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瘪了瘪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儿,手脚并用地爬上床,然后像只大型树袋熊一样,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柳长雪。
把滚烫的脸埋在她的颈窝,南宫诀开始耍赖般的哼哼:
“乖,有乖,诀儿有乖~”
“诀儿保护娘子,打坏蛋了!”
“要亲亲!娘子说话不算话!!呜……”
他一边哼唧,一边不安分地在她背后蹭来蹭去,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敏感的颈侧,执拗地讨要着他认为应得的“奖赏”。
柳长雪被他闹得彻底没了睡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热和那委屈巴巴的控诉,她心里那点因他今日闯祸而起的后怕和无奈,竟奇异地被这傻气的执着给冲淡了。
【罢了罢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虽然他方式鲁莽,但初衷……嗯,罢了。】
柳长雪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终是心软了。
这般想着,少女无奈的转过身,对上那双带着水汽和期盼的眸子。
她伸出手,轻轻捧住他有些发烫的脸颊,在他紧张又期待的注视下,仰起头,带着几分纵容和安抚的,在那微微嘟起的柔软唇瓣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好了……奖励你了。”
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羞赧:“快乖乖睡觉。”
轻柔的触感,一触即分。
然而,那短暂的接触却像是一点星火,瞬间点燃了南宫诀全身的血液。
他整个人彻底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唇上那挥之不去的柔软触感在疯狂叫嚣。
亲,亲到了?
不是脸颊……
是嘴巴!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意猛地窜上头顶,南宫诀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脸颊、脖颈,乃至全身的皮肤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烫得吓人。
他猛地松开抱着柳长雪的手,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弹开,一把扯过旁边的被子,把自己连头带脚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缩成一团,躲在被子底下当鸵鸟,连一丝头发丝都不敢露出来。
柳长雪被他这过激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家伙……明明是自己讨要的,真亲了又害羞成这样?】
她伸出手,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那团“蚕蛹”,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好了,不闹了,快睡吧。”
被子里传来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咽,那团“蚕蛹”蠕动了一下,却没有掀开被子。
柳长雪笑了笑,也不再逗他,重新躺好,闭上了眼睛。
【啧,真是个纯情的“傻子”呢。】
“……”
我才不是傻子。
娘子就是个笨蛋!
不过总之,这一夜,对南宫诀而言,注定是漫长而无眠的。
娘子……亲了他的嘴!
不是脸颊,不是额头,是…嘴巴!
这个认知在他脑海里反复炸响,炸得他神魂颠倒,心绪难平。
被子里空气稀薄,南宫诀只觉浑身燥热。
成何体统!简直……简直不知羞耻!
他有让她亲嘴吗?明明之前都是亲脸的!
可是…是她主动的。
……不对,明明是他讨要的!
但那感觉……
为什么这么,这么——
说不上来。
脑子里两个小人疯狂打架,一会儿是十年隐忍练就的冷硬心肠在斥责这不该有的悸动,一会儿是那温软触感带来的陌生又令人沉溺的酥麻。
南宫诀就这样僵着身子,在被子底下辗转反侧,直到窗外天际泛起鱼肚白,才勉强合眼。
……
他才不是被一个吻搞的心绪不宁呢!
但,总之,第二天清晨。
当老管家引着绸缎庄的刘掌柜来到花厅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们的少将军没精打采地坐在少夫人下首的椅子上,眼下挂着两圈明显的青黑,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而一旁的少夫人柳长雪,虽也经历昨日宫中风波,却显然休息得不错。
她端坐主位,神色平静,气度从容,正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与旁边蔫头耷脑的夫君形成鲜明对比。
老管家叹了口气:……这不像同一个画风啊。
与此同时,主位之上。
柳长雪放下筷子,接过丫鬟递上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目光这才落到恭敬站在下方的刘掌柜身上。
打眼看去,这刘掌柜约莫四十上下年纪,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藏蓝色绸衫,面容周正,眉眼间甚至带着几分读书人似的斯文气,看起来颇为稳重可靠。
他双手捧着一叠账本,微微躬着身,态度谦卑。
【呵,倒是生了副好皮囊,长的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
柳长雪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刘掌柜来了,坐吧。”她语气温和的开口招呼。
“谢夫人。”
刘掌柜依言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姿态放得极低,双手将账本呈上:“小人昨日刚刚赶回来,听闻夫人吩咐要看账本,小人连夜整理好了,请夫人过目。”
柳长雪接过那叠厚厚的账本,随手翻看起来。
她看得不快,指尖一页页掠过,似乎在认真核对,偶尔还会停顿片刻,像是在思索。
花厅里一时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南宫诀偶尔压抑不住的连串哈欠声。
刘掌柜垂着眼,看似恭敬,实则眼观鼻鼻观心,心中暗自盘算:他听闻这位新夫人年纪不大,又是太傅家不怎么受宠的女儿,想来对庶务并不精通。
这账本他做得巧妙,表面功夫十足,若非浸淫此道多年的老手,绝难看穿其中的猫腻。
他笃定,这位夫人最多也就是走个过场!
果然,不出所料。
柳长雪翻看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将账本合上,放到了一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淡淡点头:“账面看起来,倒也清晰。”
刘掌柜心中一松,正要开口说些表功的话,却听柳长雪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不过……刘掌柜。”
“昨日我去店里,看中了两匹料子,可听伙计说,是你预留出来要送人的?而且还是……三皇子侧妃定的?”
她问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寻常确认;
刘掌柜心头却是猛地一跳!
他没想到柳长雪会突然问起这个,而且连人都说出来了。
他反应极快,脸上立刻堆起恰到好处的无奈表情,拱手道:“回夫人,确有此事。”
“那两匹料子质地花色都是顶好的,侧妃娘娘身边的管事妈妈前些日子来看过,颇为中意,吩咐小人留着。您也知道,贵人吩咐,小人不敢不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