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耀先的目光闪烁不定，脑海里翻涌着过往的画面。
那些被捕的同志，有些宁死不屈，有些……却选择了另一条路。
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同志，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将枪口对准自己人。
“要是……真让我碰上这种招了的软骨头……”郑耀先的声音有些干涩，“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当场就清理门户了。”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叛徒。”
任平生没有说话，只是又给他添满了茶。
有些事，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郑耀先又坐了一会儿，心事重重地起身告辞。
看着他的背影，任平生知道，郑耀先的心，已经乱了。
接下来的几天，山城表面上风平浪静。
任平生除了每天去军统点个卯，其余时间都和回来的燕双鹰待在一起。
他开始跟着燕双鹰系统地学习真正的杀人技。
靶场上。
“砰！砰！砰！”
任平生手持双枪，对着百米外的靶子连续射击，子弹精准地命中靶心。
“速度太慢，力道不够，你的身体反应跟不上你的意识。”燕双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评价道，“杀人，不是比谁打得准，是比谁更快。”
任平生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卸下弹匣，重新装弹，继续练习。
除了常规的枪法和格斗，燕双鹰还教了他一项绝活。
排字枪。
用子弹，在墙壁上打出字来。
这不仅要求极致的精准度，更要求对枪械后坐力和弹道的绝对掌控。
“看好了。”
燕双鹰拿起一把手枪，对着远处的墙壁，不带半点瞄准，随手便是一梭子子弹打了出去。
“哒哒哒哒哒！”
枪声停歇。
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由弹孔组成的，龙飞凤舞的“杀”字。
任平生看得目瞪口呆。
这特么还是人吗？简直就是人形外挂！
“系统出品，果然牛批！”
他心中暗赞，学习的劲头更足了。
除了这些，他还系统地学习了狙击知识，从伪装、潜伏，到测算风速、距离，每一个细节，燕双鹰都倾囊相授。
任平生的实力，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飙升。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郑耀先就急匆匆地找上了门。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出事了！”
他进门第一句话，就让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毛人凤要动手了。他要用那个叛徒，来试探我。”
任平生正在擦拭一把狙击枪的镜片，闻言动作一顿，抬起头。
“具体怎么说？”
“那个混蛋，什么都招了！”郑耀先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连刑都没上，就把我们的一条秘密交通线，还有几个潜伏同志的代号，全都吐了出来！他妈的！”
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最让他愤怒的，是这个叛徒为了邀功，还编造了一个谎言，说他把一份重要的情报藏在了城外的一个废弃防空洞里。
“毛人凤点名，让我带队，跟着那个叛徒，去取回那份‘情报’。”郑耀先的牙齿咬得嘎吱作响，“他这是阳谋！他知道那地方什么都没有，他就是要看我的反应！看我会不会对那个叛徒下手！”
如果郑耀先在路上把叛徒干掉了，那就坐实了他通共的嫌疑。
如果他不动手，眼睁睁看着叛徒在毛人凤面前继续胡说八道，那接下来就会有更多的同志被牵连出来。
这是一个死局。
“那就让他永远闭嘴。”任平生的语气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不行！”郑耀先立刻否定，“我不能动手。毛人凤的人会全程盯着我，我一动，就全完了。”
“我没说让你动手。”
任平生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你照常带队去那个防空洞。”
“然后呢？”
“然后？”任平生回头，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然后，你只需要保证，在到达防空洞之前，别让他死了就行。”
郑耀先瞬间明白了任平生的意思。
他激动地上前一步，抓住了任平生的胳膊。
“老弟，这事……只能拜托你了！让燕双鹰出手！”
“放心。”任平生拍了拍他的手背，“告诉我们防空洞的具体位置和你们出发的时间。”
“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郑耀先心中的巨石总算落下了一半。
他匆匆交代完所有细节，便转身离去。
他还要回去召集人手，其中就包括他的心腹手下，宫庶。
他要演一场戏，一场给毛人凤看的戏。
而这场戏的高潮，将由一个看不见的导演来完成。
夜色更深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带着几辆卡车，悄无声息地驶出山城，朝着郊外的废弃防空洞开去。
车上，郑耀先闭目养神，面无表情。
宫庶坐在他身边，能清晰地感觉到六哥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压抑的怒火。
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的任务，不简单。
与此同时。
在他们即将抵达的那个废弃防空洞深处，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移动着。
燕双鹰将最后一包特制的高烈性炸药，安放在了防空洞最脆弱的承重结构上。
他检查了一下引线，然后退入更深的阴影之中，眼神平静地望着洞口的方向。
只等一个信号。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防空洞深处传来，整个地面都跟着颤了三颤。
守在洞口的宫庶整个人都懵了，耳朵里嗡嗡作响，脸上全是灰。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向不远处那辆黑色的轿车。
车窗摇下，郑耀先那张总是挂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此刻也写满了错愕。
“六……六哥……”宫庶结结巴巴地开口，“这……这动静……”
郑耀先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防空洞的入口，那里正不断冒出滚滚的黑烟。
……
与此同时，在数百米外的一个小山坡上。
任平生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侧头看向身边那个如同标枪般挺立的男人。
“鹰哥，你这能力，有点超纲了吧？”
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这哪是搞破坏，这简直是定点爆破，还是带了消音和定时功能的那种。
燕双鹰面无表情，眼神古井无波，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走了。”
说着，他转身就走，步履沉稳，仿佛刚才那场惊人的爆炸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任平生赶紧跟上，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里面是几张名单。
这才是真正的目标。
至于那个叛徒，死在爆炸里，反而是最干净利落的结局。
这份情报，记录着我党在山城潜伏的部分人员名单，一旦落入军统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它绝对，绝对不能被军统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