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九月廿三，太行墨隐谷连降三日秋雨。王凯披着蓑衣登上粮仓望楼，见谷中雾气蒸腾，东侧梯田里的稻穗沉甸甸垂着水珠，却无半个人影收割——自前日起，谷内流民多染风寒，连负责监工的吕旷都卧病在床。
“主公，西南粮仓的粟米潮了三成，再下雨怕是要发芽！” 崔琰踩着泥泞奔来，官帽上淌下的雨水混着泥点，在衣襟上晕出黑痕。他抖开怀中账册，竹简上的字迹已被浸湿大半，“辛毗正带着妇孺翻晒粮食，可这雨没个停处，怕是……”
王凯俯身摸了摸仓外的夯土地基，指尖沾起湿泥：“谷西那片高坡地势干燥，可仿‘井窖储粮法’挖地窖。沮授，你带三十工匠连夜开掘，窖底铺草木灰，四壁糊蜃灰，顶上盖三层茅草压石板——这样能防潮。”
田丰在旁拱手：“主公此法甚妙，只是蜃灰需烧牡蛎壳制取，谷中存货不足。” 话音刚落，望楼外传来争执声。只见张燕揪着个穿粗布短打的青年走来，那青年背上背着个竹篓，篓里装着半筐草药，腰间还挂着把青铜短刀。
“主公，这小子混在流民里窥探粮仓，定是袁绍的细作！” 张燕将青年按在泥地里，青年却梗着脖子道：“某乃右北平田畴，为寻流民中的族叔而来，何来细作之说？你这黑汉不分青红皂白，算什么英雄！”
王凯见他虽衣衫褴褛，双目却炯炯有神，腰间短刀的刀柄还刻着“田氏”二字，顿时想起历史上那位为曹操引路破乌桓的奇才。他忙扶起田畴：“公真乃田子泰？某久闻你少年成名，率宗族避乱徐无山，怎会来此？”
田畴闻言一惊：“将军识得某？” 王凯笑道：“早闻右北平田氏有子，年十七便拒袁绍征辟，气节过人。只是你为何不在徐无山，反倒流落太行？” 田畴叹道：“上月乌桓入寇，徐无山被焚，族叔带着老弱逃散，某一路追寻至此，却不想遇上黑山军旧部……”
张燕脸涨得通红，挠头道：“原来真是名士，某鲁莽了！” 田畴却盯着粮仓方向道：“将军莫怪张将军，方才某见粮仓漏雨，想提醒几句，却被误会。若信得过某，某有一法可解潮粮之困。”
众人随田畴来到西南粮仓，只见他指着仓角的通风孔道：“此处孔眼太低，潮气易入。可将通风孔改在仓墙高处，再在仓内架起木架垫离地面三尺，潮粮铺在竹席上，每日翻晒半个时辰，虽费人力，却能保粮食不腐。”
崔琰抚掌赞叹：“子泰此法比单纯挖地窖更周全！” 王凯当即任命田畴为“仓曹掾”，专管粮储。田畴却推辞道：“某只求寻得族叔，不愿受职。” 王凯笑道：“你且安心在此，某已命牵招去周边坞堡打探流民消息，不出三日定有回音。”
当晚雨歇，谷内突然响起惊呼。廖化提着灯笼奔来：“主公！粮仓闹鼠患，刚翻晒的粟米被咬坏了好几石！” 众人赶到粮仓，只见地上满是鼠洞，散落的粟米中窜着数十只灰鼠，流民们拿着木棍乱打，却总也赶不尽。
程昱怒喝：“都是废物！连老鼠都治不住，他日如何御敌？” 田畴却俯身细看鼠洞，对王凯道：“将军可仿墨家‘地听’之法，在粮仓四周挖浅沟，沟内埋陶瓮，瓮口与地面平齐，再在瓮上盖薄纸。老鼠钻过必碰破纸张，瓮内回声可辨其方位，届时围捕便易如反掌。”
张合拍手道：“子泰此法与机关图中的‘伏鼠器’异曲同工！某这就带工匠造些铁夹，放在瓮旁，保准一网打尽！” 王凯想起现代捕鼠夹的原理，在张合的铁夹上加了弹簧（用兽筋代替），笑道：“这样灵敏度更高，老鼠一碰便会被夹住。”
三日后，鼠患尽除。牵招也带回了消息，田畴的族叔在中山坞堡染了瘟疫，已被臧霸派人照料。田畴得知后，对着王凯深深一揖：“将军仁心，某愿效犬马之劳！” 王凯扶起他，从怀中取出半张残破的墨家机关图：“子泰且看，这图上的‘转射机’如何改进才能连发？”
田畴接过图纸，沉吟片刻道：“此机需用绞车蓄力，每次发射后需重新上弦，故而不能连发。若在绞车旁加一组齿轮，弦回位时自动上箭，再设三个箭槽轮换，或可实现三箭连发。” 张合凑过来看了半天，惊叹道：“子泰真是奇才！某钻研此图半月，竟没想过用齿轮联动！”
正说着，沮鹄带着个浑身是伤的斥候回来，那斥候咳着血道：“主公……袁绍派麴义率三千精兵来攻，已过壶关，明日便到谷口！” 田丰脸色一变：“麴义乃韩馥旧部，惯使先登死士，当年大破黄巾数万人，不可小觑！” 王凯却望着机关图笑道：“正好用他来试试咱们的新防御。”
九月廿七清晨，谷口的雾气还未散尽，便传来马蹄声。赵云登上望楼，只见远处尘土飞扬，麴义头戴铁盔，身披玄甲，手持长戟走在阵前，身后跟着三千步兵，个个腰悬环首刀，背负强弩。
“主公，麴义在阵前叫骂！” 赵云指着谷口道。王凯扶着垛堞望去，只见麴义策马来到栈道前，高声喊道：“王凯小儿！袁绍公念你是个人才，若肯献降，便封你为骑都尉！否则攻破山寨，鸡犬不留！”
程昱怒道：“这匹夫好生狂妄！某愿率千人出战，斩他首级！” 王凯却摆手道：“麴义的先登死士善使强弩，正面交锋必伤我军。徐晃，你率五百人守瓮城，待敌军入瓮，便启动转射机；张合，你带工匠在栈道两侧架设投石机，备足火油弹；赵云，你率两百轻骑埋伏在西侧山谷，待敌军溃败便追杀！”
众将领命而去。田丰不解道：“主公为何不先用连弩退敌？” 王凯笑道：“麴义狡诈，必先派探马试探，咱们且先放他进来。” 果然，麴义叫骂半晌不见回应，便派五十名死士沿栈道进攻。
死士刚踏上栈道，两侧山崖突然滚下巨石，砸得人仰马翻。剩下的死士慌忙后退，却被徐晃的伏兵用弩箭射杀。麴义见状大怒，亲自率千名死士冲锋，这次他让士兵举着盾牌，步步为营推进。
“放他们进瓮城！” 王凯一声令下，谷口的生铁关门缓缓打开。麴义以为守军胆怯，率军直冲而入，刚进瓮城，关门突然落下，两侧箭楼的转射机同时发射，弩箭如暴雨般袭来。
“不好！中埋伏了！” 麴义挥戟格挡，却被一支弩箭射穿左臂。他忍痛喊道：“突围！从东门走！” 可东门早已被封死，投石机抛出的火油弹在阵中炸开，火光冲天。死士们四处逃窜，却被瓮城的守军围杀，惨叫声不绝于耳。
栈道上的后续敌军见主帅被困，纷纷后撤。张合下令投石机全力发射，巨石带着呼啸砸向敌军，不少人被砸得粉身碎骨。赵云见状，率轻骑从西侧山谷冲出，直扑敌军后阵。
“赵云在此！降者免死！” 银枪舞动，如白龙穿梭，敌军吓得纷纷弃械投降。麴义在瓮城内拼死抵抗，却被徐晃一斧砍中坐骑，摔落马下。于禁上前将他捆住，押到王凯面前。
麴义昂首道：“要杀便杀，某绝不投降！” 王凯看着他的伤口，从怀中取出金疮药（用现代临床医学知识配制）：“先给你治伤。某知你不满袁绍嫉贤妒能，若肯归附，某保你兵权不变。” 麴义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正说着，廖化来报：“主公！谷外有个黑壮大汉，说要挑战赵云将军，还说若赢了，就要主公收留他！” 众人来到望楼，只见谷外站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身披褐衣，腰悬双戟，正是典韦。他见赵云出来，大喝一声：“某乃陈留典韦！听闻你枪法过人，敢与某一战否？”
赵云催马出城，挺枪便刺。典韦挥舞双戟格挡，枪戟相撞，火星四溅。两人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王凯见状，大喊：“两位壮士住手！某有话说！” 典韦收戟道：“你这小子便是王凯？若能让某心服，某便归顺你！”
王凯笑道：“听闻你在张邈麾下，为何来此？” 典韦怒道：“张邈投靠袁绍，那袁绍竟纵容部下抢夺民女，某杀了那恶奴，只得逃出来。听闻你在太行收留流民，是个英雄，故而前来投奔！” 王凯指着谷内的梯田和粮仓：“某这里虽不富裕，却能让流民有饭吃，有衣穿。你若留下，某封你为‘陷阵都尉’，统领亲卫。”
典韦盯着谷内的景象，又看了看被押着的麴义，突然跪倒在地：“主公仁德，某愿效死力！” 王凯扶起他，命张修为他治伤。田丰在旁叹道：“主公一日得田畴、典韦两员贤才，真是天助！”
当晚，王凯设宴款待众将。麴义看着席间的流民代表（李老栓带着儿子前来致谢），又听闻王凯用区田法让流民丰收，不禁动容。王凯端着酒碗走到他面前：“麴将军，某知你素有大志，若肯相助，他日平定冀州，某必表你为冀州刺史。” 麴义眼中闪过一丝动摇，最终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某愿降！”
十月初一，霜降。墨隐谷的粮仓堆满了新粮，田畴带着流民在谷外开垦新田，采用“区田法”与“代田法”结合的方式，将土地分成垄沟，今年种垄上，明年种沟里，轮番耕作。崔琰拿着账册来报：“主公，今年秋收共得粟米三万石，麦五千石，足够谷内万人食用一年！”
王凯正在看典韦操练亲卫，只见典韦手持双戟，率领五百亲卫演练阵法，动作整齐划一，气势如虹。他赞道：“韦将军练兵果然有一套！这些亲卫日后便是咱们的尖刀！” 典韦抱拳道：“主公放心，某定让他们以一当十！”
这时，高干从邺城回来，带来个坏消息：“主公，袁绍封焦触为冀州从事，让他去收编常山坞堡，还说若坞主不从，便烧杀抢掠！” 王忠怒道：“焦触这叛徒！当初若不是主公收留，他早死在乱兵手里了！” 王凯却冷笑：“焦触有勇无谋，正好让他做咱们的‘磨刀石’。赵云，你率三千兵去常山，协助赵昂守坞堡，若焦触来攻，便狠狠教训他！”
赵云领命而去。沮授道：“主公，邺城硝石矿被袁绍控制，咱们的火药快用完了。田豫勘察到太行深处有个硝石洞，只是洞口被巨石堵住，还有猛兽看守。” 王凯道：“典韦，你带亲卫去硝石洞，务必拿下；张合，你率工匠准备扩大冶铁炉，咱们要造更多火铳和钢刀。”
两日后，典韦带着硝石回来，身上还带着伤：“主公，那硝石洞有三只斑斓猛虎，某杀了两只，另一只逃了。洞内硝石储量颇丰，足够咱们用三年！” 王凯看着他身上的伤口，亲自为他敷药（现代临床医学知识）：“以后不可如此冒险，亲卫的性命比硝石重要。” 典韦感动道：“主公如此体恤下属，某便是死也甘心！”
张合的冶铁炉也有了新进展。他带着王凯来到工匠营，只见新造的冶铁炉比之前高了一丈，炉顶装有陶管，用来排出烟气。“主公，按您的法子，在炉内加了风箱，火候比之前旺了三倍，一日能炼熟铁五百斤！” 张合指着旁边的火铳道，“这新造的火铳加了准星，射程比之前远了五十步，还不会炸膛。”
王凯拿起火铳试射，铅弹精准击中百米外的靶心。他笑道：“好！再造两百把火铳，分给各坞堡的守军。另外，按墨家机关图造十架‘霹雳车’，用来发射火油弹。” 田畴补充道：“霹雳车可加装瞄准器，用重锤蓄力，发射更精准。”
十月十五，烽火台传来警报。牵招奔来：“主公，公孙瓒派一万骑兵来犯，已围了上党坞堡！” 田丰道：“公孙瓒与袁绍结盟，定是袁绍唆使他来攻！” 王凯道：“沮授，你率乐进、高览去救上党；麴义，你带先登死士守壶关，防止袁绍偷袭；田豫，你带斥候探查公孙瓒的粮道，伺机烧他粮草！”
众将领命而去。王凯站在望楼，望着太行山脉的烽火台依次点燃，心中感慨万千。崔琰走来：“主公，流民们听说要打仗，都主动要求参军，现已招募到五千人。” 王凯道：“让程昱和审配训练新兵，挑精壮的补充到各营，老弱继续垦荒。记住，咱们打仗是为了让流民活下去，不是为了争地盘。”
三日后，田豫传回消息：“公孙瓒的粮道在滹沱河旁，守卫薄弱，某已带五百人烧了他的粮草！” 王凯大喜，下令赵云从常山回师，与沮授夹击公孙瓒。公孙瓒见粮草被烧，又遭两面夹击，只得率军撤退。沮授乘胜追击，斩杀敌军两千人，缴获战马千匹。
十一月初一，众将得胜归来。王凯设宴庆功，席间，田畴献上一策：“主公，如今咱们有谷内基地，外加常山、中山、上党十余座坞堡，可仿‘屯田制’，让士兵轮流耕作，既不误练兵，又能增加粮储。” 辛毗道：“子泰此法甚好，还可让坞主们缴纳粮税，充实府库。”
王凯采纳了他们的建议，任命崔琰为“屯田都尉”，专管屯田事宜。程昱道：“主公，如今咱们兵强马壮，何不趁袁绍与公孙瓒不和，夺取冀州？” 王凯摇头：“不可。咱们根基未稳，若贸然称王，必遭天下诸侯围攻。‘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九字方针不可忘。”
田丰赞道：“主公深谋远虑！某已派许攸去兖州联络曹操，曹操与袁绍有隙，若能结盟，可解后顾之忧。” 王凯点头：“曹操乃当世英雄，只是野心太大，结盟可以，却不可轻信。牵招，你去兖州见曹操，探探他的口风。”
当晚，王凯在书房整理墨家机关图，田畴敲门进来，献上一张舆图：“主公，某按墨家‘九州图’绘制了太行山脉详图，标注了各处水源、矿脉和险道。另外，某发现机关图中还有‘指南车’的图样，若能造出，行军打仗便不会迷路。”
王凯看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心中暖意渐生。他想起穿越前的历史课本，那些冰冷的文字，如今都变成了鲜活的生命——田畴的智谋，典韦的勇武，赵云的忠诚，还有流民们渴望安稳的眼神。他提笔在舆图上写下“墨隐”二字，轻声道：“总有一天，某要让这乱世终结，让百姓都能过上安稳日子。”
窗外，月光洒在谷内的粮仓和城墙上，映出一片宁静。远处的烽火台静静矗立，仿佛在守护着这乱世中的一方净土。王凯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但他有信心，凭着自己的知识和这些忠诚的部下，定能在这乱世中闯出一片天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