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抱我
阮宝梨倏地睁开眼睛。
她又站在了黑暗里，周围只有零星萤火，伴随着她呼吸的节奏微弱地起伏。
好在她醒过来后，那些萤火也像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逐渐活跃，照亮了身体周边的轮廓，也照亮了从天而降的鹅毛大雪。
阮宝梨有些诧异，上回进入这个梦境，还只是微小的白霜飘落在脸上。
这回怎么下起了大雪？
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阮宝梨不用想，已经握住了一只熟悉的手。
身边的萤火获悉了她的想法，活泼地笼了过去，自下而上地照亮了霍砚的脸，覆盖了寒霜的雕塑般的脸。
阮宝梨仰头看他，无奈但安心地笑了笑，“嗨，霍砚。”
黑暗里冷气磅礴，阮宝梨觉得比上回更冷了。
她原地动了两下，有些犹豫地看向霍砚，“你是假的吧？是我想象出来的人吧？和外头那个霍砚没有关系吧？”
梦境里的霍砚眼睛一眨不眨，像听不懂人话。
阮宝梨每一次呼吸都会喷出白雾，她想，反正没人知道。
“霍砚，”她说：“抱我。”
这个雕塑般的霍砚没有半分犹豫，立刻俯身将阮宝梨拥入怀中。
大雪纷飞，但他的怀抱是暖的。
阮宝梨没有任何顾忌地把脸贴在他身上，缓缓地，叹息般地，吐出一口满足的气。
她说，“我冷。”
霍砚便把她抱得更紧，俯身的姿态像是一种奉献，虔诚的，要把她整个揉进身体里。
被这种全然保护的抱着，阮宝梨想起儿时依偎在母亲怀里的温柔触感。
她轻轻地笑了一下，想嘲笑他几次三番被当做男妈妈。
可她又无端端地难过起来，眼眶发胀，嗓音酸涩，“等我回家了，我会想你的。”
黑暗里只有铺天盖地的大雪在回应她。
睁开眼睛的时候，阮宝梨看见了许多人，晃来晃去的，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直到有个人发现她正奇怪地转动着眼珠子，才惊叫起来，“醒了！”
立即就有一个身影扑过来，自上而下地笼罩住她，语气并不是很好，“你醒了？”
是霍书。
“……啊。”阮宝梨还没搞清楚状况，谨慎地用气音回应了下。
她往霍书身边看。
她在找一个人。
“我在这。”比所有人都高大的霍砚从窗边走近床铺。
他投下的阴影恰恰覆盖住了阮宝梨的脸，阮宝梨便冲他笑。
霍砚愣了一下。
这一愣，把阮宝梨迅速拽回了现实。
是了，他是小说里的霍砚，不是梦境里予取予求的守护者。
“阮宝梨，你怎么就晕了？你身体这么差吗？这么差的身体还不好好锻炼。这么娇气。”霍书坐在床边，她已经换了一条看起来更精致的裙子，着装变了，发型和妆容也跟着做了调整，这让阮宝梨失去了时间的线索，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好在有另一个温和清冽的女声加入进来，“宝梨是最近太累了，加上本来就在生病，午餐没吃，低血糖晕过去了，因为你不能口服含糖食物，家庭医生给你挂了葡萄糖。一瓶还没挂完，你就醒了。”
两句话让阮宝梨清楚了自己晕过去后的情况，她感激地看过去。
说话的齐玫就站在床尾对着的墙边，视线相交，她对阮宝梨露出心疼愧疚的笑。
阮宝梨也感激地笑。
齐玫左边站着霍墨，右边倚墙立着陆钰。
人倒是挺全。
就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全。
“小蚂蚁，”阮宝梨在脑袋里呼唤系统，“这什么情况？我是晕了，不是生了吧？”
系统被噎了一下，回嘴道：“医生没把出喜脉，你暂时不会生。”
阮宝梨问：“那怎么都来了？”
“还能为什么？中华传统美德之看热闹呗。”系统说：“人家说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你倒好，专挑了个大太阳底下搞新鲜事。众目睽睽下先是和范小声牵小手，后来霍砚来了，你没听到旁边工地上挖掘机都停了吗，大家都改嗑瓜子了。”
“……”
系统说：“你一晕，这出孽海情天就正式进入高潮，霍砚抱着你往霍宅里跑，边跑边叫人找医生，急得大家以为菀嫔小产了，边说霍宅里的人了，院子里的蚂蚁都要千里迢迢过来看两眼。”
“……”
系统又说：“你现在躺着的是霍砚套房的卧室，睡的是他的床。齐玫和霍墨本来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走剧情谈恋爱，听到消息先过来的，后来霍书也来了，来的时候跟着陆钰，陆钰看到齐玫和霍墨在一起，就一直和齐玫说小话，霍书插不进去，气都气死了，当着这一屋子哥哥姐姐的面不好发作，就拿你当出气筒了。哦对，你醒过来之前，董茜茜也来过，吩咐厨房给你炖了燕窝，又走了。”
“……”
阮宝梨心想，她现在再晕一遍，能不能让局面重开？
“头还痛吗？”霍砚问她。
霍书说：“她低血糖晕的又没撞到头，葡萄糖也挂得及时，不会对大脑造成什么损伤。”
霍砚居高临下斜睨她。
霍书讪讪地闭上嘴，却没有半点要挪开的意思——那是离阮宝梨最近的位置，霍砚便只能站着。
霍砚有点烦他妹妹，想随机抽个人把她弄出去。
“霍书，去你衣柜里找几件衣服拿来给阮宝梨换，要新的。”霍砚说。
“这种事为什么要我去？打个电话叫徐菲菲，或者找刘烨。”霍书说：“况且为什么是我的衣柜，我的衣服？我衣服很多吗？我们俩体型差很大诶，她小的跟只兔子似的。”
“你也知道你们俩差很大，你还抓着她陪你一起练。”霍砚说，“她抵抗力差就是被你闹的。”
霍书嘶了一声，这事真是没完没了了，霍书怀疑等自己将来死了，她哥携家带口过来凭吊，都要当着满堂儿孙的面责怪她几十年前祸害了阮宝梨。
霍砚又说：“让陆钰陪你去。”
霍书立刻改口，“我这就去。”
墙边的陆钰闻言笑一笑，和霍书一起走出卧室。
阮宝梨战战兢兢，从他们兄妹讲话起，就悄悄拉高被子，只敢露出两只眼睛，瞅着天花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