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毁灭性的爆炸余波,如同沉闷的雷霆,隔着厚重的岩壁和扭曲的空间阵阵传来,连带着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震颤。空气中弥漫的焦臭与毁灭气息,即便隔着这么远,依旧能嗅到一丝。
雷宇靠在一条相对干燥、刻满雷纹的古老通道壁上,胸膛微微起伏,呼吸着混杂尘埃与微弱雷霆灵气的空气。眉心处的源雷之心印记传来持续的、带着悲伤韵律的悸动,那是古井对自身结构再次遭受破坏的本能哀鸣。同时,那印记也在持续释放着温和的本源之力,滋养着他因为连续高强度战斗、布设陷阱而再次消耗不小的身体与神魂。
彩灵漂浮在一旁,魂体表面的九彩光芒略显黯淡,但眼神依旧锐利,时刻警惕着通道前后。磁珏所在的护符,也静静散发着微弱的磁光,似乎在默默感应、安抚着古井的“伤痛”。
“主人,爆炸的波动正在减弱,但那种被锁定的感觉……并没有完全消失,反而变得更加隐晦和……粘稠了。”彩灵传音道,语气带着凝重,“金雷旗主和鬼面应该都受了伤,但他们追杀的决心恐怕更加坚定了。我能感觉到,有两股冰冷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正在更广阔的区域缓缓铺开,进行着地毯式的搜寻,他们的耐心……似乎变好了。”
雷宇缓缓睁开眼,眸中紫金光芒流转,疲惫之色被一种更加深沉的冷静取代。他摊开手,掌心浮现出那枚雷府令残令和磁光祖魄碎片。残令依旧古朴沉重,祖魄碎片温润流转。脑海中的磁光净雷阵总图,七个阵眼节点如同七颗星辰,在古井庞大的结构图上闪烁,共同指向一个更加深邃、更加核心的区域——古井建造之初便存在的“中枢控制区”。
“一味逃窜,被动挨打,终非长久之计。”雷宇的声音在寂静的通道中响起,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古井是‘暴君’侵蚀的目标,也是我们对抗它的依仗。金雷旗主和鬼面想要源雷之心和古井的秘密,而我们……需要真正掌控这座古井的力量,至少,要获得足够自保乃至反击的资本。”
他看向彩灵和护符:“磁珏姑娘,你对古井‘控制中枢’还有印象吗?那里,是不是掌控古井大部分功能、乃至调用其残留防御力量的关键?”
磁珏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努力挖掘传承记忆最深处的碎片。良久,她才带着一丝不确定回应:“控制中枢……确有其地。在我族最古老的传说中,那是‘井神’执掌权柄、统御万雷的殿堂,被称为‘雷枢殿’或‘井核迷城’。但传说太过久远,且我族早已失去进入其中的权限和方法。只知它深藏于古井最核心的‘元初雷域’之下,被多重古老的禁制和空间迷锁保护,非拥有完整‘井神权柄’或特定信物者,无法开启,强行闯入只会引发不可预测的反噬,甚至可能彻底毁掉古井最后的平衡。”
“元初雷域……井核迷城……”雷宇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目光落回手中的雷府令残令上。这枚残令,是否就是那“特定信物”之一?源雷之心印记,又能否代表部分“井神权柄”?
“根据磁光净雷阵总图显示,七处阵眼节点的能量脉络,最终都汇聚向一个共同的下层核心点,那里应该就是控制中枢所在。”雷宇分析道,“我们虽然无法强行闯入,但或许可以尝试‘循规蹈矩’。磁光净雷阵是古井的净化防护体系,我们手中有祖魄碎片,又初步获得了源雷之心的认可,是否能够以修复或激活某处关键阵眼为引,间接获得通往控制中枢的‘许可’或者‘路径指引’?”
这个思路很冒险,但比起盲目逃亡或被动等待追杀,更具主动性。如果能进入控制中枢,哪怕只是外围,也可能获得操纵古井部分禁制、调用残余防御力量、甚至找到更安全出口的机会。
“可以尝试。”磁珏思索后赞同,“七处阵眼中,‘乾位’主阵眼位于古井能量网络的最上游,地位最高,也最有可能留有与中枢连接的‘密钥’或‘路引’。只是‘乾位’阵眼必然也损毁严重,且位置可能更加深入、危险。”
“就去‘乾位’。”雷宇果断决定。他取出从惊雷谷弟子那里得来的探测罗盘,结合脑海中越发清晰的阵图和自己对古井能量流向的感应,开始重新定位。
罗盘指针在注入一丝源雷之心气息后,不再胡乱转动,而是稳定地指向通道深处某个方向,并微微向下倾斜。阵图显示,“乾位”阵眼位于古井结构的上层偏核心区域,需要向下深入。
没有时间多做休整。雷宇服下几枚丹药,稍作调息,便与彩灵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明确,行动更加谨慎,尽量沿着能量流动相对稳定、远离主要通道和可能被重点搜查区域的路径行进。
古井内部越往深处,环境越发奇异。通道不再仅仅是人工开凿的痕迹,更多呈现出天然溶洞与人工雕琢结合的特征。墙壁上的雷纹越发古老深邃,有些甚至如同天然的雷霆劈痕,蕴含着原始的法则韵味。空气中游离的雷霆灵气更加精纯,但也更加狂暴,时而凝聚成细小的、有灵性般游走的电蛇,需要小心避开。许多地方生长着奇异的、散发着微光的苔藓或晶体,显然是长期受雷霆本源滋养所化。
他们也遇到了更多古井本身的“防御”或“异常”现象。一些区域的空间如同折叠的纸张,看似近在咫尺,却需要绕行很久;一些通道岔口会随机变幻,如同活物;甚至有一次,他们触发了一处残存的、识别非古井气息的警戒机制,引来了数道自动激发的、威力不俗的古老雷霆攻击,幸亏雷宇凭借源雷之心印记及时“安抚”并通过,才免去一场麻烦。
这些遭遇让雷宇更加确信,古井虽然残破,但其底层机制仍在部分运转。若能获得中枢权限,这些机制或许就能成为对付追兵的利器。
行进约莫一个多时辰后,他们来到一片异常开阔的区域。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被掏空的山腹,穹顶高悬,隐约可见复杂的能量管道如同神经网络般遍布其上。地面并非平整,而是布满了大小不一、深浅各异的坑洞,有些坑洞中积蓄着散发着微光的雷池残液,有些则深不见底,散发着吸力或危险的能量辐射。
而在空间的正中央,也是最深处,矗立着一座……金字塔形的、完全由某种暗紫色晶体构筑的巨大建筑基座!基座顶端似乎原本有建筑物,但如今只剩下断裂的基柱和残破的平台。基座表面,密密麻麻刻满了比之前所见任何地方都要繁复、玄奥的雷霆与磁光混合符文,这些符文大部分黯淡无光,但仍有少数在缓缓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压。
探测罗盘指向那里,指针剧烈颤抖。脑海中的阵图也清晰标注——乾位阵眼,就在那金字塔基座内部!
“就是那里!”雷宇精神一振,但同时心中也升起了强烈的警惕。如此显眼、如此重要的阵眼,会没有防护吗?
他和彩灵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先在外围仔细观察。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异常。
以金字塔基座为中心,半径约百丈的圆形区域内,地面上的那些坑洞,排列似乎隐含着某种规律。空气中的能量流动也形成了一个缓慢旋转的、无形的旋涡。更让人心悸的是,那少数还在流转的基座符文,其光芒明暗的节奏,仿佛带着一种沉睡巨兽呼吸般的韵律。
“是复合禁制!空间扭曲、能量场域、还有……沉睡的守卫?”彩灵魂力仔细扫描后,低声道,“我能感觉到,那片区域的空间结构极不稳定,贸然踏入很可能会被随机传送到未知的危险地方,或者触发能量场的绞杀。而且……基座内部,似乎有不止一道强大的、沉寂的生命或能量反应……”
磁珏也传来了警告的意念:“乾位主阵眼,守护必然最严。除了古井本身的禁制,很可能还有当年留下的‘护阵灵’或‘镇守雷兽’陷入沉眠。一旦惊醒,后果难料。”
雷宇眉头紧锁。硬闯显然不行,那无异于自杀。需要找到“钥匙”或者“正确的方式”。
他再次将希望寄托在雷府令残令和源雷之心印记上。他尝试将一丝灵力注入残令,同时催动眉心印记,向着金字塔基座方向,散发出一种混合了“雷府威严”、“源初共鸣”以及“秩序请求”的独特意念波动。
起初并无反应。
但雷宇没有放弃,持续地、稳定地释放着这种波动,如同在对一位沉睡的古老存在,进行着最谦卑而坚定的呼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雷宇感觉心神消耗颇大,准备暂时停止时——
嗡!
金字塔基座表面,那少数流转的符文中,有三个符文突然同时亮了一下!紧接着,基座正面,靠近地面的位置,一块原本严丝合缝的暗紫色晶体壁,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门户!门户内部光影流转,看不清具体景象。
同时,一段极其简略、仿佛设定好的意念信息,传入雷宇脑海:
“权柄验证……部分通过……准予临时通行……时限……一炷香……禁制暂缓……护灵沉眠……勿触核心……”
门户开启了!虽然只是临时通行,时限很短,且警告勿触核心,但这已经是巨大的进展!
“走!”雷宇不敢耽搁,一炷香时间转瞬即逝。他示意彩灵跟上,两人化作流光,迅速投入那白光门户之中。
穿过门户的瞬间,仿佛跨越了一层温暖的水膜。眼前景象变幻,他们已然身处金字塔基座的内部。
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加宏大,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厅堂。厅堂中央,悬浮着一团直径超过十丈、缓缓旋转的、由纯净紫白色雷霆与七彩磁光构成的复杂立体符文球体!这球体光芒流转,无数细小的符文如同星辰般在其中生灭、重组,散发出浩瀚、精微、统御一切的磅礴气息!这便是乾位阵眼的核心——万象雷枢!
虽然球体表面同样布满了暗红色的侵蚀痕迹,不少区域光芒黯淡,符文残缺,但其整体依旧在艰难地维持着运转,维系着古井能量网络最基本的秩序,并不断尝试净化着侵蚀的力量。雷宇能感觉到,自己眉心的源雷之心印记,与这万象雷枢产生了强烈的、如同母子般的共鸣与亲近感。
而在万象雷枢的下方,圆柱形厅堂的地面上,镌刻着一幅无比巨大、复杂、精细的立体星图!这星图并非静态,其中代表星辰的光点缓慢移动,勾勒出玄奥的轨迹。星图的大部分区域同样黯淡,但有几个关键节点,正散发着与巡天镜副镜感应的“秩序火种”相似的、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更让雷宇注意的是,在万象雷枢与地面星图之间,悬浮着三座较小的、由纯净能量构成的平台。平台上,赫然盘坐着三道身影!
不,不能完全说是身影。左边平台上,是一尊通体由暗紫色金属构成、表面布满雷霆符文的金属巨人,它保持着盘坐姿势,双眼紧闭,没有任何生命气息,仿佛一尊雕塑,但隐约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却让雷宇感到心惊——这至少是洞虚境层次的傀儡或造物!
右边平台上,则是一团不断变幻形态、时而如龙、时而如鹰、时而如麒麟的银白色磁光聚合体,它同样陷入沉寂,但偶尔泄露的一丝魂力波动,充满了古老与睿智,显然是一种强大的元素之灵或阵灵。
而中间平台上……
雷宇的目光凝固了。
那是一个人类形态的老者虚影。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身穿一袭朴素的紫色长袍,长袍上绣着与雷府令上相似的雷霆符文。老者双目紧闭,虚影极其淡薄,仿佛随时会消散,但他周身流转的气息,却与雷宇体内的雷帝符诏,同出一源,且更加古老、更加平和、更加……悲悯!
“这是……雷府先祖?还是……古井的某一代守护者?”雷宇心中震动。他能感觉到,这老者虚影并非实体,也不是完整的魂魄,更像是一缕执念、一段记忆、或者……一道传承的烙印!
就在这时,或许是感应到源雷之心和雷府令的气息,那老者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眼中并无凌厉的精光,只有无尽的沧桑、疲惫,以及一丝看到希望火种般的微光。他的目光落在雷宇身上,尤其是在他眉心的印记和手中的残令上停留片刻,随即,一个温和、疲惫、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的声音,直接在雷宇、彩灵乃至磁珏的识海中响起:
“后来者……身负雷诏,掌源雷心,持府令残……虽非吾预料之完全继承者,然……缘分已至。”
老者的虚影微微波动,目光扫过残破的万象雷枢和黯淡的星图,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劫数绵延……古井泣血……‘孽雷’之毒,深入骨髓……吾等力竭,封灵于此,维最后一丝清明不坠,以待……变数。”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雷宇身上:“汝既来此,当知肩上之重。源雷之心,乃古井之魂,雷霆之源钥。雷府令全,可号令雷部遗泽,统御诸天雷法。磁光净雷阵,乃净化‘孽雷’之利刃。三者合一,辅以‘巡天’之序,或可……根除毒患,重定雷纲。”
“然……时机未至,汝力未足。”老者虚影摇头,“外界追兵,虎视眈眈;‘孽雷’源头,深藏未露;更有……阴影之中,觊觎之辈,借‘孽雷’之便,行毁序之事……”
他顿了顿,虚影抬起半透明的手,指向地面那幅巨大的星图:“此乃‘周天雷衍图’,标注上古雷道节点与‘秩序火种’潜藏之域。中枢总控,已随‘孽雷’侵蚀与岁月流逝而崩毁大半,吾之残念,仅能维此厅禁制,暂护阵眼核心不彻底沦陷。”
“汝之时间不多。”老者声音带着一丝急迫,“一炷香后,门户将闭,禁制重启,护灵或醒。吾可将‘乾位’阵眼部分控制权与‘周天雷衍图’拓印,暂授于汝。凭此,或可调动古井残存禁制之力,干扰追兵,寻得生路,亦可为日后修复古井、追查‘孽雷’与阴影之谋,指明方向。”
“然,此权柄沉重,动用需慎。过度引动,恐加速古井崩溃,或惊醒不可控之存在。切记,切记。”
说完,老者虚影不再多言,双手开始缓慢结印。与此同时,万象雷枢中分出一缕精纯的紫白光芒,地面星图中那几个闪亮的节点也投射出光芒,与老者虚影的印诀交融,最终化作一团拳头大小、内部仿佛有微型星云与雷符流转的璀璨光团,缓缓飘向雷宇。
“此乃‘乾枢印’与‘星图拓’,以汝源雷之心为引,可暂控此地方圆百里禁制,并知周天雷道脉络。速速炼化,离去吧……”
老者的虚影说完这番话,变得更加淡薄,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重新闭上了眼睛,归于沉寂。左右平台上的金属巨人与磁光之灵,也毫无反应。
雷宇郑重地接过那团璀璨光团。光团入手温润,瞬间没入他的眉心,与源雷之心印记融合。顿时,海量的信息涌入脑海——主要是乾位阵眼附近区域(大约百里范围)的古井禁制分布图、能量节点、以及部分尚能勉强调动的防御或干扰机制的操控法诀;其次是一幅更加清晰、但同样残缺不全的“周天雷衍图”拓印,其中闪烁的几个“秩序火种”坐标格外醒目,甚至有一个坐标的感应,与他体内巡天镜副镜的共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
不仅如此,在炼化这光团的瞬间,雷宇感觉自身与脚下这片古井区域的联系骤然加深!他仿佛能“听到”古井低沉的呜咽,“看到”能量在网络中艰难流淌的脉络,“触摸”到那些或沉睡、或残破的禁制机关!一种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掌控感”油然而生。虽然范围有限,且许多功能残缺或无法强力驱动,但这已经是他目前急需的力量!
“多谢前辈!”雷宇对着老者虚影躬身一礼。虽然不知这位前辈具体是谁,但他的馈赠,无疑是雪中送炭。
没有时间感慨。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
雷宇立刻沉下心来,结合刚刚获得的“乾枢印”信息,快速分析当前形势和可以利用的禁制。
“彩灵,磁珏,准备撤离。”雷宇传音道,同时双手开始按照脑海中新得的法诀,引动源雷之心印记的力量,尝试沟通、调动这百里范围内,几处相对完好、且适合制造混乱或阻碍的古老禁制。
他首先“激活”了金字塔基座外围,那片复合禁制区域中的几个空间扭曲节点,使其变得更加活跃和不可预测,足以给追兵造成巨大麻烦。
接着,他尝试引动了两条距离较远、但通向此地方向的废弃能量管道中残存的、不稳定的污秽雷煞,制造出轻微的“能量泄漏”假象,并模拟出类似生命体经过的微弱波动,指向几个错误的岔道方向。
最后,也是最大胆的一步——他利用“乾枢印”对这片区域能量场的微弱影响,结合自身混沌灵力的特性,在通往这个厅堂的几条主要能量脉络上,布下了一层极其隐晦的、针对“金雷”和“幽暗魂力”属性的“迟滞”与“标记”场。一旦金雷旗主或鬼面的力量经过这些脉络,就会受到细微的干扰,并被雷宇反向标记位置,虽然效果可能很弱,且持续时间很短,但足以让他提前预警,甚至误导对方。
做完这一切,一炷香时间将尽。金字塔基座内部开始传来低沉的嗡鸣,那白光门户也开始闪烁不定。
“走!”雷宇低喝,与彩灵一起,迅速冲出门户,回到外面的开阔空间。
几乎在他们出来的瞬间,身后的白光门户彻底关闭,暗紫色晶体壁恢复原状。紧接着,整个金字塔基座表面的符文光芒骤亮了一瞬,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场和警戒波动扩散开来,将雷宇他们“推”离了基座附近区域。同时,那复合禁制区域也重新变得危险而活跃。
他们不敢停留,按照预先规划好的、利用新得禁制图避开危险区域的路线,迅速朝着与追兵可能来向相反的一个方向撤离。
就在他们离开后约莫半盏茶的时间。
轰!
一道狼狈的金色雷光,从一条通道中冲出,落在开阔空间的边缘,正是金雷旗主。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衣袍多处破损,带着焦痕,显然穿越外围被雷宇“加强”过的空间扭曲区域并不轻松。他眼中怒火熊熊,神识疯狂扫视。
几乎同时,另一侧,鬼面的身影也如同从阴影中渗出,他的白色面具上裂痕似乎多了一道,周身气息阴冷到了极点,手中的黑色水晶球光芒晦暗。他也吃足了空间扭曲和错误能量波动的苦头。
两人都第一时间锁定了中央那恢弘的金字塔基座,以及基座表面重新活跃起来的强大禁制波动。
“就是这里!那小子肯定进去过!”金雷旗主咬牙切齿,“这禁制……比刚才更强了!他得到了里面的东西!”
鬼面没有立刻说话,白色面具后的目光如同最冷的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他手中的水晶球微微转动,幽光试图解析残留的能量痕迹和禁制变化。
突然,他身影一动,出现在雷宇之前布下“迟滞标记场”的一条能量脉络附近,伸出手指,沾染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混沌灵力与源雷之心混合的气息。
“他……动用了古井的权柄……”鬼面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在这片区域……他竟然能调动部分禁制?!他得到了‘乾位’阵眼的临时认可!”
这个消息让金雷旗主也心头剧震。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小子不再仅仅是被追杀的猎物,他开始真正成为这座古井的“主人”之一,哪怕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在这古井之内,他将拥有越来越大的主场优势!
“必须在他彻底掌控更多权柄之前,杀了他!”鬼面眼中幽光大盛,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他刚离开不久,还在这片区域内!他调动禁制,必然留下更深的痕迹!追!这次,绝不能再让他跑了!”
两人不再顾忌可能触发的其他禁制(许多已被雷宇暂时扰乱或误导),爆发出全部速度,如同两道索命的死神之影,循着雷宇刻意留下、却又混杂了误导信息的细微痕迹,以及那“迟滞标记场”带来的反向感应,疯狂追去!
狩猎与反狩猎,在这古老而残破的雷霆迷宫中,进入了更加激烈、更加凶险的新阶段!而雷宇,在初步获得古井一隅权柄的同时,也如同黑夜中点燃的火炬,将自己更清晰地暴露在了猎人的目光之下。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