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想挣脱,却动弹不得。
马大娘拖着她往前走,四周一片漆黑。
赵丽感觉自己在不断下沉,寒气从脚底蔓延到全身。
就在她几乎窒息时,远处传来一声鸡鸣。马大娘骂骂咧咧地放开手:“晚上再来!”
赵丽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在床上,而是站在楼顶边缘,再往前一步就会坠下去。
王建斌正死死抱着她的腰,脸色惨白。
“老婆!你醒醒!”王建斌摇晃着她。
赵丽茫然地看着四周:“我...我怎么在这里?”
“我半夜摸不到你,出来找,发现你站在这里,怎么叫都不应!”王建斌的声音发抖,“你闭着眼睛,却一步步往边缘走。”
赵丽浑身冰凉,想起梦中马大娘的威胁,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王建斌扶住她,慢慢下楼回到卧室。
“是不是撞邪了?”王建斌犹豫地问。
他知道妻子这行当容易碰到不干净的东西。
赵丽把梦中的事和之前看到的黑影告诉了丈夫。
王建斌脸色越来越凝重:“明天我陪你去找陈道长。”
第二天一早,王建斌请了假,陪赵丽去找陈道长。
陈道长住在邻村一座小道观里,听了赵丽的叙述,他皱起眉头。
“马大娘死不瞑目,我原本已经化解了她的怨气。”陈道长沉吟片刻,“你们先回去,我下午过去看看,做场法事。”
回到家,陈道长在每扇门窗上都贴了符纸,又在赵丽和王建斌的卧室门口撒了一圈香灰。他递给赵丽一个护身符,嘱咐她随身携带。
“今晚应该没事了。”陈道长说,“若是还有异常,立即打电话给我。”
那晚,王建斌不敢深睡,一直留意着妻子的动静。
午夜时分,赵丽突然坐起身,眼睛依然闭着,嘴角却浮现出与马大娘相似的诡异微笑。
王建斌立刻打开灯,摇晃她。
赵丽睁开眼,茫然地看着丈夫:“我又...?”
“你坐起来了,还在笑...”王建斌心有余悸。
第二天晚上,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次赵丽直接下床走向门口,王建斌赶紧拉住她。
赵丽的力气大得惊人,硬是拖着王建斌走到了门口,就在她的脚即将踏过那圈香灰时,王建斌猛地把她拽了回来。
赵丽惊醒后,两人发现香灰上有一个清晰的脚印,小而干瘦,绝不可能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
王建斌立刻打电话给陈道长。道长赶来后,看到那个脚印,脸色大变:“看来马大娘怕是打定主意要带你去下面伺候她。”
赵丽浑身发抖:“为什么?我只是收了钱哭丧而已!”
“在她心里,你就是她女儿了。”陈道长叹息,“马大娘生前孤僻刻薄,无儿无女,死后却有人以女儿身份为她哭灵,她怕是认了真,非要带你走不可。”
陈道长决定开坛做法,试图超度马大娘的亡灵。
法事从下午一直做到晚上,铃铛声、诵经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赵丽和王建斌跪在法坛前,心中祈祷这一切尽快结束。
法事结束后,陈道长满脸疲惫:“我只能做到这里了,今晚还有异常,你们最好去找马大娘的坟上看看。”
那夜,赵丽和王建斌都不敢睡,开着灯坐在床上。
午夜时分,房间的温度突然下降,灯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黑暗中,那个小小的黑影再次出现在床边。
赵丽感觉一只冰冷干瘦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梦中那股向下拉扯的力量再次出现。
王建斌打开手机电筒,惊恐地看到赵丽的手臂上出现了一道青黑色的手印。
他急忙打开抽屉,取出陈道长留下的符水,泼向赵丽的手臂。
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在房间里响起,手印消失了,那股拉扯的力量也暂时消退。
第二天,王建斌和赵丽决定去找马大娘的坟,他们带着香烛纸钱,希望能平息马大娘的怨气。
马大娘的坟在后山一片荒凉的坟地里。
到达时,他们惊讶地发现,坟前竟然站着李东。
“你们也来了?”李东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看起来比赵丽还要憔悴。
“你也是?”赵丽恍然大悟。
李东点点头:“从葬礼结束后,我就一直做噩梦,梦见马大娘说我是她儿子,要我跟她走。”他卷起袖子,手臂上也有青黑的手印。
三人面面相觑,恐惧在心中蔓延。马大娘不仅要带走“女儿”,还要带走“儿子”。
他们一起烧了纸钱,上了香,恳求马大娘放过他们。
突然,一阵狂风吹来,将燃烧的纸钱卷得到处都是,一座纸灰形成的旋风中,他们仿佛看到了马大娘那张干瘦愤怒的脸。
赵丽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无法呼吸,眼看就要昏厥。
王建斌和李东急忙拉起她,跌跌撞撞地下山。
回到家,赵丽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掐痕,她知道,马大娘不会放过他们。
当晚,赵丽迷迷糊糊中又感觉到那股拉扯的力量。
这次,她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生锈的长钉,正是封棺时用的那种棺材钉。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心中形成。
第二天,她去找了陈道长,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太危险了!”陈道长反对,“开棺动尸,万一失控。”
“那怎么办?等她今晚来带走我吗?或者带走李东?”赵丽绝望地问,“我们已经试过所有方法了。”
陈道长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好吧,但必须按照我说的做。”
深夜,月光惨白地照在马大娘的坟上。
赵丽、王建斌、李东和陈道长一起挖开了坟墓,当棺材露出土面时,一阵寒意笼罩了所有人。
陈道长念诵经文,然后用撬棍撬开棺材盖。
棺木开启的瞬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马大娘的遗体躺在棺材里,一个月过去,本该开始腐烂,但她的尸体却保存得出奇完好。
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又睁开了,直勾勾地盯着上方,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赵丽按照陈道长的指示,拿起锤子和那枚从丧事用品店买来的新棺材钉。
“将钉子钉入她的眉心,这样就能封住她的魂魄,让她无法作祟。”陈道长说,“但要快,必须在子时前完成。”
赵丽颤抖着爬上棺材边缘,举起锤子和钉子。就在她要钉下去的那一刻,马大娘的眼睛突然转动,看向她!
同时,一只干瘦的手猛地抬起,抓住了赵丽的手腕!
王建斌和李东赶紧上前帮忙,但马大娘的力量大得惊人,赵丽的手被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女儿,来陪妈。”马大娘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沙哑的声音。
陈道长急忙念咒,撒出符水。
马大娘发出一声嘶吼,但手依然没有松开。
赵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模糊,马大娘的眼睛像两个黑洞,要将她吸进去。
“快!子时快过了!”陈道长大喊。
赵丽用尽全身力气,另一只自由的手摸索着捡起掉落的钉子和锤子,狠狠地向马大娘的手臂砸去!
马大娘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松开了手,赵丽趁机挣脱,毫不犹豫地将钉子钉入马大娘的眉心!
棺材中的尸体剧烈抽搐了一阵,然后静止不动了。
眼睛慢慢闭上,那张干瘪的脸终于失去了所有表情。
四人急忙盖棺填土,将坟墓恢复原状。回到家里,赵丽疲惫不堪,倒头就睡。
那一夜,她没有任何梦境,马大娘再也没有出现。
随后的日子里,赵丽和李东的生活恢复了正常,手臂上的手印慢慢消退,夜半不再有黑影出现。
马大娘似乎真的被那枚棺材钉永远封住了。
一个月后,赵丽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也是邻村的一个老人,希望她能为刚刚过世的姐姐哭丧。
“我知道你的价格,我们可以出双倍。”老人说。
赵丽本想拒绝,经过马大娘一事后,她就不打算干这行了,可无奈每次找工作时,老板听到她之前是唱丧的,也再没有下文了。
但想到双倍的钱可以让孩子上更好的学校,她犹豫了。
“逝者是怎么走的?”她问。
“寿终正寝,很安详。”老人回答,“没有子女,所以想请个专业的哭丧。”
赵丽最终答应了,挂断电话后,她从抽屉里取出那件洗得发白的麻戴孝服,轻轻抚过上面的褶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