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帝心难测与暗潮涌动
霍去病入宫后,孙玄在府中坐立难安。他让刘管家盯着宫门方向,一有动静立刻来报,自己则守在正厅,反复摩挲着卫青临终前碰过的那只茶杯——瓷面冰凉,像此刻长安的天。
巳时过半,刘管家终于匆匆回来,脸色却比去时更凝重:“小郎君,将军回来了,可……宫里跟来两个内侍,说是陛下派来‘协助’打理大将军丧事的。”
孙玄心头一沉。协助办丧事?卫青是大司马大将军,按例自有太常寺和宗正寺操办,何须内侍“协助”?这分明是陛下派来盯着的。
他快步迎出去,正见霍去病和两个身着绯色袍服的内侍站在院中。那两个内侍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眼神却像秤砣,在府里扫来扫去。
“霍将军,”为首的内侍尖着嗓子开口,“陛下念大将军劳苦功高,特意让咱家来瞧瞧,丧事有什么需得宫里出力的,千万别跟陛下客气。”
霍去病拱手:“有劳公公费心。丧事自有章程,若真有需,定会奏请陛下。”语气客气,却带着疏离。
内侍笑了笑,没再纠缠,只说要“四处看看”,便带着小太监往偏院去了。孙玄看着他们的背影,低声问霍去病:“陛下……说了什么?”
霍去病往正厅走,声音压得极低:“陛下哭了,说卫青是‘汉之柱石’,追封了烈侯。但也问了三遍,‘卫青死后,军中旧部是否还服管’。”
孙玄脚步一顿。这哪是问旧部服不服管?是问霍去病能不能镇住局面,会不会借着旧部生事。
“还有李敢。”霍去病坐下,端起凉茶猛灌一口,“陛下说,李敢近日在朝堂上哭求,说要为父‘讨公道’,请陛下重查漠北之战调度之事。”
孙玄瞳孔一缩:“他这时候提这个?是想趁乱翻案,把罪责推给大将军?”
“不止。”霍去病指尖敲着桌沿,眼神冷得像冰,“他是想借翻案逼我表态——若我护着卫青,就是‘徇私’;若我不说话,就是‘心虚’。不管怎么选,都讨不了好。”
正说着,偏院突然传来争吵声。两人起身赶过去,见那两个内侍正拿着一卷账册,跟管库房的老吏争执着什么。
“这账册上写着,去年漠北之战后,大将军府领了三百匹锦缎,怎么库房里只存了二百八十匹?剩下的二十匹去哪了?”为首的内侍扬着账册,声音尖利。
老吏急得脸红:“公公明鉴!那二十匹是大将军赏给边关老兵的,他们跟着大将军打了十年仗,好多人断了胳膊断了腿,大将军心疼,就赏了些锦缎让他们做件新衣裳,都有记录的!”
“记录?咱家怎么没见?”内侍冷笑,“莫不是中饱私囊了吧?大将军刚走,就出这种事,咱家可得回宫禀报陛下。”
孙玄心里透亮——这哪是查账?是找茬。卫青刚死,就翻旧账挑错处,无非是想削弱卫霍两家的声望,给霍去病难堪。
“公公稍等。”孙玄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那二十匹锦缎的去向,这里有详细记录,是哪个老兵领了,家住何处,都写得清清楚楚。去年冬天我跟着校尉去边关慰问,还见过那几个老兵,他们身上穿的正是用锦缎做的棉袍。”
他把竹简递过去,那内侍愣了下,接过翻看,见上面果然写得详细,连老兵的模样特征都记了几笔,一时竟噎住了。
“公公若是不信,可派人去边关查证。”孙玄语气平静,“不过那些老兵多在雁门关、云中郡一带,路途遥远,怕是要费些时日。若因此耽误了大将军的丧事,陛下怕是要怪罪公公办事不利吧?”
这话软中带硬——你要查可以,但耽误了正事,你担不起。
内侍脸色变了变,把竹简扔回给孙玄:“既是有记录,那便罢了。咱家只是按陛下的意思,仔细些罢了。”说着眼色一沉,带着小太监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老吏擦了擦汗:“多亏了小郎君,不然老奴真说不清了。”
霍去病拍了拍孙玄的肩膀,没说话,但眼神里的赞许藏不住。孙玄却笑不出来——这只是开始。那两个内侍还在府里,朝堂上还有李敢盯着,陛下的疑心像根刺,扎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面板上“孙家根基”的小芽依旧亮着,可旁边“危机”的标识闪得更急了。孙玄知道,要让这棵芽活下去,光守着田产和府第没用,得真正帮霍去病站稳脚跟。而他能做的,或许不只是记账、挡麻烦,还得想个法子,破了眼前这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