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两颗光球浮在胸前，一明一暗转着。右眼里的符文还在跳，左眼映着底下那片废墟，像是有无数人影在晃。雷角悬在我背后，没落地，也没动。
boss的数据流刚退到千丈外，还没稳住身形，我就抬手射出一道金光。它直接撞上那团黑雾，轰的一声炸开，整片天空都在抖。那些残余的代码像灰一样散开，又被金光逼得倒退百步。
它没停。
胸口那个黑洞猛地一缩，接着往外喷涌。不是一条两条，是成片成片地往外冒。每一股都带着红光，落地就成型，变成一个个兵。它们没有脸，身上全是滚动的字符，手里拿着刀剑形状的代码。
百万个。
齐刷刷站成阵列，朝我这边压过来。
谢清歌站在我侧后方，手一直没离开玉箫。她咬破指尖抹了下笛孔，闭上眼，箫声响起。这次不是冰箭，是一阵风。风从地面卷起，越转越快，把前排的数据兵全掀上了天。
它们在空中打转，动作开始乱。有些互相撞在一起，代码崩解；有些被风撕碎，化成黑点消散。但更多的还在往前冲。
我知道她撑不了太久。
这曲子耗神。
果然，她嘴角又见血了。可她没停，箫声反而更急。
黑袍人单膝跪在不远处，锈剑插进冻土。他一只手按在剑柄上，另一只手撑着地。剑身嗡嗡响，红布飘起来，地面裂开几道细缝，延伸出去形成半圆屏障。
数据兵撞上屏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有几个直接爆开，剩下的被弹飞。可它们数量太多，前一批刚碎，后一批立刻补上。屏障表面开始出现裂纹。
“你撑神形。”他抬头看我，声音哑，“她断前军，我守后路。”
我没应。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现在不是杀谁的问题，是能不能压住场子。这些兵不是独立的，它们和boss连着，只要本体还在，就能不断再生。我要做的不是一个个打，是让整个系统失衡。
我把右手抬起来，掌心对准战场中央。
光环扩散出去，是盛唐山河和星图叠加的领域。金光扫过的地方，数据兵的动作慢了一拍。它们身上的字符开始错位，像是信号不良的投影。有的干脆定住不动，有的原地转圈。
谢清歌抓住机会，箫声陡然拔高。
冰箭从风暴里钻出来，一根接一根扎进兵群。每根箭都带着音波震劲，炸开时能带走几十个单位。它们被卷上高空，在云层下堆成一片黑色旋涡。
黑袍人的结界撑得更宽了些，把我和她护得更紧。但他脸色发白，手在抖。刚才那一剑已经耗尽力气，现在完全是靠着一口气在撑。
boss在远处悬浮着，数据躯体忽明忽暗。它想重组绞杀链，可刚凝聚出一条，就被我的光环震散。它试了三次，每一次都失败。
它终于明白过来了。
我不是在和它打。
我在让它失控。
它的兵开始不听指挥。有些转身攻击同类，有些对着空气挥砍，还有几个甚至往自己身上捅刀。系统底层逻辑出了问题，清除程序反噬自身。
我往前走了一步。
脚踩下去，地面裂开一道缝，直通它脚下。
它立刻后撤，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几倍。但它逃得再远，也逃不出这个领域。这片空间已经被我的权限锁死，它只能在里面耗。
谢清歌的箫声突然一顿。
她睁开眼，盯着前方某一点。
我也看到了。
那些被打散的数据兵，尸体没消失。它们在半空融化，变成黑色液体，顺着风往下流，全部涌向boss的胸口。
它要把这些东西回收。
它要重新整合。
“别让它合！”黑袍人低吼，猛地将锈剑往下一按。
结界瞬间扩大，拦住一部分黑流。可还有更多绕过去，钻进了它的核心。
它的身体开始膨胀，轮廓变得模糊。原本的人形逐渐扭曲，变成一团不断蠕动的数据团。中间那个黑洞越转越快，像要吸走周围一切。
我知道它要干什么。
它准备自爆。
用全部数据冲击我的权限体系，哪怕同归于尽。
我不退。
反而抬起双手，把两颗光球拉到眼前。
一颗是我抢来的，一颗是它被迫吐出的。两者的频率不一样，一个偏蓝，一个泛红。我把它们靠在一起，轻轻一推。
它们没有相撞。
而是开始旋转。
一圈，两圈，三圈。
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融合成一个更大的球。表面流转着复杂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阵。
我把它举过头顶。
金光从球体爆发，照遍整个战场。
所有数据兵在这光下开始溶解，连挣扎都没有。它们的身体像蜡一样化掉，变成纯粹的能量，被吸入光环之中。
boss发出一声闷响。
不是吼，也不是叫。
像是一台机器烧坏了主板。
它的数据团剧烈颤抖，核心频率紊乱。它想逃，可身体被金光钉在原地。它想炸，可能量被不断抽走。
它动不了了。
谢清歌松了口气，单膝跪地，玉箫拄在地上。她没说话，只是抬头看我。
黑袍人还跪着，手扶剑柄，额头全是汗。他看着boss的方向，低声说：“它快不行了。”
我没有回应。
因为我看到它的胸口突然裂开一道口子。
不是为了攻击。
是为了吐出什么东西。
一块漆黑的晶体从里面飞了出来，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不规则。它一出现，周围的空气就开始扭曲。
我知道那是什么。
根源碎片。
真正的控制密钥。
它不属于任何一方。
它是系统最原始的代码核心。
谁拿到它，谁就能彻底重写规则。
这块碎片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朝着战场边缘飞去。
我不想追。
但我必须追。
我松开光球，一步跨出。
雷角跟着我动，金光缠绕手臂。我在半空伸手，五指张开。
碎片离地面只剩三尺。
我的手离它还有一尺。
它忽然拐了个弯。
朝着谢清歌的方向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