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的撕扯感远比穿越到科技世界那次更加暴烈和混乱。没有清晰的通道,只有狂暴的、五光十色的乱流和无数破碎的空间碎片如同刀刃般刮擦着护体灵光。林晓晓拼尽全力维持着脆弱的混沌护罩,将苏寒霜三人笼罩其中,但在这种层级的空间风暴面前,她的力量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不知在乱流中沉浮了多久,就在林晓晓感觉灵魂都要被撕碎、灵力即将彻底枯竭时,前方的混乱猛然出现了一个“缺口”。
四人如同被巨浪抛出的溺水者,从那个缺口中跌出,重重摔落在一片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咳咳……”林晓晓剧烈地咳嗽着,喉咙里满是血腥味,体内的混沌星云黯淡到了极点,经脉传来灼烧般的刺痛。她挣扎着撑起身体,看向同伴。
苏寒霜以剑拄地,单膝跪着,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血丝,霜华剑的光芒都微弱了许多。楚悠悠蜷缩在地上,似乎昏了过去,但胸口还在微微起伏。银朔的状况稍好,妖族强悍的体魄让他只是有些脱力,正焦急地查看着楚悠悠的情况。
“悠悠!”林晓晓心中一紧,连滚爬爬地过去,探了探楚悠悠的鼻息和脉搏,确认只是消耗过度加上惊吓导致的暂时昏迷,才稍稍松了口气。她取出最后一颗恢复灵力的丹药,自己舍不得用,塞进了楚悠悠口中,并渡过去一丝微弱的混沌灵力帮她化开药力。
做完这些,她才有力气打量周围的环境。
天是阴沉的铅灰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永恒的、令人压抑的昏暗。大地是焦黑色的,覆盖着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灰烬,踩上去松软而无声。远处,影影绰绰地伫立着一些扭曲的、如同枯死巨人手臂般的怪树,没有叶子,只有光秃秃的、指向天空的黑色枝桠。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死寂、腐朽和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之气。灵气?几乎感觉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郁得化不开的、混杂着怨念、执念和纯粹负能量的“阴气”与“幽冥之气”。这种气息对于正统修士而言,如同剧毒,不仅无法吸收炼化,反而会侵蚀经脉,污染神魂。
“这里……就是幽冥地界?”苏寒霜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她尝试运转功法,立刻感受到四周阴气的强烈排斥和侵蚀,连忙停止,脸色更加难看。
银朔的狼耳警惕地转动着,银灰色的眸子充满了凝重:“很浓的死气……还有很多……听不清的低语。”他指向那些扭曲的怪树和灰烬深处,“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在看着我们。”
林晓晓也感受到了。这片荒原并非死寂,相反,它“活”着,以一种亡灵和负面能量集合的方式活着。那些灰烬之下,那些怪树的阴影里,仿佛潜藏着无数看不见的眼睛和充满恶意的低语,正贪婪地窥视着他们这几个鲜活的生命和灵魂。
更让她心中一沉的是,体内刚刚因为逃脱而稍有平复的五块混沌源石碎片,此刻竟同时传递出一种强烈的……躁动与渴望!尤其是“寂灭”碎片,仿佛回到了主场一般,微微震颤着,散发出一种与周围幽冥死气隐隐共鸣的波动。而其他碎片,特别是新得的“时之沙”,则传递出一种警惕和排斥之意。
这最后一块碎片“幽冥”,果然就在这片亡者之地,而且,它的属性恐怕极端偏向死亡与寂灭,与林晓晓目前体内以“平衡”为主导的混沌之力存在冲突!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片荒原,找到‘万鬼窟’的具体位置。”林晓晓强行压下体内碎片的异动,低声道,“这里的环境对我们极为不利,待久了,会被阴气侵染。而且……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我们吸引过来。”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远处灰烬之中,忽然升腾起几缕苍白色的、如同磷火般的幽光,晃晃悠悠地朝着他们飘来。那并非真正的火焰,而是凝聚的怨魂碎片!
楚悠悠在药力作用下悠悠转醒,看到那飘来的磷火,吓得一下子抓住了林晓晓的胳膊。
“不用怕,只是最低等的游魂。”林晓晓安慰道,但她眼神依旧凝重。单个游魂不足为虑,但在这片幽冥荒原上,谁知道有多少?
她尝试引动“寂灭”碎片的一丝力量,一股万物终焉的意蕴散开。那几缕飘来的磷火仿佛遇到了天敌,发出无声的尖啸,瞬间黯淡、消散。
但这举动,似乎也暴露了他们。更多的、星星点点的苍白磷火从灰烬中、从怪树后飘起,汇聚成一片幽幽的光海,缓缓向他们包围而来。同时,那些低语声也变得清晰了一些,充满了痛苦、怨恨和一种吞噬生者的渴望。
“不能硬拼,走!”林晓晓当机立断,辨别了一下方向——那是体内碎片躁动感最强烈、仿佛在呼唤同类的方向,也是这片荒原阴气最重的方向。
四人互相搀扶着,朝着那个方向艰难前行。脚下的灰烬吸走了声音,周围是无声涌来的磷火光海和无处不在的、充满恶意的窥视。阴寒之气不断试图钻入他们的护体灵光,侵蚀着他们的体温和精力。
每一步,都仿佛走在泥沼之中,沉重而压抑。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大地开始向下倾斜,形成一个巨大的、漆黑的盆地轮廓。盆地中央,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透出,仿佛大地深处裂开了一道流淌着熔岩的伤口。而那里传来的幽冥之气和死亡波动,强盛了何止百倍!
同时,林晓晓体内的碎片共鸣也达到了顶峰!
万鬼窟,就在前方!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盆地边缘时,侧方的灰烬突然炸开!一道黑影挟着浓烈的腥风和尖锐的鬼啸,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看起来最弱的楚悠悠!
那是一只体态似狼、却浑身没有皮毛、只有腐烂血肉和白森森骨骼的怪物,眼窝中燃烧着猩红的魂火——幽冥荒原的原生妖兽,腐骨狼!
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而万鬼窟中等待他们的,又将是怎样的存在?最后一块碎片,真的就在那里吗?归途的线索,又该如何在死地中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