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室的门被推开。陈雨桐抱着母版走了进来，她把母版放在中央操作台上，金属底座和台面碰出一声闷响。
“再来。”她说。
苏如烟正盯着回放画面，手指在投影屏上快速滑动。
那是从江晓那边调来的古代觉醒者意识残片，模糊得像是老电视信号不良时的雪花点。但她已经看了整整七个小时。
“等等。”她突然抬手，“倒回去三秒。”
操作员按下指令，画面跳转。
一个身穿麻布长袍的男人站在高台上，左手持青铜板，右手缓缓抬起，掌心朝天。
镜头晃了一下，夜空出现在背景里。
苏如烟放大星空区域，眉头一跳：“北斗七星……他们的站位是按这个来的。”
成都代表立刻凑上前，眼镜反着光：“你说的是星象定位？古籍里提过[星引封]，但一直以为是象征意义。”
“不是象征。”苏如烟调出坐标分析图，“三千年前那场祭祀，七个人的位置和北斗七星完全吻合。北极星方向还有一个人，就是主祭者，手里拿着母版原型。”
陈雨桐抬头：“所以[封]字还不是随便画的？得配合星位才能生效？”
苏如烟指着数据流，“而且，你看能量波动曲线。每当星图完整，地脉能量就会集中涌向中心点。古人不是靠蛮力封印，他们是借了天象的势。”
成都代表猛地拍了下桌子：“难怪历代封印都只能撑几分钟！我们一直在用现代方式模仿古法，根本没还原核心条件！”
“那就试试真的。”陈雨桐把手按在母版上，“布阵。”
……
能量室地面很快被划成圆形区域，七个点位用荧光标记。
成都代表带着助手用晶核模拟七星频率，每块晶核发出不同颜色的微光，像被人摆好的棋子。
“主位在这里。”他指着最北端，“你要站这儿，手持母版，面向正北。其他人按顺序落位，不能错半步。”
陈雨桐点头，深吸一口气，站了上去。
六人迅速归位。空气里开始有低频震动，像是远处有机器启动。母版表面泛起一层淡金色波纹，但很快就暗了下去。
“不对。”成都代表皱眉，“能量接不上。”
“是不是节奏问题？”苏如烟闭眼，启动回溯能力，将那段古代祭祀场景投在半空，“他们不是同时注入能量的，看，主祭者先开口，然后依次点亮星位。”
“吟诵？”陈雨桐盯着画面，“听不清内容。”
“不一定要懂意思。”苏如烟睁开眼，“关键是声波频率和星位共振的时间差。我来引导吧。”
她举起手，指尖凝聚一点蓝光，轻轻一划。空中浮现出一道虚影文字，正是“封”字最初的甲骨形态。
“跟着我。”她说，“等我落下最后一笔，你们再开始输能。”
所有人屏住呼吸。
苏如烟缓缓书写，每一笔都带动空气轻微震颤。当最后一横完成，她低喝一声：“现在！”
陈雨桐立刻催动异能，母版金光暴涨。其余六人同步注入力量，晶核光芒接连亮起，形成一条弧形光链。
头顶的投影星图瞬间活了。
光点连成线，北斗七星在室内浮现，缓缓旋转。一股无形压力压下来，地板发出轻微咯吱声。
“成了！？”成都代表声音发抖。
中央的“封”字脱离母版，悬浮而起，边缘开始扭曲变形，化作一个由星光构成的复杂阵图。
阵心向下延伸出一道光柱，直指地面模拟黑洞装置。
装置启动，黑色漩涡浮现。
可这一次，“封”字星阵没有仅仅形成屏障。它开始转动，像一台古老的磨盘，将黑洞边缘的能量一丝丝抽离，吞入阵中。
“它在吞噬！”操作台前的技术员喊出声，“能量吸收率百分之八十！还在上升！”
陈雨桐咬牙支撑，额头渗出汗珠。这股力量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尝试，她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麻。
“坚持住！”苏如烟提醒，“别断连接！”
星阵越转越快，黑洞的吞噬声逐渐变弱，最后只剩下轻微嗡鸣。
整个过程持续了四十七秒，直到某颗晶核突然炸裂，光链中断，星阵崩解
[封]字落回母版，金光熄灭。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设备冷却风扇还在嗡嗡作响。
过了几秒，成都代表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是真的……[星引封印]真的存在。”
陈雨桐扶着台子喘气，右手微微发抖。她低头看母版，那上面的[封]字似乎比之前更深了些，像是被重新刻过一遍。
“只差一点。”她说，“再练几次，一定能撑更久。”
……
……
周明远是被紧急叫来的。
他走进能量室时，第七组人员正在重新校准晶核位置。
地上散落着两块烧黑的碎片，是刚才爆掉的模拟星点。
“怎么不叫甄尧学？”
“他在寻找其余母版。”陈雨桐看到他进来，面色一喜。
“还有碎片。”苏如烟补充道。
“嗯……行，让我看看记录。”周明远叹了口气。
数据调出，他盯着星阵运行曲线看了足足十分钟，一言不发。
最后，他抬起头，眼神有点不一样。
“这是平衡组织三十年前想做的实验。”他声音很轻，“创始人临终前说，如果有一天有人能真正激活它，就说明人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顺天而行]。”
屋里没人接话。
“我们当年失败了。”周明远走到母版前，伸手摸了摸那个“封”字，“不是技术不够，是心态错了。我们总想着靠更强的能量去压，可这东西偏偏不能强求。它得像呼吸一样自然，像潮水涨落那样有节奏。”
“怎么调整？”陈雨桐问。
“调整时机。”周明远指着星图，“你们注意到没有，每次星位点亮的间隔，其实对应的是地球自转带来的微弱磁场波动。慢半拍不行，快半拍也不行。必须踩在那个[点]上。”
他转向操作台：“把所有人的能量输出曲线打出来，我要看每个人发力的精确时间。”
十分钟后，图表铺满屏幕。
周明远一眼看出问题：“第三位和第五位差了0.3秒。就这么点误差，在普通战斗里不算什么，但在星阵里，等于整个节奏乱了。”
“那怎么办？”有人问。
“练。”周明远说，“不是拼命练，是精准练。每一组轮替训练，先不追求时间，先把节奏对齐。等你们能在三分钟内完成完美布阵，再说维持多久的事。”
训练重启……
一组五人进入阵位，按照新节奏表行动。苏如烟负责计时，每一步都掐得死准。
第一次，第四位早了0.2秒，星图未成即散。
第二次，主位输入能量过猛，母版反冲，陈雨桐被震退两步。
第三次终于成功……
星阵成型，光柱落下，黑洞能量被稳稳吸入。这次维持了五十二秒，比上次多了五秒。
“可以了。”周明远挥手叫停，“别贪多。今天目标达成，收工。”
陈雨桐却是站在原地，手还搭在母版上。她抬头看向空中残留的星光轨迹，轻声说：“刚才那一瞬间，我听见了……”
“听见什么？”苏如烟问。
“风声。”她说，“像是很多人一起念那个字的声音。”
周明远沉默片刻，点点头：“古人祭祀时，确实会集体吟诵。那种声波共振，本身就是封印的一部分。”
“那下次……”陈雨桐抬头，“能不能加上声音？”
“你想试？”周明远看着她。
她把母版抱得更紧了些，重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