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走出指挥中枢时，天刚亮。他手里还攥着那块地下取上来的金属残片，掌心发烫。通讯器在口袋里震动了两下，是系统自动提示：脉冲测试准备就绪，c区实验室等待确认。
他没看屏幕，直接关了电源。
婚宴邀请是在十分钟前送来的。纸质卡片，用老式油墨印刷，署名是岭南公主。地点设在旧城会展中心的穹顶大厅，名义是“共庆和平”，实际内容只有一句：“若你不到，科研组全员将失去庇护。”
他知道这是圈套。
但他必须去。
他把残片塞进内袋，整理了下衣领，走向悬浮车停靠点。天空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城市主干道已经清空，只有巡逻机甲在高处盘旋。他坐进驾驶舱，没有启动自动驾驶，自己握住了操纵杆。
车行二十分钟，会展中心出现在视野中。
大厅外站满了人。穿礼服的、戴面具的、披战甲的都有。铁砧城的代表不多，大多是岭南和黄河势力的人。他们看见林深下车，声音立刻低了下去。没人上前迎接。
他径直走进门。
大厅内部被布置成婚礼现场。红绸从穹顶垂落，缠绕在金属支柱上。地面铺的是回收合金打磨后的反光板，能照出人的影子。正前方搭着高台，背景是一幅巨大的双城联盟旗——一边是岭南绿洲的藤蔓图腾，一边是黄河堡垒的波浪纹章。
林深站在入口处，目光扫过四周。
他的异能立刻捕捉到异常。那些红绸里嵌着细丝状金属线，连接着天花板夹层中的信号节点。吊灯的电流频率不对，桌腿内部有微型储能装置。整个空间就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以引爆。
他不动声色地往前走。
走到第三排时，左侧贵宾席传来笑声。岭南公主站起身。她穿着一袭暗红色长裙，表面绣金，实则布满微型脉冲阵列。领口、袖口、裙摆边缘都闪着极淡的蓝光。那是武器待发的标志。
“林先生终于来了。”她的声音不大，但通过隐藏扩音器传遍全场，“我们等你很久。”
林深停下脚步。
“你说如果我不来，有人会死。”他说。
“是啊。”她微笑，“但现在你来了，他们就还活着。”
她抬手，身后大屏亮起。画面是c区实验室外景。六名身穿防护服的研究员正被武装人员围住，枪口对着他们的头。
“只要我一声令下，声波炮就会启动。”她说，“你信不信？”
全场安静。
林深看着屏幕，又看向她。
然后他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舞台边缘。
他没有上台，而是伸手触碰了垂挂下来的金属流苏。手指轻轻一划，异能顺着金属丝进入电路网络。三秒后，他在脑海中定位到天花板夹层里的主控发射器。
他微微发力。
那枚装置的核心线路瞬间熔断。
信号中断。
大屏上的画面跳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但林深知道，外部威胁已经解除。
他收回手。
“现在呢？”他问。
岭南公主的笑容僵了一瞬。她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反制。
但她很快恢复镇定。
“你很厉害。”她说，“但今天不是比谁更快拆炸弹的日子。”
这时，右侧通道响起脚步声。
黄河少主走了进来。他穿着黑色军礼服，肩章上有蚀星族符文雕刻。手里端着一个金属托盘，上面放着两只酒杯。杯身泛着冷光，液体呈半透明状。
他走到林深面前，举起一杯。
“林深。”他说，“喝一杯？算我替两家赔罪。”
林深盯着杯子。
他知道这酒有问题。
但他接过来了。
杯底接触掌心的瞬间，他调动异能，感知到了液体分子的异常振动。那是暗蚀因子特有的频率。量很少，不会立刻致死，但足以引发神经紊乱，暴露他的弱点。
他没动。
全场都在看他。
黄河少主嘴角微扬。“怎么？不敢喝？还是……你根本没能力抵抗？”
林深低头，看着杯中倒影。
他开始调整杯壁的金属结构。极其细微的操作。让分子排列形成一层屏障，阻止毒素渗透皮肤。
然后他缓缓把酒杯举到唇边。
就在即将触碰的一刻，他手腕一翻。
酒液全部倾倒在地面。
液体接触到合金砖的刹那，砖面迅速变色，浮现出淡紫色纹路。那是暗蚀因子被激活的反应。
林深看着两人。
“你们想看我中毒？”他说，“不如先看看，是谁在用敌人的东西当筹码。”
岭南公主脸色变了。
黄河少主猛地放下另一只酒杯，发出一声脆响。
“好手段。”他说，“你能防住一次，能防住十次吗？外面还有多少人在等命令？你说断就断，你以为你是神？”
“我不是神。”林深说，“我只是不想再演了。”
他突然抬手，一把扯下整幅覆盖在后台的红绸窗帘。
轰隆一声。
三百台金属机器人赫然出现。它们整齐列队，双眼泛着幽蓝充能光。机体由建筑钢材转化而成，关节处还带着未打磨的毛刺。每一台都配备了电磁臂和穿甲钉发射器。
这是他昨晚秘密部署的。
以城市维修机器人为原型，用异能统一改写控制系统。藏在宴会厅夹层中，等待指令。
全场哗然。
有人想跑，但发现出口已被自动封锁。
林深站在原地，声音平静。
“你们以为我孤身一人？”他说，“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抬起右手，对准大厅顶部的吊灯。
异能释放。
金属结构瞬间扭曲。吊灯拉长成尖刺，桌腿弯折成刀刃，墙壁上的装饰条全部翘起，像无数根利牙指向空中。整个大厅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金属陷阱。
没人受伤。
但所有人都感觉头顶有东西在动。
呼吸变得困难。
林深环视众人。
“你说要结盟。”他对岭南公主说，“你要的是控制。你说要喝酒。”他对黄河少主说，“你想看我死。”
他停顿一下。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他说，“现在离开。我不追击。但如果你们还想试，我不介意让这些机器人，陪你们走完最后一程。”
大厅一片死寂。
岭南公主站在原地，手指紧握。她没说话，只是慢慢摘下了耳坠。那是微型通讯器。
她转身，走下台。
黄河少主盯着林深，足足五秒。然后他冷笑一声，也转身离去。
随从跟上，回收了地上那只未饮的酒杯。
宾客们陆续退场，脚步匆忙。没人敢回头。
林深站在中央，直到最后一个身影消失。
他收起异能。
机器人退回夹层，金属尖刺恢复原状。
他拿出通讯器，重新开机。
一条新消息弹出：c区实验室报告，地底能量涡流出现0.3秒停滞，与上次记录间隔正好六小时。
他看完，把手机放进衣袋。
转身走向大门。
门外阳光刺眼。
他抬手挡住光线，迈步走出。
走廊尽头是通往指挥中枢的金属通道。墙壁两侧有通风口，上方每隔五米装有一盏应急灯。
他走了一半。
突然停下。
因为他感觉到，右脚鞋底沾了什么东西。
低头看。
一滴液体正从上方通风口缓慢渗出。颜色偏深，接近暗红。落在合金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滋响。
它正在腐蚀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