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成为宇宙海之主的第一个时辰,她做的第一件事,是给云舒盖了张毯子。
炼气期会冷。她轻声说,眼神里还是苏瑶的温柔。
云舒笑着裹紧毯子,觉得一切牺牲都值得。
第二个时辰,苏瑶开始处理积压了亿万年的宇宙海政务。她挥挥手,将三千寂主的怨念抚平,把破碎的星域重组,甚至还给几个早该湮灭的文明续了命。但她的眼神,渐渐少了些温度。
这些生灵,好吵。她皱眉,指尖轻点,将一个不断祈祷的修真文明直接静音。
云舒心头一跳:苏瑶?
她回头,愣了愣,抱歉,我……刚才好像被什么影响了。
第三个时辰,变故骤生。
云舒在界外之舟的甲板上小憩,忽然感觉胸口一闷。她睁开眼,看见苏瑶悬浮在半空,周身缠绕着宇宙海的法则锁链,瞳孔变成了纯粹的金色——那是无情天道的象征。
云舒。她的声音像万界共鸣,你的存在,扰乱了宇宙海的秩序。
道主不应有情,我却因你而软弱。
所以,你必须被抹除。
她抬手,法则锁链如毒蛇般缠向云舒。炼气期的云舒,连反应都做不到。
但锁链在距她咽喉三寸时,停住了。
苏瑶的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腕。她的左眼金芒大作,右眼却恢复清明,声音在两种模式间撕裂:
不……不行……她是云舒……
是累赘!
是我的道侣!
是弱点!
两股意志在她体内厮杀,界外之舟剧烈震颤,宇宙海的法则开始暴走。距离她们最近的三个小宇宙,竟因此提前进入终焉。
苏瑶,停手!云舒嘶喊,你快被同化了!
我知道……苏瑶七窍流血,金色与清明的光芒在脸上交替,但我……控制不住……
她猛地咬牙,竟一掌拍在自己胸口,将宇宙海之主的权能硬生生逼出一成,渡给云舒:拿着!它现在视你为敌,你若有权能,还能自保!
云舒没接,反而一掌拍回去:我不要!我要的是你,不是这破位置!
权能在两人之间来回震荡,反而加剧了苏瑶的失控。她惨笑:云舒,你还不明白吗?原初观察者说得对,这是诅咒。我母亲当年就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选择将自己炼成器灵,把权能封印在舟中。
她不是在逃避,是在拖延——拖延诅咒爆发的时间。
而我……她跪倒在地,金色瞳孔中流下血泪,我撑不过三天了。
云舒冲上前抱住她,用炼气期微弱的灵力,试图安抚暴走的法则。但那灵力如滴水入海,瞬间淹没。
一定有办法……她喃喃,道外之物……原初观察者说有道外之物……
来不及了。苏瑶摇头,他话没说完就散了。我们连那东西是什么、在哪都不知道。
不,他知道。云舒忽然抬头,眼神亮得吓人,他临终前看了你一眼。不是看我,是看你。
说明道外之物,与你有关!
苏瑶一怔,随即痛苦地抱住头:与我有关……与我……
她神魂深处,母亲留下的本源忽然震颤,一段被封锁的记忆浮出——
那是母亲成为观察者前,最后一次与好友的对话。
老友,若我失败,我女儿必会踏上我的老路。到那时,你务必告诉她——母亲的声音虚幻而坚决,道外之物,不是物,是念。
何念?
不惧失去之念。
苏瑶猛然抬头,眼中金芒与清明同时暴涨:我明白了!
她推开云舒,双手结印,竟主动催动宇宙海权能,让它加速侵蚀自己。
苏瑶,你疯了!云舒惊恐。
她的声音在两种模式间撕裂,却带着奇异的坚定,原初观察者说得对,诅咒的根源是怕失去。宇宙海之主害怕失去秩序,才会变得无情。母亲害怕失去我,才把自己炼成囚徒。
但我不怕。
她看向云舒,金色瞳孔中第一次浮现出完整的笑意:因为我早已失去过你一次——在163章,我神魂分裂,你跌落凡尘。可你没放弃,你用吻将我拉回。
所以,我不怕再失去一次。
哪怕我彻底同化,变成无情天道,只要你还在,就还能吻醒我。
只要吻还在,情就在。
只要情在,我就不算真正失去。
她主动拥抱云舒,将暴走的权能全部压入体内,然后俯身,深深吻下。
记住这个感觉,云舒。她在他唇边低语,三天后,若我忘了,就用这个吻,让我记起来。
第三日,第三吻。
宇宙海的法则彻底暴走,苏瑶的金色瞳孔吞没了最后一丝清明。她推开云舒,声音再无波澜:抹除协议,重启。
目标:云舒。
优先级:最高。
锁链再起。
但这一次,云舒没躲。
她站在原地,张开双臂,任由锁链缠住咽喉,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
她踮脚,吻了上去。
第七息。
我爱你。她轻声说。
锁链,停住了。
苏瑶的金瞳中,闪过一丝挣扎,一丝迷茫,最后是……泪。
我……记得……她嘶哑道,我记得这个吻……
所以,云舒笑中带泪,我找到了。
道外之物,不是不惧失去之念。
是明知会失去,仍愿意去爱的——傻瓜之念。
她掏出轮回印,按在苏瑶心口:母亲的本源,苏瑶的神魂,宇宙海的权能,加上我这个傻瓜。
现在,调和。
轰——!!!
第四重人格,在苏瑶体内诞生。
那不是母亲,不是道主,不是苏瑶。
那是苏瑶与云舒,两个傻瓜的结合体。
宇宙海之主的位置,我不要了。这个新生的意志开口,我要的,是陪她在宇宙海的尽头,开一间茶馆。
客人,就是那些被你们判定为的文明。
茶水,就是我俩的调和之力。
而你们——她抬手,指向三千寂主,要么来喝茶,要么滚。
法庭,崩解。
因为裁判长,判了原告败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