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远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尖锐声响,像是用刀划破寂静的夜空。
他涨红了脸,双眼圆睁,脖颈处的青筋暴起,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跳动。
他指着贺婕,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指甲在空气中划出几道无形的痕迹,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我当然知道啊。贺婕轻巧地侧身一闪,避开了陈明远伸来的手掌,鞋底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她微微仰起头,目光中带着讥讽,故意拖长了音调:我在跟一个,绑架我轮回员工的恶人说话。
陈老大却像是突然脱了刚才无比暴躁的皮囊一般,此刻安静地坐在原地,宛如一只蛰伏的猛兽。
他的目光在贺婕与奎绥之间来回游移,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时而阴沉如墨,时而疑惑不解。
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他的轮廓切割得支离破碎。
陈明远恼羞成怒,再次伸手就要抓向贺婕: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右手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
贺婕再次轻巧地侧身一闪,这次她甚至没有完全转身,只是微微倾斜身体,便轻松避开了陈明远的动作。
她的动作流畅而自然,陈二少,贺婕叫着对方的名字时,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讥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无故劫持我轮回的员工,现在还想要我轮回的人命,这笔账,今天可得好好算一算。
陈老大长到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从小到大的吃亏,还都是在今天,想到这,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又像是忍无可忍了一般,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那声音如同指甲刮过黑板,让人头皮发麻。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贺婕,那目光如同刀子一般锋利,仿佛要将贺婕看穿。
你到底是谁?这是韩力的意思?这是要跟我们陈家鱼死网破?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压,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砸在众人的心头。
贺婕故作惊讶地眨了眨眼,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这不是你们陈家的态度决定一切吗?她轻笑一声,那笑声清脆悦耳,却带着针锋相对的锋芒,
我还以为这就是你们陈家想看到的结果呢?
陈老大看向一旁不再出声的奎绥,目光中带着质问:这就是你们协商的态度?让一个小孩子出头代替你们轮回洽谈?
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与嘲讽。
奎绥的脸上依然还噙着笑意,那笑容礼貌而疏离,如同戴着一张精致的面具。
他看向贺婕的眼里,却带着几分笑意和纵容,像是长辈看着调皮却聪明的孩子。
陈大少,我听许少的吩咐,他想怎么做,我们手底下的人照着她的意思办就成......
奎绥的声音沉稳而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维护。
陈老大沉声怒喝:这就是你们轮回的处事风格?就让这么个毛头小子瞎搞?
他的声音如同炸雷,在房间里回荡,震得窗户都在微微颤动。
你确定不联系韩力确认一下?
就算今天力哥在这里,他也会同意我的做法。奎绥的语气平和,依旧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
仿佛在告诉陈老大,他们轮回做事,自有分寸与底气,也有自己的一套流程。
贺婕抬起头,目光直视陈老大,那眼神中带着毫不畏惧的锋芒,像是利剑出鞘,寒光闪闪。
陈大少爷,我很好奇,你们陈家,什么时候开始做这种强取豪夺的勾当了?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无畏。
陈明远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你敢污蔑我陈家!
他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发颤,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而站在一旁的谢二等人,都一直紧紧盯着对面人的动作,以免他们真的暴起伤到贺婕。
污蔑?贺婕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明显的讽刺与不屑。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照片上清晰地显示出陈家二公子与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接触的画面,以及一些疑似非法交易的场景。
照片的边角微微卷曲,却掩盖不住上面内容的冲击力。
这些照片,够不够证明我说的?她将照片轻轻放在茶几上,照片与桌面接触时发出轻微的声。
贺婕又从另一侧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本牛皮本,在他们两个面前晃了晃,牛皮本的表面因为长期使用而略显磨损,却更添了几分真实感。
照片要是不够,这牛皮账本,想来总应该能让你们陈家脱层皮......她晃了晃手中的账本,眼神中带着戏谑与挑衅。
陈老大和陈明远见到那册子出现的那一刻,脸色同时变得煞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血液。
他们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些东西,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陈老大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辩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来源就不必让陈二少知道了吧,毕竟木已成舟,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说着看了看对面人一眼,话里依旧带着几分笑意如果你们真想知道,我也不是不能说,接手人都已经死了……
贺婕见铺垫的差不多了,陈大少,贺婕缓缓走到陈老大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在椅子上的他。
她的眼神中带着毫不畏惧的锋芒,像是猎人盯着猎物。我今天来,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跟陈家谈一笔生意。
她的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陈老大身上。
要么,你们陈家乖乖赔偿我轮回的损失;要么,她轻轻拍了拍手机和照片,这些证据,我会让上面人都知道,陈家这几年是怎么一步步堕落的,我想他们会很乐意派人下来彻查此事。
贺婕顿了顿,目光中带着一丝威胁,毕竟这段时间,上面正在抓这方面的典型,不知道你们两个,谁会被陈当家推出来吃子弹?
陈老大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在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
他的目光在贺婕和那些证据之间来回游移,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时而愤怒,时而犹豫,时而恐惧。
最终,他咬了咬牙,缓缓坐回椅子上,声音低沉而沙哑:你想要什么?
贺婕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那笑容里带着胜利者的从容与自信,很简单,第一,陈家赔偿我轮回的这次行动的所有经济损失,包含之前答应给的陈二少的赎金;
她竖起一根手指,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第二,她顿了顿,目光如刀般扫过陈家兄弟的脸庞,陈家以后不得再干涉我轮回今后入驻兰城的任何事务。
陈明远猛地站起身,怒吼道:不可能!他的声音因愤怒而近乎尖叫。
不可能?贺婕冷笑一声,目光中带着冰冷的警告,那目光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陈二少,你最好想清楚,你现在手里可没有筹码。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陈老大看着贺婕的眼神,知道今天这场较量,自己已经输了,而且还是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我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这事我决定不了。
贺婕嘴角的微笑更加明媚,你随意。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动作优雅而从容。
说完,贺婕带着奎绥他们,迈着沉稳的步伐,出了这道临时会议室。
她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仿佛一棵傲立在风雨中的青松,宣告着轮回的尊严不可侵犯。
临时会议室的废弃铁门在贺婕身后合拢的瞬间,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呜咽,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门缝里漏出的暖黄灯光斜斜切在陈老大汗湿的后颈上,将他衬衫领口洇出的深色汗渍映得愈发刺目。
陈明远踉跄着扶住檀木会议桌边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猛地转头看向自家大哥,喉结上下滚动着挤出破碎的气音:
尾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高亢,混杂着不解、疑惑与难以置信的颤抖,咱们就这么...认了?
陈老大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筋骨,重重陷进真皮座椅里。
他抬起右手揉着突突跳动的眉心,指腹摩挲着眉骨时带起几缕黏腻的汗液。
西装内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蓝光映在他骤然收缩的瞳孔里——是家族嫡系专用频道。
怎么这么久还没消息?话筒里传来一道饱含老态的声音,裹着经年累月的威严,尾音却依然带着铁血意味,如同生锈的军刀出鞘时擦过的寒芒。
爷爷,韩力没出面...陈老大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后槽牙狠狠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腔里漫开。
刻意压低的嗓音里藏着难以掩饰的挫败,可事情还是办砸了...
对面沉吟了片刻,悠悠的说道,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嗯,我一来...他举着手机走到离会议室大门稍远一些的地方,声音压低了两分,却仍能听出刻意保持的平稳,
他们就把二弟交出来了,我也检查过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上依然可以窥见一丝痕迹的缠枝莲纹,只有一些皮肉伤...
话筒里传来一声苍老的轻哼,像是古董店角落里蒙尘的青铜兽首吞吐浊气。
那别的方面呢?
陈老大瞥了眼沙发上瘫坐的陈明远,后者正用沾了茶水的纸巾胡乱擦拭溅到定制西装上的咖啡渍。
我来的时候...是跟轮回诡部的奎绥打了个照面...
旁边铁窗玻璃上映出他扭曲的倒影,协商的时候他完全就是个笑面虎,但他们的态度自始至终都很坚决,一直保有底线……
陈老大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呼吸声,知道对面的人一直在听,便继续说道,
本来我们已经快要起冲突了,突然进了个年轻人,看着就像是个毛头小子,但是我看这次行动领头的那几个,都对他推崇有加,
在我搬出韩力的时候,他们也都是坚决维护这个年轻人的意思,想来他在轮回内部,确实地位不低,可能韩力也不如他……
陈明远突然插话,语速快得近乎慌乱:那小子看着就像个毛头小子!
但我看他躲闪的动作...右手比划着虚抓的姿势,绝对是个练家子!说不定...
爷爷,我们对轮回的了解还是太少了。陈老大突然提高声调打断了陈明远的埋怨跟不满,喉间溢出的喘息声还是暴露了几分情绪波动。
权三爷当时投诚,可没有跟咱们提起这件事!
行,我知道了,那条件呢,怎么说……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纸张翻动声,持续良久才再度响起沙哑的询问:具体条款?
陈老大咽下涌到喉头的血腥气,西装裤料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
除了之前带过来的两个亿...他盯着茶几上摊开的赔偿清单,钢笔水渍在纸面晕开一朵蓝黑色的花,我们还要补偿他们此次行动的所有开销...
说到这,陈老大咽了口口水,继续硬着头皮继续开口,他们轮回可能要过来弄个分部,而咱们家不能对他们的任何事出手,
话筒里突然传来的一声巨响,像是实木书桌被手掌重重拍击。
紧接着是陈老爷子恼怒的咆哮,声浪穿透听筒震得陈老大耳膜生疼:你是怎么聊的?!这种条件也应的下来——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天际,惨白的光芒照亮他惨白的脸色,那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喉结剧烈滚动着,拿到了咱们家的账本...
是最早的那一批...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在颤抖,早已经丢失的牛皮本。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老式挂钟的滴答声透过听筒清晰可闻。
这次是话筒里传来第二道声音,温润如玉的男声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
背景音里隐约传来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老爷,您现在的身体可不能动气...
中年男人轻柔的劝慰声混着药盒翻倒的动静,来,把这药吃了...
当陈老爷子的叹息声再度响起时,陈老大发现自己的西装前襟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
窗外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兰城永夜区霓虹闪烁的罪恶之地,却冲不净陈家百年世家染上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