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对于凡人而言是一季轮回,对于修士而言是一次短期闭关,而对于正在备战的四界联盟来说,却是争分夺秒的冲刺。
希望号的最终调试进入倒计时。混沌奇点炉的稳定运行测试已完成,生命魂钢舰体在接受了四象法则的“洗礼”后,表面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玄奥纹路,仿佛呼吸般脉动。艾莎-方舟的灵魂与星舰的融合度达到97.3%,只差最后的“灵肉合一”仪式。
四界学堂的影子班级,三十六名学子已经能够完美伪装各自的“假天赋”。他们甚至主动“泄露”了一些经过精心编排的“成长数据”,通过潜伏者体内休眠的数据种子,悄无声息地传输给观测者网络。根据艾莎-方舟的反向监控,观测者对这批“超级天才”的重视级别已经提升至“优先采样”。
而今日,就是盟约大典之日。
大典地点没有选在云荒本土,也没有设在某个碎片世界,而是定在了云荒与仙土之间的“虚空节点”——一片被临时改造的、直径千里的“人造浮陆”。
这块浮陆是四界工程的结晶:地基是云荒提供的“反重力悬浮平台”,表面铺设着仙土的“九彩琉璃砖”,四周矗立着妖灵界的“图腾镇界柱”,空中悬浮着幽冥境提供的“轮回灯火”——那是一种能映照灵魂本质的幽蓝色光球,确保任何伪装者无所遁形。
浮陆中央,是一座高达百丈的“盟约台”。台分九层,每层代表一重境界,也象征着步步登天、逆命而行的决心。台顶是一个圆形平台,中央悬浮着一枚巨大的“四界印”——印章以四色晶石雕琢而成,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象环绕,中心是一个旋转的混沌漩涡。
清晨,旭日初升(云荒模拟出的天象),浮陆周围已经停泊了数以千计的各式载具。
仙土的云舟楼船,华丽精致,仙气缭绕;妖灵界的巨兽飞辇,狂野霸气,血气冲霄;幽冥境的魂影舟,虚实不定,幽光流转;云荒的星舰飞船,科技感十足,棱角分明。
四方势力,泾渭分明又彼此交融。年轻学子们好奇地打量着其他世界的来客,长老们则互相拱手致意,眼神中既有审视,也有对未来的期盼。
“时辰将至,请各方代表登台——”司仪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浮陆。
仙土代表团率先登台。
玉清子作为仙土总代表,身后跟着剑无尘、丹霞仙子、天枢子(机关子仍在昏迷,由其大弟子代理),以及十二名各宗太上长老。他们身着各色道袍,气息如渊如海,行走间有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异象——这是仙土礼节,展现底蕴。
妖灵界次之。
金彪身穿白虎战甲,率领十二位大部落族长,踏步而来。他们没有任何花哨,但每一步都踏得浮陆震颤,身后隐约有万兽虚影奔腾咆哮。妖气与血气交织,形成一股直冲云霄的战意。
幽冥境第三。
来者不是摆渡人(他需镇守冥河),而是一位从未公开露面的“幽冥判官”。他身着黑色官袍,头戴“明察冠”,手持一卷生死簿虚影,面容模糊,只有一双能洞穿虚实的眼睛清晰可见。身后跟着八位“勾魂使”,气息阴冷而肃穆。
云荒最后登场。
金万贯作为东道主,带领墨渊、奥利维亚(投影)、以及云荒各领域的首席代表。他们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但每一步都精准而沉稳,代表着科技与秩序的力量。
四方代表齐聚盟约台顶层,分四象方位站立。
而严靖杰与寇敏,则站在中央四界印的下方。
严靖杰今日没有穿战甲,而是一身简约的深灰色长袍,只有袖口与衣襟处绣着四色纹路。他气息内敛,但站在那里的姿态,却仿佛是整个浮陆的中心——不是威压,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引力”。
寇敏则是一袭素白长裙,裙摆点缀着造化玉璧的符文,眉心血莲印记鲜活欲滴。她的修为经过三个月的调养,勉强恢复到金丹初期,但那股源自造化的“母神”气息,却让所有生灵本能地感到亲切与安宁。
“吉时已到——”司仪高唱。
玉清子上前一步,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浮陆,甚至通过灵能直播传向四界各地:
“今日,仙土、妖灵界、幽冥境、云荒,四方世界代表于此齐聚。”
“我们来自不同的天地,有着不同的传承,信奉不同的道。”
“但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观测者,以及其背后的收割者文明。”
“他们视我们为实验品,视我们的文明为数据,视我们的生死为观测记录。”
“今日,我们在此立誓:不再各自为战,不再相互猜疑,不再苟且偷生!”
“我们将结成‘四界逆命同盟’,以我辈之血、之魂、之智、之力,逆天改命,为我等文明,搏一条生路!”
话音落,浮陆上数十万观礼者,齐齐怒吼:
“逆天改命!搏一条生路!”
声浪如雷,震撼虚空。
金彪紧接着上前,声音粗犷而激昂:
“妖灵界,以血脉为誓!凡同盟所指,万妖必至!战至最后一滴血,最后一口气,绝不后退!”
幽冥判官缓缓开口,声音空洞却直抵灵魂:
“幽冥境,以轮回为誓!凡同盟之敌,皆入无间!生死簿上,必勾其名;轮回路上,永绝其魂!”
金万贯最后表态,声音沉稳而坚定:
“云荒,以文明为誓!凡同盟所需,倾尽所有!科技、资源、生命,皆可奉献!只为四界之火,永不熄灭!”
四方誓言,汇成一股磅礴的意志洪流,在虚空中激荡。
这时,严靖杰踏前一步。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右手,按向悬浮的四界印。
混沌之气从掌心涌出,注入印章。印章光芒大放,四象虚影活了过来,绕着印章盘旋飞舞。中央的混沌漩涡急速旋转,从中射出四道光芒,分别落向四方代表。
光芒中,浮现出四份以法则凝聚的“盟约卷轴”。
卷轴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条款——关于联盟架构、资源调配、军队编制、情报共享、技术互通……这是过去三个月,四界智者日夜商讨的结晶。
玉清子、金彪、幽冥判官、金万贯,同时咬破指尖,以本源精血在卷轴上签下代表各自世界的印记。
仙土的“凌霄云纹”,妖灵界的“万兽血印”,幽冥境的“轮回魂符”,云荒的“星盟徽记”。
四个印记落下瞬间,卷轴燃烧起来,化作四道流光,冲天而起,在虚空中交织成一棵覆盖万里方圆的“盟约树”。树的根系扎入四界,枝叶蔓延向无尽虚空。
“盟约已成!”司仪高唱,“请总帅登台,受印授旗!”
严靖杰转身,面向四方代表。
玉清子双手捧出一枚“帅印”——以九天星辰金为基,镶嵌四色界源碎片,印纽是一只展翅的混沌凤凰。
“严靖杰,经四界共推,今日授你为‘四界逆命同盟总帅’,统辖四界联军,对外征伐,对内调度。你可愿接此重任,背负亿万生灵之期盼?”
严靖杰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帅印:
“愿以此身,护四界安宁;愿以此心,承众生期盼;愿以此命,搏逆天之路!”
帅印入手,沉重如山。那不是物理上的重量,而是责任的重量。
金彪上前,递上一面大旗——旗面以妖灵界“万兽皮”织就,正面绣着四界徽记,背面是“逆命”两个血色大字。
“此乃‘逆命战旗’,今日授予总帅。旗在,阵地在;旗倒,魂不息!”
严靖杰接旗,起身,将战旗重重插在盟约台中央。
旗帜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寇敏此时上前,手中托着一盏琉璃灯——灯内燃烧的不是凡火,而是她的造化本源凝聚的“希望心火”。
“我以造化之名,为此盟约,点亮心灯。”她声音温柔却坚定,“此灯不灭,希望不息。无论前路何等黑暗,此灯将指引我们,找到回家的路。”
心灯缓缓升空,悬浮在逆命战旗上方,洒下温暖的光芒。
盟约大典的核心仪式,至此完成。
但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玉清子朗声道:“现在,请总帅宣布,四界逆命同盟的第一项决议——”
严靖杰深吸一口气,声音传遍虚空:
“我宣布,同盟第一舰队‘希望舰队’,正式成立!”
他抬手一挥,浮陆外围的空间剧烈波动。
一个巨大的虚空通道缓缓打开。
首先驶出的,是旗舰——希望号。
此时的希望号,已经脱胎换骨。
舰体长达三千丈(约十公里),通体暗沉如夜,表面流转着四色法则纹路。舰首呈流线型,主炮炮口幽深如黑洞;舰身两侧展开十二对“法则翼”——那是四象法则的具现化,能大幅提升机动性与防御力;舰尾的推进器喷吐出混沌色的尾焰,所过之处,空间都微微扭曲。
更惊人的是,希望号散发出的“生命气息”——它仿佛是一头活着的星空巨兽,每一次“呼吸”都牵引着周围的法则波动。
希望号之后,是云荒新建的三十六艘“云荒级”护卫舰,虽然规模只有希望号的十分之一,但同样融合了四界技术,每艘都堪比元婴巅峰修士。
再之后,是仙土的九艘“凌霄云舟”、妖灵界的十二座“万兽战巢”、幽冥境的六艘“魂影潜航舰”。
整支舰队,总计五十四艘星舰,在虚空中列阵,威压铺天盖地。
浮陆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四界有史以来,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联合舰队”。它不仅象征着技术的融合,更象征着四界放下成见、共同抗争的决心。
“希望舰队,将在一个月后,执行第一次实战任务——”严靖杰继续宣布,“目标:清扫观测者在‘千星废墟’设立的三个前哨站,夺取其数据核心,为后续反攻积累情报。”
千星废墟,是距离云荒十五个世界跨度的碎片星域,那里曾是某个古老文明的故乡,被观测者毁灭后,改造成了数据采集前哨。
这个任务风险极高,但必须执行——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打破观测者“一切尽在掌控”的傲慢。
“总帅!”妖灵界阵营中,金彪单膝跪地,“白虎部落请战!愿为先锋!”
“万剑阁请战!”
“丹霞洞天请战!”
“云荒第三工程团请战!”
请战声此起彼伏。
严靖杰抬手压下喧哗:
“各战团,按既定编制,三日内完成整备。七日后,于云荒星港集结。一月后,出征千星废墟!”
“遵命!”
盟约大典,在激昂的战意中,走向尾声。
但就在各方代表准备离场时,异变突生。
浮陆上空的“轮回灯火”,忽然剧烈闪烁!
幽冥判官脸色一变:“有‘无魂者’侵入!”
话音刚落,浮陆边缘的某个观礼区,一道银色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中,浮现出三道身影——正是三个月前,在永冻荒原被影用“魂狱协议”拖走的那三个银袍人。
但他们此刻的状态极其诡异。
身体半透明,表面流淌着数据流光,眼神空洞,仿佛只是披着人皮的“数据容器”。
为首的银袍人抬头,看向盟约台顶的严靖杰,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笑容:
“观测者大人……向四界同盟……致以问候。”
他的声音机械而重叠,像是无数个声音同时说话:
“这份‘盟约礼物’,请收下。”
他抬手,掌心浮现一枚银色的“数据炸弹”。
炸弹出现的瞬间,艾莎-方舟的警报响彻浮陆:
“侦测到高维数据湮灭武器!爆炸将覆盖整个浮陆,所有未受保护的生命体,神魂将被格式化!”
全场哗然!
银袍人狂笑:“仪式、盟约、舰队……多么精彩的表演。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严靖杰,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不是瞬移,不是飞行,而是……从“概念”层面直接“抵达”。
严靖杰的手,已经按在了数据炸弹上。
混沌之气涌出,将炸弹包裹。
“你……”银袍人惊愕。
“观测者犯了个错误。”严靖杰平静道,“他不该用‘数据武器’,来对付一个已经融合了四界法则的混沌生命。”
他五指合拢。
“混沌·归虚。”
数据炸弹,连同三个银袍人的“存在”,被混沌之气彻底吞噬、分解、化为虚无。
从出现到消失,不到三息。
全场死寂。
严靖杰转身,看向数十万观礼者,声音清晰而沉稳: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敌人——他们不敢正面交锋,只敢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但这也证明,他们怕了。”
“他们怕我们的联合,怕我们的决心,怕我们……逆天改命的意志!”
他抬起手,指向虚空中的希望舰队:
“一个月后,我们将用这支舰队告诉他们——”
“四界,不是实验品。”
“我们,是猎手。”
欢呼声,如火山爆发,席卷虚空。
盟约大典,在最高潮中,落下帷幕。
但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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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陆缓缓驶离虚空节点,返回云荒。
盟约台上,严靖杰与寇敏并肩而立,望着远方星辰。
“一个月后,你就要出征了。”寇敏轻声道。
“嗯。”严靖杰握住她的手,“你留在云荒,主持后方。四界学堂和希望号,都需要你。”
“我知道。”寇敏靠在他肩上,“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我答应你。”
两人沉默片刻,寇敏忽然问:
“刚才那三个银袍人……他们是故意来送死的,对吧?”
严靖杰眼神微凝:“你也察觉了?”
“嗯。他们的‘数据炸弹’威力虽大,但引爆时间太长了,足够你反应。更像是……一次‘测试’。”
“测试我的混沌之力,测试希望舰队的反应速度,测试四界联盟的团结程度。”严靖杰冷笑,“观测者想通过这次袭击,收集更多的‘变数数据’。”
“那你还……”
“我将计就计。”严靖杰道,“我故意用‘混沌归虚’吞噬他们,展现出的威力,刚好落在他们预测的‘上限’附近——既让他们觉得我强大,又不至于让他们觉得‘不可控’。”
“你在误导他们?”
“对。我要让他们相信,我的实力已经‘完全展现’,希望舰队虽然强大,但还在他们的‘应对范围’内。”严靖杰看向远方,“这样,他们才会在千星废墟,布置一个‘恰到好处’的陷阱。”
“而你,打算将计就计,反吞掉那个陷阱?”
“不。”严靖杰摇头,“我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
他眼中闪过混沌的光:
“观测者不是喜欢数据吗?那这次,我就送他们一份,他们永远也算不出来的……‘混沌大礼’。”
寇敏看着他,忽然笑了: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比观测者更像一个‘疯狂的科学家’。”
“或许吧。”严靖杰也笑了,“但至少,我的‘实验’,是为了守护,而不是毁灭。”
夕阳(模拟)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身后,希望号的灯光,如星辰般一盏盏亮起。
逆命之路,正式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