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阁在迎风城的据点,并非显眼的宫殿楼宇,而是一座名为“千风回廊”的奇异建筑。它由无数道不断移动、交织的青色气流廊柱构成,廊柱间光影流转,仿佛将整片天空的流风都拘束于此,步入其中,便能感受到精纯浓郁的风系法则扑面而来,却又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秩序感。
凌昭带着云芷与墨辰刚踏入回廊入口,一道温和的声音便在前方响起:“可是古澜界来的凌昭道友?清虚师叔已等候多时了。”
只见一名身着风阁核心弟子服饰、面容俊朗的青年含笑而立,气息赫然是化神后期,举止从容,眼神明亮。他目光在凌昭身上停留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随即恢复如常,拱手道:“在下风阁执事,沐风。”
“沐风道友。”凌昭微微颔首,神色平淡。对方能直接点出他的来历,显然风阁的情报网名不虚传。
“三位请随我来。”沐风侧身引路,身影融入那流动的廊柱之中。凌昭三人紧随其后,只觉得周遭光影变幻,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跨越了数百丈距离,回廊内部的空间远比外界看到的要辽阔得多,显然是运用了高明的空间折叠技术。
不多时,众人来到一处相对稳定的风眼平台。平台中央,清虚真人正盘坐于一个蒲团之上,面前悬浮着一面由清风凝聚的棋盘,棋盘上星光点点,如同微缩的星图。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凌昭身上,笑容和煦:“凌昭小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古澜界一别……哦,应该说,是星骸古战场归来,风采更胜往昔。”
他直接点出星骸古战场,既是展示风阁的情报能力,也是一种无形的试探。
凌昭神色不变,淡然道:“真人过誉。机缘巧合,略有收获罢了。”
清虚真人哈哈一笑,也不深究,袖袍一挥,那清风棋盘散去。“小友快人快语,那老夫也不绕弯子了。想必小友已知我风阁正在招募人手,为的便是即将现世的‘天风遗迹’。此遗迹乃上古风伯所留,内有乾坤,蕴藏风、时二道法则玄妙。然其核心禁制,涉及时空紊乱,非寻常手段可破。小友既能从星骸古战场那等时空绝地安然归来,想必于此道颇有造诣。”
“略通皮毛。”凌昭语气依旧平静,“不知风阁需要我等做什么?又能给予何等报酬?”
“爽快!”清虚真人抚掌,“遗迹开启后,我需要小友带领一队人手,协助我风阁核心弟子,突破内层时空迷障,抵达核心禁制所在。期间若遇其他势力干扰,亦需共同应对。至于报酬……”
他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第一,遗迹之中,除核心传承之物归属我风阁外,小友及其团队所得其他机缘,皆归自身所有。第二,事成之后,我风阁可无偿为小友及其所属势力,提供一次使用‘九天风吟舟’前往‘玄明天’边缘‘接引仙城’的机会。此舟速度远超寻常虚空楼船,可将原本数十年的航程缩短至三年之内。并且,我风阁可作保,为小友在接引仙城获取临时通行凭证,省去诸多审核麻烦。”
玄明天!三十三天域之一,虽非玉清天,但已是真正踏入三十三天域的门槛!接引仙城更是通往各天域的重要枢纽。这个报酬,不可谓不丰厚,直接击中了凌昭目前最大的需求——快速、相对安全地接近三十三天域。
墨辰与云芷闻言,眼中都闪过一抹亮光。这确实是一条捷径!
凌昭沉吟片刻,问道:“同行者还有何人?遗迹之内,如何确保约定?”
“除小友团队外,还有我风阁两位真传弟子,以及另外两位招募而来的道友,一位是阵道宗师‘金石散人’,一位是精通空间遁法的‘影无痕’。届时会立下天道契约,约束彼此。”清虚真人答道,“当然,在此之前,还需对小友的实力进行一番简单的验证,毕竟遗迹凶险,老夫也需对阁内弟子负责。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可以。”凌昭干脆利落地答应。展示实力,在任何地方都是必要的敲门砖。
“好!”清虚真人点头,屈指一弹,一道青光没入平台边缘。顿时,平台四周的风旋廊柱加速流转,中心区域的空间微微扭曲,浮现出三尊完全由高度凝聚的九天流风构成的青色人影。每一尊人影散发出的能量波动,都堪比炼虚初期修士!
“此乃‘风灵卫’,由精纯风灵与阵法构成,悍不畏死,可模拟炼虚初期修士八成实力。小友只需在一炷香内,击败它们即可。”清虚真人说道,同时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云芷和墨辰,“二位道友亦可一同出手。”
显然,他也有意看看凌昭身边人的成色。
“不必。”凌昭抬手阻止了欲要上前的墨辰和云芷,独自迈步走向那三尊风灵卫。
就在他踏入三尊风灵卫包围圈的瞬间,三尊风灵卫同时动了!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形如同鬼魅般融入风中,下一刻,三道足以撕裂精金的恐怖风刃从三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无声无息地斩向凌昭要害!速度之快,配合之默契,远超寻常炼虚初期修士!
清虚真人面带微笑,静静观看。沐风眼中则露出一丝期待。
面对这凌厉的围攻,凌昭甚至没有移动脚步。他只是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身周看似随意地划了一个圈。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也没有璀璨夺目的神通光华。但就在他指尖划过的轨迹上,一道无形的、仿佛能终结一切的意蕴弥漫开来!
那三道凌厉无匹的风刃,在进入这无形圈子的刹那,竟如同被投入烈焰的雪花,速度骤减,结构崩解,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未曾激起!
而那三尊疾冲而来的风灵卫,在触及那无形界限的瞬间,由精纯风灵构成的躯体猛地一僵,仿佛撞上了一堵不可逾越的终结之墙!它们体表流转的青色光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溃散,整个结构变得极不稳定,发出细微的“嗤嗤”声,最终在距离凌昭尚有三尺之遥时,轰然溃散,重新化作了混乱的气流,被周围回廊的风旋吸收。
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息之间。
平台上一片寂静。沐风脸上的从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震撼与难以置信。他甚至没看清凌昭是如何出手的!那究竟是什么力量?竟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让三尊炼虚级风灵卫“归墟”?
清虚真人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度的惊诧与凝重。他比沐风看得更清楚,那不是简单的能量对耗或法则压制,而是一种更为本质、更为恐怖的力量——让事物走向终结、归于虚无的力量!
“寂灭……果然是寂灭道韵!而且领悟到了如此精深的地步!”清虚真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对凌昭的评价瞬间提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此子,绝非寻常炼虚,其背后恐怕真有难以想象的传承!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脸上重新浮现笑容,抚掌赞道:“好!凌小友神通惊人,老夫叹为观止!有此实力,探索天风遗迹,老夫再无担忧!契约即刻便可签订,三日后,遗迹入口开启,届时老夫会派人前去接引小友!”
凌昭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平静道:“可。”
就在凌昭于风阁展露实力,敲定合作的同时。悬空山,广寒殿内。
苏挽晴刚刚结束一轮艰苦的修炼,太阴之力在她体内奔腾流转,使得她的气息又凝实了一分。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永恒缥缈的云海仙宫,手中不自觉地凝聚出一缕精纯的太阴寒气,寒气在她指尖缠绕,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轮廓,依稀与凌昭有几分相似。
“凌昭……”她低声呢喃,指尖的寒气轮廓微微颤动,“我能感觉到,你离我更近了一些……无论你在做什么,一定要平安。”
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份源于太阴玄魄与时空本源的微妙感应告诉她,凌昭似乎正在进行某种重要的行动,并且与“风”和“时间”有关。这种感知玄而又玄,却无比真实。
她散去指尖的寒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清冷。转身回到寒玉台,再次闭目入定。她必须更快,更强!下一次感应到他时,她希望自己能有足够的力量,给予他回应,而非仅仅是思念。
流风界与玉清天,两颗因誓言与思念而紧紧相连的心,在不同的时空坐标上,共同为着不久之后可能到来的交汇,积蓄着力量。天风遗迹,这片上古遗留的试炼场,即将成为凌昭踏向三十三天域的关键一步,也无形中牵动着苏挽晴的心弦。风暴,即将在流风界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