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海情绪化的第一个时辰,有三千颗星辰因而提前超新星爆发,波及了七百个文明。第二个时辰,两个宇宙因而时间流速减缓至万分之一,里面的生灵在凝固的时光中痛苦哀嚎。第三个时辰,法则本身开始,因果律局部崩解,出现了果在前,因在后的荒诞现象。
再这样下去,不用原初寂主动手,宇宙海自己就会玩完。林枫用阵盘强行稳住界外之舟,声音里透着绝望。
苏瑶盘坐舟首,试图压制暴走的权能,但每一次压制,都让她的傻瓜之念更强烈一分。她越是想无情,就越想起云舒的吻;越是想冷漠,就越记得拥抱的温度。
这道主之位,有毒。她苦笑,它不要有情,可我的情,早已入骨。
云舒炼气期的灵力微弱得连隔空取物都做不到,只能守在她身边,一遍遍重复:那就别压了。让它乱,乱到极致,自然有人出来收拾。
苏瑶睁眼。
原初寂主。云舒看向宇宙海深处,那里正传来心跳般的脉动,它不是要杀光有情者吗?那就让它杀。杀到最后,发现宇宙海因无情而崩溃,看它急不急。
这是赌徒的逻辑,却也是唯一的活路。
话音未落,脉动化为实质。
宇宙海被撕开了。
不是裂开,是概念层面的撕毁——这个存在被强行定义为,于是亿万里虚空瞬间蒸发,露出更深层的界外之无。而在那虚无中,一尊身影缓缓升起。
原初寂主。
它没有脸,没有形,甚至没有感。它只是终焉本身——所有宇宙诞生前的第一片虚无,所有文明覆灭后的最后一点灰烬。它苏醒的代价,是三个小宇宙因被定义为空而当场消失。
有情者,死。
它开口,不是声音,是事实。这句话出口的刹那,宇宙海内所有拥有这个概念的存在,都感觉到了死亡降临。
苏瑶的傻瓜之念疯狂报警,让她立刻逃。但她不能逃——云舒还在身后,修为跌落到炼气,碰到原初寂主的之定义,会瞬间湮灭。
我来。她咬牙,催动轮回印,强行在云舒周身布下轮回之茧——将她的从当前时空剥离,投入短暂的轮回间隙。
这样,原初寂主的攻击会扑空。
但代价是,苏瑶要直面那个字。
轰——!
字撞在苏瑶身上,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只是将她体内的之概念强行抽离。她的皮肤开始灰化,血肉开始凋零,连神魂都发出腐朽的气息。
云舒在轮回茧中嘶喊,却触碰不到她。
没事……苏瑶转头,强撑着笑,我是轮回道器,掌管生死……它抹得掉我的生,抹不掉我的道。
倒是你……她看向云舒,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别出来,等我……
话音未落,原初寂主的第二击到了。
这次不是,是****——将苏瑶的轮回道器这个概念,直接定义为。
苏瑶脸色剧变。她清晰感觉到,自己与轮回印的联系正在被切断,权能如潮水般退去。更恐怖的是,她神魂深处母亲的本源、埃克里亚的善恶、云舒的记忆,都在被吞噬。
傻瓜之念……不管用了……她喃喃,身形摇摇欲坠。
炼气期的云舒,在轮回茧里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她破茧而出,炼气灵力燃烧到极限,竟在掌心凝出一枚小小的印记——那是调和者的本源,是她仅剩的东西。
原初寂主!她吼道,你杀有情者,是因为你不懂情!
你生于虚无,长于虚无,所以你怕情,怕它让你不再纯粹,怕它让你……有了弱点。
原初寂主停顿了一瞬。
不是因为被说服,而是因为它从未想过——蝼蚁竟敢教它做事。
你找死。它转向云舒,字再次凝聚。
但这一次,苏瑶挡在了前面。
她用灰化的身躯,死死抱住云舒,将那个字挡在背心。灰化从后背蔓延到前胸,她却笑得灿烂:云舒,你说得对……它不懂情……
所以它不知道,有情者的牺牲,比任何道则都重。
她神魂深处,母亲的本源突然燃烧起来。
那不是毁灭,是传承——母亲将最后的力量,连同对女儿的爱,一并注入苏瑶体内。这份爱,不是权能,不是法则,只是一个母亲最朴素的愿望:
我的女儿,要好好活着。
第四息。
苏瑶的灰化停止了。
原初寂主的之定义,竟被这份母爱强行扭曲——它不再是,而是。而长眠,属于轮回管辖。
原初,你输了。苏瑶抬头,灰化剥落,露出全新的神魂,你抹得掉,抹不掉。抹得掉,抹不掉。
因为,母亲这两个字,比宇宙还重。
她抬手,第一次主动攻击。
攻击方式不是轮回,不是权能,而是拥抱——她抱住了原初寂主那虚无的身躯,将母亲的本源、云舒的调和、自己的傻瓜之念,全部灌入。
我定义,你不是虚无。她轻声说,你是……被遗忘的父亲。
原初寂主僵住了。
它的核心,竟浮现出一丝裂痕。裂痕里,透出久违的光——那是它诞生前,作为第一个宇宙意识时,对与的渴望。
它也曾有情。
只是情太重,重到它承受不住,才选择遗忘。
如今,苏瑶帮它记起来了。
第七息。
原初寂主崩解了。
不是毁灭,是重组。它化作最纯粹的本源之无,被苏瑶收入轮回印。从此,宇宙海不再有无情天道,只有可被轮回的虚无。
赢了?云舒虚弱地问。
没有。苏瑶抱住她,低语,我们只是……把它变成了家人。
一个需要被调和的,坏脾气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