足有数丈长的金色巨剑,凭空出现!剑身符文流转,散发着斩妖除魔、审判罪恶的煌煌正气,以及金丹修士无可匹敌的恐怖威压!金剑锁定王小仙,带着撕裂虚空的气势,缓缓压下!速度不快,却封锁了所有闪避空间,这是要以绝对的力量,碾压一切!
“金丹道术!审判之剑!” 顾长生失声惊呼,脸色煞白!这一剑,绝非筑基修士所能抵挡!
“王师弟!” 凌无双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被对手死死缠住!
苏清寒冰眸含煞,剑势更急,却无法突破封锁。
死亡的气息,如同冰水浇头,笼罩了王小仙!面对这金丹一击,他所有手段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然而,就在这绝境之中,王小仙眼中非但没有绝望,反而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他猛地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怀中轮回印上!同时,全力引动识海中那新得的钟形印记,将初步领悟的《镇魂清心咒》运转到极致!
“轮回印!护我真魂!镇魂钟!涤荡心魔!”
“嗡!”
轮回印清辉大放,一道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的灰白光罩将他笼罩!同时,一声微弱的、却直透神魂的钟鸣自他体内响起,试图干扰那审判之剑中蕴含的凌厉剑意!
但这还不够!
王小仙眼中狠色一闪,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竟主动散开了部分护体灵力,引导着一丝审判之剑的凌厉剑意,以及赵千山那金丹威压,如同引火烧身般,冲入自己体内!他要借这外力压迫,在生死关头,强行冲击《镇魂清心咒》的更深层次,同时刺激轮回印,激发其更深层的力量!
“噗!” 外力入体,如同千万钢针穿刺,王小仙狂喷鲜血,经脉欲裂,神魂剧震!但他死死咬牙,因果道种疯狂推演,引导着这股毁灭性的力量,冲击着瓶颈!
“轰!”
仿佛某种枷锁被打破!识海中钟形印记大放光明,《镇魂清心咒》的奥义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同时,怀中轮回印传来一股灼热,一股更加精纯、更加深邃的轮回之力反馈而出,护住他的心脉识海!
在外界看来,王小仙在金色巨剑压下之际,身上陡然爆发出强烈的灰白光芒与清心钟鸣,竟硬生生顶住了巨剑下压之势片刻!虽然浑身浴血,摇摇欲坠,却未曾被瞬间碾碎!
“什么?!” 赵千山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露出惊容!这小子,竟能硬抗他的金丹道术片刻?此子绝不能留!
他眼中杀机暴涨,正要催动金剑,将其彻底灭杀!
突然——
“住手!”
一声清冷的厉喝,如同九天玄冰,骤然响起!一道璀璨的蓝色剑罡,如同天外飞仙,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在金色巨剑的剑脊之上!
“锵——!”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云霄!蓝色剑罡崩碎,但那金色巨剑也被斩得剧烈震颤,下压之势骤然停滞!
一道窈窕的白色身影,如同谪仙临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王小仙身前,手持冰魄长剑,衣袂飘飘,面容清冷如雪,正是苏清寒!只是此刻,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硬接金丹一击,受了不轻的内伤。
“苏师姐!” 王小仙心中一颤。
“赵长老。” 苏清寒拭去嘴角血迹,清冷的眸子直视空中的赵千山,声音冰寒,“仅凭片面之词,便要格杀内门真传?戒律堂何时变得如此武断了?若要拿人,还请拿出确凿证据,按门规行事!”
赵千山脸色阴沉如水:“苏师侄,你要包庇此獠,与戒律堂为敌吗?”
“弟子不敢。” 苏清寒语气平淡,却寸步不让,“只是据理力争。若长老执意要屈打成招,弟子……唯有得罪了!”
话音未落,她手中冰魄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冲天而起,虽不及金丹,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宁折不弯的决绝!与此同时,凌无双、顾长生等人也纷纷爆发气势,与苏清寒站在一起,同仇敌忾!
场面一时僵持!
赵千山眼神闪烁,杀机涌动。他虽占尽优势,但苏清寒身份特殊,其师更是宗门内一位地位超然的长老,若真在此地将他们全部格杀,后续麻烦不小。而且,王小仙刚才展现出的诡异韧性和潜力,也让他心生忌惮。
就在他权衡利弊之际——
“呵呵……好热闹啊。”
一个略带慵懒,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突兀地在场中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一位身着朴素葛袍、手持拂尘、鹤发童颜的老者,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场中,正笑眯眯地看着众人。老者气息内敛,如同凡人,但在场所有人,包括金丹期的赵千山,都在其出现的瞬间,感到一股无形的、深不可测的压力!
“天……天枢峰首座,玄诚真人?!” 赵千山脸色骤变,失声惊呼,连忙收起灵力,金色巨剑消散,躬身行礼,“弟子赵千山,参见玄诚师叔!”
来者,竟是宗门七峰之首,天枢峰首座,地位尊崇,修为深不可测的玄诚真人!
玄诚真人摆了摆拂尘,目光扫过场中,最后落在浑身浴血、却眼神倔强的王小仙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随即对赵千山淡淡道:“千山啊,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啊?”
赵千山额头见汗,连忙将刚才的说辞重复了一遍,只是语气恭敬了许多。
玄诚真人听罢,不置可否,看向王小仙:“小家伙,你怎么说?”
王小仙心中念头急转,这位玄诚真人似乎与道玄并非一路,或许……是转机?他连忙拱手,将事情经过,尤其是黑水坊市被袭、钟楼遇险之事,删去关键隐秘后,条理清晰地陈述了一遍,语气委屈中带着几分激愤。
玄诚真人听完,抚须沉吟片刻,对赵千山道:“此事确有蹊跷。单凭几段模糊影像,难以定论。这样吧,此事暂且压下,待老夫与道玄师兄商议后,再行定夺。你们,先退下吧。”
赵千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面对玄诚真人,他不敢有丝毫违逆,只得咬牙道:“谨遵师叔法旨!” 说罢,狠狠瞪了王小仙一眼,带着两名执事,悻悻离去。
危机暂解,众人松了口气。
玄诚真人看向王小仙,意味深长地道:“小子,树大招风啊。好自为之。” 说罢,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残剑峰上,只剩下王小仙六人,以及一片狼藉。
王小仙看着玄诚真人消失的方向,又摸了摸怀中温热依旧的轮回印,心中并无多少喜悦。玄诚真人出手,绝非偶然,恐怕也带着某种目的。今日之局,虽是暂解,但真正的风暴,恐怕才刚刚开始。
林昊天及其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而自己,也必须尽快提升实力!筑基后期,还远远不够!
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对凌无双等人道:“诸位师兄师姐,今日援手之恩,王小仙铭记于心。此地不宜久留,我等需尽快离开。”
必须尽快前往仙魔边境!那里,或许才是真正的舞台!也是寻找下一枚轮回印碎片,履行百年之约的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