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的斯亚贝巴的皇宫宴会厅里，三十六个非洲国家的代表围着圆形长桌而坐，桌上的咖啡壶冒着热气，却没人有心思喝。埃塞俄比亚皇帝海尔·塞拉西一世坐在主位，手指在两份文件上敲着——左边是明朝送来的《农业合作章程》，右边是欧盟递来的《军事同盟协议》。
“说吧，”老皇帝的声音带着高原民族特有的沙哑，“是要明朝的占城稻，还是要欧盟的机关枪？”
话音刚落，索马里代表就拍了桌子，他头上缠着红白条纹的头巾，拍得桌子上的银杯叮当作响：“我们要枪！去年旱灾，欧盟送了五十挺机枪，把抢粮的部落打跑了，明朝的稻种……”他瞥了眼邻座的肯尼亚代表，“在我们那儿根本长不活。”
“那是你们不会种！”肯尼亚代表立刻反驳，他穿着明式绸缎马褂，那是明朝使者送的礼物，“我们去年试种的三亩地，收了二十担！比玉米耐涝，比高粱抗虫，明朝的农技师还教我们修梯田，欧盟能做到吗？他们只知道卖化肥，死贵还烧地。”
“化肥能让甘蔗增产三成！”莫桑比克代表站起来，他的西装袖口别着欧盟徽章，“我们的蔗糖要出口换外汇，没有欧盟的技术，难道用明朝的锄头刨地？”
“外汇能当饭吃？”赞比亚代表冷笑，他手里捏着明朝农艺师画的木薯种植图，“去年蝗灾，欧盟的商船宁愿把奶粉倒海里，也不肯低价卖给我们，是明朝的船队送来了十万斤救济粮——不要钱，只换了我们二十吨铜矿石，这叫等价交换，不是施舍。”
大厅里顿时吵成一团，法语、阿拉伯语、斯瓦希里语混在一起，像一口沸腾的粥。海尔·塞拉西一世拿起权杖往地上一顿，玉石杖头撞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安静！”老皇帝的眼睛扫过全场，“贝宁代表，你先说。”
贝宁代表是个穿花布长袍的老者，他慢悠悠地掏出两张照片：“左边是我们国王用明朝水车浇地的样子，右边是欧盟在我们港口建的堡垒。”他把照片传给邻座，“明朝人说，水车架多了，能把萨赫勒沙漠变成绿洲；欧盟说，堡垒建多了，能挡住撒哈拉的土匪。可老百姓问我——”他顿了顿，声音发颤，“为什么堡垒里的士兵，比土匪还喜欢抢女人？”
这话让厅里静了静。喀麦隆代表趁机站起来，他怀里揣着个布包，打开来是半块明式月饼，油纸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上个月明朝的商船靠岸，每个码头工人都分到了这个，甜的。”他又拿出个欧盟产的铁皮罐头，“欧盟的金枪鱼罐头，咸得发苦，还死贵。”
“罐头能保存半年！月饼能吗？”南非代表嗤笑一声，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肩章上是欧盟援助的鹰徽，“我们金矿需要重型机械，明朝能造吗？他们的商船连蒸汽机都没有，靠风帆漂洋过海，等他们的货到了，我们的矿早被游击队占了。”
“我们不要机械，只要能活！”乌干达代表是个年轻的酋长，脖子上挂着明朝使者送的玉佩，“去年种明朝的土豆，亩产比当地品种高两倍，部落里再没人饿死。欧盟的直升机倒是来过，扔下传单说要帮我们‘现代化’，结果把我们的祖坟给炸了，说下面有石油。”
争吵又起，这次更凶，甚至有人掀了椅子。海尔·塞拉西一世看着乱成一团的会场，忽然对侍立一旁的太监说：“把明朝的农技师和欧盟的军事顾问都请进来。”
片刻后，两个人走进大厅。明朝农技师周德兴穿着粗布短打，裤脚还沾着泥；欧盟军事顾问皮埃尔穿着笔挺的军装，皮鞋擦得锃亮。
“周先生，”老皇帝问，“你能保证让非洲人都吃饱吗？”
周德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不敢保证，但只要按我们的法子修水渠、选种子，至少能让饥荒年减少一半。我带了二十种新作物，有耐盐碱的高粱，能在沙漠边缘种的；有早熟的豌豆，三个月就能收。”他从包里掏出个布口袋，倒出五颜六色的种子，“这些都能免费给，我们只要你们的人学了技术，再教给别的部落。”
“皮埃尔先生，”老皇帝又问，“你能保证非洲的和平吗？”
皮埃尔行了个军礼：“陛下，我们能提供最先进的武器和训练，保证每个国家都有自保之力。但和平需要代价——每个国家都要划出军事基地，允许我们的舰队停靠，这是‘共同防御’的基础。”
“代价？”周德兴忍不住插话，“我们明朝的船队在东非修了六个水井，每个井边都种了果树，当地人说是‘生命井’。你们的基地旁边，种的是地雷吧？”
皮埃尔脸色一沉：“这是必要的防御措施。”
“防御谁？防御那些吃不饱饭的饥民吗？”周德兴寸步不让，“我们在赞比亚教农民堆肥，你们在赞比亚卖炮弹，哪个才算真的帮他们？”
会场再次爆发争论，这次分成了明显的两派。索马里、南非等国围着皮埃尔问武器参数，肯尼亚、乌干达则拉着周德兴问种植技巧。海尔·塞拉西一世看着这一幕，忽然对身边的太监低语：“去把仓库里的明朝丝绸和欧盟钢材都拿出来。”
很快，太监们抬来两口箱子。打开后，一匹明黄色的云锦在灯光下流淌着光泽，另一箱钢材则泛着冷硬的金属色。
“云锦穿在身上舒服，钢材能造枪炮，都有用。”老皇帝站起身，权杖直指窗外，“但土地不会骗人——种不出粮食，穿再好的云锦也会饿死；没有粮食，有枪炮也守不住地盘。明朝的条件是‘学’，欧盟的条件是‘换’，你们自己选。”
他走到周德兴面前，拿起一把稻种：“我埃塞俄比亚先试种，要是真能亩产三百斤，明年我带头加入明朝的农业联盟。”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立刻有五个国家代表表示要跟着试种。皮埃尔脸色难看，从皮包里掏出份文件：“凡今天签字加入军事同盟的，立刻送十挺机枪，先到先得。”
索马里代表第一个冲上去签字，南非、莫桑比克紧随其后。肯尼亚代表则把明朝的种子小心翼翼地包好，对周德兴说：“我们部落有块荒地，明天就麻烦你去看看。”
争吵持续到深夜，最终二十六国签了军事同盟，十国选择试种明朝作物，还有六国保持中立。散会时，周德兴被乌干达酋长拉着问个不停，皮埃尔则在角落里对着卫星电话怒吼，要求欧盟立刻空运一批武器过来。
消息传到南京时，朱元璋正在看农桑图。听完汇报，他让画工把非洲地图上的国家按颜色涂开——红色为军事同盟，绿色为试种国，灰色为中立。
“红色的不用管，”朱元璋用笔在绿色国家旁画了个小太阳，“给这些国家送一套完整的农具，再派二十个农技师，就说是‘种子的嫁妆’。”
“那灰色的呢？”内侍问。
“送点茶叶和丝绸，”朱元璋想了想，“告诉他们，明朝不强迫任何人，想通了随时找我们。”
他放下笔，看着地图上那片红绿交错的非洲大陆，忽然笑了：“打仗靠枪炮，过日子还得靠锄头。让他们慢慢选，我们不急。”
此时的非洲会议大厅，清洁工正在收拾狼藉的会场，咖啡渍里混着几滴墨水，那是索马里代表签字时太急，笔尖戳穿了纸。窗外，周德兴和几个非洲人蹲在月光下，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水渠的走向，而皮埃尔的车队正连夜驶向军火库，车灯在沙漠里划出两道刺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