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水面的倒影，那张脸确实 hers，可嘴角上扬的弧度根本不是她做的。
程知遥猛地后撤半步，右手已经摸到腰间的氧气罐。
“仓仔！”她低吼，“醒过来！再死机我就把你塞进微波炉转三圈！”
小熊漂在肩头，像素块还在掉，左耳的水晶发暗红光，屏幕闪了几下，蹦出几个字：
【护盾重启…剩余电量23%】
够了。
她没时间等系统完全恢复，脚下的金属板越来越烫，蓝水顺着裂缝往中间聚，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底下爬出来。
她迅速拉开冲锋衣口袋，翻出两个液态氧气罐，撕掉外层隔热膜，又从仓库里拽出电磁共振线圈——这是之前血狼那家伙留下的破烂，一直没扔。她把线圈缠在罐身上，接上声波干扰器的频率发生器，登山绳一圈圈绕紧，最后打结固定。
“搞定。”她拎起其中一个，轻轻晃了晃，装置发出低频嗡鸣，像是某种老旧冰箱启动的声音。
这不是武器，是炸弹。高频共振炸开氧气罐，冲击波能震碎异形触须的神经节点。
她蹲下身，把第一枚声波炸弹滚向触须最密集的地方。那些黑乎乎的玩意儿正从金属板缝隙里往外钻，像一堆活的电线，表面泛着湿漉漉的黏液。
她按下遥控开关。
嗡——
声音一开始很轻，接着骤然拔高。
触须群猛地抽搐，最靠近炸弹的一片直接炸成碎片，黑色组织四散飞溅，露出底下被遮住的金属地面。通道打开了。
她立刻起身，关掉所有发热设备，连头灯都灭了。右脚脱鞋，赤足踩上冷却后的钢板，减少热信号泄露。左手抓着第二枚炸弹，贴着边缘往前滑。
一步，两步。
她的呼吸压得很低，耳朵听着脚下细微的摩擦声。只要再往前五米，就能到核心区域。
突然，一根残留的触须从侧面窜出，缠住她左脚踝。
她没慌，手指一按引爆键。
轰！
第二枚炸弹在她脚边炸开，高频声波以她为中心扩散，缠绕的触须瞬间断裂，像是被看不见的刀片切成一段段。她顺势挣脱，落地时单膝跪地，手套蹭过地面，沾了一层黑渣。
“有效。”她喘了口气，抬头看前方。
最粗的那根触须盘踞在裂缝中央，表面不断蠕动，内部有银色脉络流动，像是血管里走的不是血，而是液态金属。
芯片就在那儿。
她撕下冲锋衣的袖垫裹住手，防止被黏液渗透，右手抽出磁力钩爪，对准触须表层划开一道口子。黑浆涌出，但她没停，继续往下挖。
银光一闪。
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嵌在深处，表面刻着观星庭的标志，编号带星轨前缀。
“找到了。”
她伸手去抓。
指尖刚碰到芯片，脚底猛然一震。
裂了。
金属板从她脚下开始崩裂，缝隙迅速扩大，滚烫的岩浆从地底喷出来，直冲她的位置。她本能地往后跳，但右腿还是被溅到一滴，防护层当场焦黑，火辣辣地疼。
她摔在边缘，手一撑才没掉进去。岩浆在她刚才站的地方炸开一朵红花，热浪扑面而来。
“警告！”仓仔的屏幕疯狂闪红，“能量盾即将耗尽！剩余时间120秒！”
她咬牙，把芯片塞进内袋，顺手捞起旁边氧气罐的残壳。
“还能撑多久？”
【8%……7%……系统不稳定……建议立即撤离】
撤离？往哪儿撤？
身后是岩浆流，前面是不断扩大的裂缝，整座浮岛都在下沉。她抬头，那座巨大的机械体依旧浮在海面，纹丝不动，像在等她死。
她低头看手里的残壳，忽然想到什么。
“仓仔，还能调物资吗？”
小熊抖了一下，屏幕闪出一行字：
【可调用……但抗压潜水服尚未启用】
“不穿那个。”她盯着残壳，“我要冷冻剂。”
【冷冻剂x3……已准备】
“放我背包侧袋。”
【任务完成】
她一把拉开侧袋拉链，拿出一支冷冻剂，针头对准大腿就扎下去。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体温瞬间下降，呼吸变得缓慢。
这是极限操作。低温能让身体代谢变慢，短时间抵抗高温环境。但她只有三支，撑不了太久。
她把空瓶扔掉，抓起另一支握在手里。
岩浆还在往上冒，裂缝越来越大，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整座浮岛随时会塌。
她趴在地上，一点点往裂缝边缘挪。下面不是深海，是沸腾的地壳通道，热流冲上来能把人直接烤熟。
但她必须下去。
“仓仔，记录坐标。”
【已标记】
她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支冷冻剂含在嘴里，双手抓住裂缝两侧，慢慢把自己放下去。
热风扑面，皮肤已经开始发烫。
她闭眼，松手。
下坠。
风在耳边呼啸，岩浆的红光从下方照上来，映得她满脸通红。她睁开眼，看到裂缝壁上有规律的刻痕，像是人工挖的通道。
不是自然形成。
有人早就知道这里会裂。
她抬手摸向胸口，芯片还在。
观星庭的编号，异形的组织，母巢的能量波动……这些都不是巧合。
他们想让她找到这个点，想让她亲眼看见岩浆喷发，想让她跳下来。
所以——
她不能死。
她调整姿势，让自己斜着滑向左侧岩壁，用登山靴的钉底卡进一道凹槽，减缓下落速度。右手摸出磁力钩索，对准上方一块突出的金属发射。
钩爪钉入，绳子绷紧。
她借力一荡，甩向对面。
手伸出去，指尖碰到一块平台边缘。
她用力一撑，半个身子翻上去。
安全了？
不。
脚下的平台开始震动，前方岩壁缓缓打开，露出一个圆形舱门，表面布满和海底王座一样的符文。
门缝里，透出蓝光。
她喘着气，从口袋里掏出芯片，看了看，又抬头盯着那扇门。
然后，她抬起手，把芯片按向舱门的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