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川决战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高原的寒风却已开始吹送权力更迭的气息。尸骸遍野的战场正在清理，数以万计的俘虏被看管起来，胜利的宋军将士脸上带着疲惫与骄傲，但高层的气氛却已从军事征服转向了更深思熟虑的政治谋划。中军大帐内，炭火噼啪作响，蔡攸、诸葛长风、吴用以及参谋团的萧让、王撤等人围坐在巨大的吐蕃地图前，气氛凝重而专注。
“仗，打完了。但如何真正将这片土地纳入掌控，才是真正的开始。”蔡攸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吐蕃诸部，民风彪悍，崇尚勇力，敬畏神灵。单纯的武力镇压，必生反复，需得刚柔并济，以夷制夷，控其神魄。”
诸葛长风羽扇轻摇，接口道：“攸帅明鉴。其部族结构，旧有贵族盘根错节，虽经此大败，实力大损，然其影响力犹存，且多对我心怀怨恨，不可倚重。然其底层，多有骁勇善战之士，常受贵族欺压，心中积怨，此乃可乘之机。其宗教领袖，地位尊崇，能左右民心向背，若能为我所用，则事半功倍。”
吴用阴柔一笑，补充道：“暗卫已初步筛选出一批俘虏及降兵中勇武过人、出身寒微、且对原首领多有不满者。其中三人，尤为突出：其一曰多吉，原为雅隆部百夫长，勇力冠绝，曾因战功被夺，屡遭首领羞辱；其二曰扎西，波窝部牧奴之子，箭术超群，父母皆死于头人之手；其三曰朗日，达布部猎户，身手敏捷，熟知山林，因妻子被贵族抢占而深恨之。此三人，皆乃可造之材，心中燃着一把火，只缺有人添柴，并指引其燃烧的方向。”
蔡攸眼中精光一闪：“好！便是此三人。传令，带他们来见我，单独带来。”
第一节：驯鹰之术 恩威并施
帐外寒风凛冽，三名吐蕃勇士被除去兵器，由如狼似虎的“亲从营”卫士“护送”至大帐外。他们身上带着伤，衣衫褴褛，眼神中却充满了桀骜不驯、困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们不明白，战胜者为何单独召见他们这几个卑微的俘虏。
首先被带进来的是多吉，他身材魁梧如熊，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凶狠地瞪着端坐于上的蔡攸。
蔡攸并未动怒，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开口竟是流利的吐蕃语（由身旁通译低声同步翻译）：“多吉，雅隆部的勇士，听说你能徒手搏杀牦牛。”
多吉一愣，梗着脖子道：“是又如何？要杀便杀！”
蔡攸微微一笑：“杀你？可惜了。我听闻你作战勇猛，本应为首功，却被你的首领夺去，赏给了他的侄子，还当众鞭挞于你，可有此事？”
多吉的伤疤因愤怒而扭曲，拳头紧握，呼吸粗重起来，这是他一生的耻辱。
蔡攸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目光锐利如刀：“你效忠的首领，在你为他流血拼命之后，是如何对待你的？而我，你的敌人，却看到了你的价值。告诉我，忠诚，应该献给值得的人，还是献给践踏你的人？”
他不等多吉回答，一挥手。旁边卫士抬上一副精良的冷锻铁甲，一把镶嵌着宝石的锋利弯刀，以及一盘耀眼的金银。
“臣服于我，”蔡攸的声音充满诱惑与威严，“我将赐予你应得的荣耀。这甲胄、这宝刀、这金银，只是开始。我将支持你返回雅隆部，取你那昏庸无能、嫉贤妒能的首领而代之！你将不再是任人欺凌的百夫长，而是执掌一部命运的新吐司！为我效力，也就是为你自己和你的族人争取一个更好的未来。如何选择，在你。”
多吉看着那闪亮的盔甲和财富，听着那诱人的承诺，再想起昔日屈辱，呼吸愈发急促，眼中的凶悍逐渐被一种野心的火焰所取代。他猛地单膝跪地，以吐蕃最庄重的礼节，嘶声道：“我多吉，愿效忠大人！我的刀，将为大人而战！”
同样的场景，稍加变化，在另外两个帐篷里发生。对扎西，蔡攸许诺为他父母报仇，让他成为波窝部的新主人；对朗日，蔡攸承诺帮他夺回妻子，并让他统治达布部的山林。恩威并施，直击其内心最深的痛处与渴望。这三个被压抑已久的灵魂，瞬间被点燃，充满了对旧主的仇恨和对新主的狂热效忠之心。
蔡攸并未完全信任他们，每人身边都安插了“暗卫”高手作为“助手”（实为监视和控制），并提供少量精锐士兵作为其行动骨干。在蔡攸的默许和暗中支持下，三人分别潜回或强行返回本部。
一场血腥的内部清洗悄然展开。多吉凭借勇力和个人威望，在“暗卫”协助下，于一次“狩猎”中“意外”地结果了老吐司，并迅速镇压了其家族的反抗。扎西则煽动了对老头人积怨已深的牧奴们，发动了一场暴动，亲手砍下了仇人的头颅。朗日利用对山林的熟悉，设下陷阱，解决了对手，并迎回了妻子。
短短时间内，吐蕃三大部悄然变天。旧贵族势力被连根拔起或臣服，三位出身底层的新土司诞生。他们第一时间向蔡攸宣誓效忠，并开始按照长安的指示，整编部族武装，肃清反抗势力。蔡攸则慷慨地赏赐粮食、布匹、盐铁，巩固他们的统治，同时也将他们的子嗣或重要部下“请”到长安“学习”（实为人质）。一套成熟的“以夷制夷”的统治模式，迅速建立起来。
第二节：佛前博弈 威逼利诱
处理完世俗权力更迭，蔡攸将目光投向了更高层次的精神领域——宗教。吐蕃之地，佛光普照，信仰深入人心，活佛（或班禅）的地位远超世俗首领，是亿万信众的精神支柱。
这一日，蔡攸大军开抵吐蕃宗教圣地的核心——大昭寺（或类似最高等级寺庙）。他没有立即进入，而是下令大军将寺庙团团围住，水泄不通。梁红玉亲自擂动战鼓，鼓声低沉而肃杀，震撼人心。杨再兴、姚平仲披甲持锐，率领最精锐的“亲从营”列阵于寺门前，杀气腾腾。野赫姐妹的身影如同鬼魅，隐于暗处，监视着一切风吹草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威压，神圣的宗教场所被冰冷的武力所笼罩。
寺内，僧侣们面色惶恐，诵经声都带着颤抖。
蔡攸并未穿戴戎装，而是一身庄重的紫袍，在诸葛长风、萧让（手持礼单文书）、崔文远（负责礼仪记录）的陪同下，缓步走入寺庙主殿。殿内酥油灯长明，佛像庄严慈悲，与殿外的肃杀形成诡异对比。
当代活佛（或班禅）是一位年迈而睿智的高僧，他端坐于莲台之上，面容平静，眼神深邃，仿佛早已看透世间纷扰，但微微捻动佛珠的手指，还是透露出一丝内心的波澜。
蔡攸依照吐蕃礼仪，微微躬身，语气却不容置疑：“大师，吐蕃战乱频仍，生灵涂炭。我奉大宋天子之命，前来止息干戈，抚慰众生。久闻大师乃慈悲智慧化身，德泽众生，蔡攸心生敬仰。”
萧让上前一步，展开一份长长的礼单，高声宣读：“蔡攸少保，敬献黄金五千两，白银三万两，东珠百斛，蜀锦千匹，江南茶叶五百担，另有从五台山、日本国请来的金佛十尊、贝叶经百卷、法器无数**……以供宝寺，修缮庙宇，供养僧众，弘扬佛法。”这份厚礼，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动容，既是善意，也是实力的展示。
老活佛微微颔首，声音平和：“施主厚意，贫僧心领。然佛法广大，不滞于物。止戈为武，乃大慈悲。”
蔡攸微微一笑，话锋却陡然一转：“大师所言极是。然，唯有天下安定，佛法方能广传。我欲永镇吐蕃，保境安民，使僧俗皆得安宁。然名不正则言不顺，需借大师法旨一用。”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活佛：“请大师公告吐蕃信众，言我蔡攸乃‘护教法王’转世（或‘文殊菩萨’化身，依藏传佛教说法），奉天命而来，统御吐蕃，护持佛法。凡归顺于我者，皆得佛祖庇佑；凡悖逆作乱者，即为佛敌，天诛地灭！”
活佛捻动佛珠的手指停顿了。他深知此言一出，意味着将吐蕃最高的神权授予了这位手握重兵的汉人将领，其影响力将难以估量。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佛法无边，不涉俗务。转世之说，自有缘法，非人力可强定。”
气氛瞬间凝固。殿外的战鼓声似乎更加沉重。
诸葛长风羽扇轻摇，适时开口，声音温和却字字千钧：“大师慈悲为怀，自然不愿见吐蕃再起刀兵，佛寺染血，僧众流离。我大军在此，乃为护法，而非毁法。然，若有人借佛法之名，行悖逆之实，则我军为保大局，不得不行金刚怒目之事，届时…恐非我等所愿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不合作，这神圣的寺庙就可能化为焦土。
蔡攸接着道：“大师若肯相助，您不仅是吐蕃的活佛，亦将是我大宋的国师，受亿万信众景仰，享无尽尊荣。吐蕃所有寺庙，皆受我庇护，香火鼎盛，远胜从前。佛法将在我的治下，更加发扬光大。此乃双全之法，于公于私，于佛于俗，皆有大功德。大师…是愿做吐蕃永享太平的基石，还是愿做旧时代殉葬的顽石？”
威逼与利诱，被赤裸裸地摆在了这位宗教领袖面前。一边是寺庙被毁、信仰可能遭受重创的威胁，另一边是个人尊荣达到极致、佛法得以保全甚至传播更广的许诺。老活佛闭上双眼，良久，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似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丝深深的无奈与妥协：“为佛法计，为苍生计…贫僧…谨遵法王旨意。”（他顺势改变了称呼）
数日后，一场盛大的法会在圣地举行。老活佛亲自登坛，宣读法旨，宣称蔡攸乃“护教法王”转世，是佛祖派来统御雪域、护持佛法的化身，要求所有吐蕃部族和信众归顺蔡攸的统治。法旨迅速传遍高原，对迷茫中的吐蕃民心产生了巨大的安抚和导向作用。许多原本心怀抵触的部族，在神权的压力下，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
第三节：整合力量 确立统治
政治与宗教的双重奏效后，蔡攸开始了最后的整合。
军事上，他以多吉、扎西、朗日三位新吐司的部落武装为核心，整合其他降军中可靠精锐，组建起一支规模高达八万人的吐蕃新军。这支军队的高级指挥官，均由蔡攸的心腹大将担任：史文恭任都总管，杨志、索超、秦明等分任各军指挥使，牢牢掌握指挥权。多吉等人则担任副指挥使或千户、百户，负责中层管理和带领本部战士。军队的操练法度、粮草补给，皆由蔡攸集团严格控制。
政治上，蔡攸奏请朝廷（实则自行决定），设立“吐蕃宣慰司”，自领宣慰使。任命诸葛长风为副使总揽全局，吴用负责监察与情报，萧让、王撤、崔文远等参谋团成员分任各道、府官员，负责税收、民政、教化，将吐蕃行政体系逐步纳入掌控。同时，他并未完全废除所有旧吐司，对一些势力较弱、表示顺服的旧贵族，予以保留，赐予虚衔和赏赐，与新吐司形成微妙的制衡，避免新贵势力过度膨胀。
经济与宗教上，通过“三江商社”控制贸易，输送必需品，收取赋税。通过尊崇活佛，资助寺庙，控制宗教话语权。
至此，通过一系列精妙绝伦的政治手腕、毫不留情的权力替换和深谋远虑的制度建设，蔡攸成功地将吐蕃的军事力量、行政权力、经济命脉乃至精神信仰，都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吐蕃，这片雄伟而神秘的高原，不再是边患，而是成为了蔡攸集团强大的兵源、马场和战略后方，为其后续争霸天下，奠定了无比坚实的基础。一个由军事强权、政治权谋和宗教影响力共同编织的统治网络，已然笼罩了雪域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