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灵纪》
第十二章：余烬与新生的根系
回程的路比来时轻快。核心晶体爆炸的冲击波驱散了死城外围的人造灵气，行尸要么在混乱中自相残杀，要么被自然灵气侵蚀得行动迟缓，连路边的毒鼠都少了大半。赵磊胳膊上的伤口在灵气液的滋养下结了层浅痂，正举着根捡来的金属管比划，说要给安全区的栅栏加层“尖刺防御”，苏晴在旁边翻着白眼纠正：“那叫拒马，得按角度扎进土里才管用。”
老教授走在最前面，手里还攥着从黑石集团实验室抢出来的半本笔记，时不时停下脚步，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笔记里记着人造灵气的提炼流程，他说要反过来研究，看看能不能用自然灵气中和残留的污染。林野落在最后，摸着脖子上的布包，赤影狐的石子硌着手心，却让他想起出发前念念踮脚挂布包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泛暖。
快到安全区时，远远就看见了望塔上飘着面红布——是陈峰约定的“安全信号”。赵虎正站在栅栏外张望，看到他们的身影，瞬间蹦起来挥手，嗓子喊得直冒烟：“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栅栏“嘎吱”拉开，陈峰带着人迎出来，目光扫过众人身上的尘土和血迹，先落在赵磊胳膊上的伤：“怎么回事？遇袭了？”
“小事。”赵磊摆摆手，把金属管往地上一戳，“黑石集团搞定了，人造灵气发射器炸了，他们老板估计也埋在里面了。”
老教授把笔记递给陈峰：“但死城还有残留的污染灵气，得尽快处理，不然下雨渗进土里，灵草田都得遭殃。”
陈峰接过笔记，指尖在纸页上捻了捻，没急着翻，先拍了拍林野的肩：“辛苦你们了。念念从昨天就蹲在门口等，饭都没吃几口。”
话音刚落，个小小的身影就从人群里钻出来，扑到林野腿上：“林野哥哥！你回来啦！”念念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星子，手里还捏着朵皱巴巴的野花，“我给你留的，一直放兜里捂着，还没蔫！”
林野弯腰抱起她，把野花别在她耳边：“真好看。哥哥给你带了礼物。”他从背包里掏出块亮晶晶的碎片——是核心晶体爆炸后崩飞的小块，被灵气洗过，泛着淡淡的蓝，“能当镜子照。”
念念立刻攥紧碎片，贴在脸上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安全区的篝火比往常更旺。赵虎杀了只变异野猪，架在火上烤，油滴在火里“滋滋”响，香味飘得满区都是。实验体们搬来几张旧木桌，拼在一起当餐桌，老教授正给围坐的人讲死城的事，说到核心晶体爆炸时，几个孩子眼睛瞪得溜圆，追问“是不是像打雷”，老教授笑着点头：“比打雷还响，把坏人的房子都炸塌了。”
林野坐在火堆旁，苏晴正给他处理手背的擦伤——是劈核心晶体时被碎片划的，不深，却沾了点污染灵气，得用洗灵草汁反复擦。“疼吗？”苏晴的指尖很轻，擦得仔细。
“不疼。”林野看着她垂着的眼睫，突然想起在死城地下室，她蹲下来埋那半截骨头的样子，“你当时……不怕吗？”
苏晴手顿了顿，抬头笑了笑：“怕啊，但总不能让它就那么扔着。以前在医院，我妈说不管是谁，死了都该有个地方待着。”她把擦干净的手放下，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林野。你好像永远都知道该做什么，一点都不慌。”
林野愣了愣，刚想说“我也慌”，就听赵磊喊：“肉烤好了！快来吃！”
赵虎举着把大砍刀，“咔嚓”一声劈开烤野猪，油汁溅得满地都是。众人涌上去抢，念念被赵磊抱起来，递了块最嫩的里脊，她却举着递到林野嘴边：“哥哥先吃。”
林野咬了口，香得眯起眼。篝火的光落在每个人脸上，有笑有闹，连风里都带着暖。他突然明白苏晴说的“不慌”——不是不害怕，是知道身边有人陪着，知道就算慌了，也有人能扶一把。
后半夜，大部分人都睡了，林野却被陈峰叫到了议事帐篷。帐篷里就他们俩，桌上摆着老教授那本笔记，旁边放着块铁甲蟑外壳，上面用炭笔写着“防御计划”。
“老教授说，污染灵气得用大量洗灵草中和。”陈峰指着笔记上的地图，“死城东边有个湖，是附近河流的源头，要是污染渗进去，下游的灵草田就完了。”
林野点头：“明天我带队去，把洗灵草碾碎了撒进湖里，应该能净化。”
“还有件事。”陈峰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盒子，打开——里面是几块灵源石的碎片，是之前林野交给陈峰保管的，“老教授研究了，这碎片能吸收灵气，要是嵌在武器上，能让灵气刃更锋利；嵌在 armor 里，还能挡污染灵气。”
他拿起块碎片，往铁甲蟑外壳上一放，碎片竟轻轻吸住了，没掉下来。“你看，能融合。以后安全区的武器 armor 都能这么弄，实力能涨一大截。”
林野摸着碎片，指尖传来熟悉的暖意。灵源石从被改造的“主脑”，变成守护安全区的材料，像绕了个圈，终于回到了它该在的地方。
“对了。”陈峰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张纸，“这是侦查队在死城找到的，好像是黑石集团的账本，上面记着个名字，叫‘李默’，你认识吗？”
林野接过纸，看到“李默”两个字时，心里猛地一跳——是之前和赵虎一起巡逻的队员，在医院那次任务后就说“家里有事”，离开了安全区，原来是去了黑石集团？
“认识。”林野的声音沉了下去，“他以前是安全区的人。”
陈峰眉头皱起来：“账本上说，他给黑石集团提供了安全区的布防图，还说……知道你手心有‘特殊纹路’。”
帐篷里瞬间静了。林野捏紧了纸，指节泛白——难怪黑石集团能准确找到灵源石，难怪他们知道要针对他，原来是有内鬼。他想起李默以前总跟着赵虎问东问西，想起他每次看自己手心时躲闪的眼神，只觉得一阵发冷。
“他现在在哪？”林野问。
“账本后面记着个地址，在南边的废弃小镇。”陈峰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估计是想躲起来。”
林野把纸折好放进口袋：“我去一趟。”
“明天？”陈峰愣了下，“你刚从死城回来，歇一天吧。”
“不行。”林野摇头，“他知道安全区的事，要是再投靠别的势力，麻烦更大。”他站起身，手心的金色纹路微微发亮——不是因为愤怒，是因为清楚，有些事必须了结，才能让身边的人真正安心。
陈峰看着他的背影，没再劝，只是低声说：“小心点。”
第二天一早，林野没告诉其他人，只跟陈峰借了匹马，往南边的废弃小镇赶。小镇离安全区不远，走了两个时辰就到了。镇子很破，房子塌了大半，路边的野草长得比人高，风一吹，沙沙响，像有人在暗处喘气。
林野勒住马，调动灵气感知——镇子中央有股微弱的灵气波动，很熟悉，是李默的。他翻身下马，握紧腰间的砍刀，悄悄往镇子中央摸去。
镇子中央有个破教堂，灵气波动就是从里面传来的。林野趴在教堂外的断墙上，往里看——李默正蹲在祭坛前，手里拿着个收音机，对着里面喊：“有人吗？黑石集团完了，我知道灵源石的秘密，我能帮你们！”
收音机里只有滋滋的杂音。李默急了，把收音机往地上一摔：“妈的！都是废物！”
林野推开门，走了进去。
李默猛地回头，看到林野时，脸瞬间白了：“林……林野？你怎么来了？”
“账本我看到了。”林野看着他，声音很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默后退一步，撞在祭坛上，眼神慌乱：“我……我没办法！他们抓了我娘！说我不合作，就杀了她！”
“所以你就卖了安全区？卖了我们？”林野往前走了一步，手心的金色纹路亮了起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提供的布防图，死城那次我们差点没能回来？”
“我不是故意的！”李默哭了起来，“我只是想救我娘！他们说只要拿到灵源石，就放了我娘！可他们骗我，黑石集团炸了，我娘还在他们手里……”
林野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心里的火消了些，却更沉了——又是被胁迫的，像博士一样。可胁迫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你娘在哪？”林野问。
李默愣住了：“你……你要帮我？”
“我先问你，你娘在哪。”林野重复道。
“在……在死城西边的山洞里，有两个人看着。”李默连忙说，“我带你去！只要能救我娘，我什么都告诉你们！安全区还有没有内鬼，黑石集团剩下的人在哪，我都知道！”
林野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点头：“好。但你要是敢耍花样，我不会留情。”
李默连连点头：“不敢！我绝对不敢！”
两人往死城西边走时，李默一路都在说，说他怎么被黑石集团的人抓住，怎么被迫提供情报，说他每次想起赵虎拍他肩膀说“兄弟放心”的样子，都睡不着觉。林野没说话，只是听着——他不知道该信多少，只知道不管是真是假，都得先找到李默的娘，再做了断。
快到山洞时，李默突然停下脚步，脸色变得惨白：“不对……这里的灵气……”
林野也感觉到了——山洞里没有活人的气息，只有股浓烈的血腥味，还混着污染灵气的腐臭味。
他拔腿往山洞跑，李默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喊着“娘”。
山洞里空荡荡的，地上躺着两具尸体，是黑石集团的守卫，已经凉透了。角落里还有具女尸，穿着粗布衣服，头发花白，正是李默的娘。
“娘！”李默扑过去，抱着女尸大哭，声音撕心裂肺。
林野站在洞口，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沉。他走到守卫的尸体旁，检查了一下——伤口是刀伤，很利落，不像是行尸干的，倒像是……被专业的人杀的。
他抬头看向洞外，远处的山林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快得像风。
“是谁……是谁杀了我娘……”李默抬起头，眼睛通红，像疯了一样看着林野，“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怕我泄密，故意杀了我娘！”
林野皱眉：“不是我。”
“那是谁！”李默嘶吼着扑过来，想打林野，却被林野一把按住。
“冷静点！”林野看着他，“杀你娘的人刚走，往西边跑了。我们可以追上去。”
李默愣住了，顺着林野指的方向看去，眼里的疯狂渐渐变成了绝望：“追上去又能怎么样……我娘已经死了……都是我害的……”他瘫坐在地上，抱着头哭，像个迷路的孩子。
林野没再管他，转身往洞外走——他得去追那个黑影。那人能悄无声息地杀了守卫，还能在他眼皮底下溜走，肯定不简单，说不定和黑石集团的“备用方案”有关。
刚走出山洞，手心的灵源石碎片突然发烫，比之前任何时候都烫。林野抬头看向西边的山林，那里的灵气波动很奇怪，不是污染灵气，也不是自然灵气，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金属味的灵气，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苏醒。
他突然想起老教授说的话——灵气复苏只是开始，地球的“进化”还没结束。
林野握紧砍刀，眼神变得坚定。他知道，李默的事还没了结，死城的污染还没处理，现在又冒出来个神秘黑影。前路依旧有很多危险，但他不再像刚觉醒时那样迷茫。
因为他知道，安全区的篝火还在烧，赵虎他们还在等他回去，念念还攥着那块晶体碎片盼着看“镜子”。这些人，这些事，就是他往前走的理由。
风吹过山林，传来阵阵哨声，像在催促，又像在预警。林野深吸一口气，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