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的麻鞋沾满星穹驿道的霜尘,终于在第七日清晨叩响了挪德卡莱的木门。
“是玛利亚!” 村口放哨的孩童阿洛扔下木枪,扑过来拽她的裙角,“迭戈!迭戈!你奶奶真的来了!”
迭戈背着半人高的藤筐,筐里装着哥伦比亚的玉米种、守望草干花,还有玛利亚连夜烤的星图面包。他仰头望向这座曾被锈蚀啃噬的土地——焦黑的岩脊已被翡翠色星穗麦覆盖,风过时,麦浪翻涌如碧涛,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类似石墙哼唱的旋律。
“奶奶,这里…和故事里一样美。” 迭戈轻声说。
玛利亚抚摸他蓬乱的卷发,目光扫过村口那尊半人高的石兽。石兽脖颈处,雷岩的战矛残铁被雕成鬃毛,锈迹斑驳却泛着温润的光。“雷岩哥哥…在这里。” 她低语,指尖触到石兽前爪——那里刻着一行极小的纳塔文:“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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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石翁正在星穗麦田里除草。老人听见脚步声,直起腰,皱纹里漾开笑意:“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他抖落裤管沾的麦芒,引两人往村里走,“雷岩化入地脉那日,这田埂上便冒了第一株星穗。如今…够喂饱整个提瓦特的麻雀了。”
村舍错落,篱笆边开着蓝楹花,花瓣上凝着露珠,折射出细碎的星轨。玛利亚注意到,每户窗台上都摆着陶罐,罐里插着月桂枝——广寒宫的馈赠。
“雷岩大人…真的变成这些了?” 迭戈指着田里追逐的孩童,他们发间别着月桂粟编织的花环。
“不止。” 苍石翁推开一间木屋的门,里面堆满染着金纹的布料,“玛利亚大娘,您看这个。”
粗布上绣着星穗麦、月桂粟、守望草,针脚歪歪扭扭,却满溢温度。
“是村里妇女们绣的。” 苍石翁说,“雷岩救过她们的孩子,她们便把思念绣进布里。如今这布,能治锈蚀留下的疤。”
玛利亚摸了摸布料,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布纹里,她仿佛看见雷岩背着受伤的孩童奔跑,身后跟着举着火把的村民。
“他…总说自己只是个普通战士。” 玛利亚声音发颤,“可你们…把他当神。”
“不。” 苍石翁摇头,“我们当他…是邻家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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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丰收祭典在星穗麦田中央举行。
篝火燃起,村民们抬出酿了三个月的“双穗酒”——用玛利亚的玉米与挪德卡莱的星穗麦共酿,酒液泛着金银双色光泽。
“敬雷岩!” 龙帅举着陶碗,声音洪亮,“敬所有…把希望种进泥土的人!”
迭戈被阿洛拽着跳舞,小脚丫踩在松软的麦秸上。他看见玛利亚坐在篝火旁,面前摆着带来的玉米种和守望草干花。苍石翁俯身接过,将玉米种与星穗麦同播进陶盆,守望草则撒向田埂。
“会发芽吗?” 迭戈凑过去问。
“会的。” 苍石翁笑,“雷岩说过,最顽强的种子,总爱和别的种子做朋友。”
月上中天时,玛利亚起身走向麦田深处。那里立着一块无字石碑,是雷岩战矛残铁铸成的碑座。她将最后一把守望草种子埋入碑前土中,轻声道:“雷岩,这是哥伦比亚的春天。你守护的,我们都收到了。”
风忽然大作。
星穗麦浪翻涌如潮,石墙的歌声穿透夜色,广寒宫的萤火从天际坠落,与守望草的清香缠绕成线。
迭戈看见,石碑前的种子发了芽——
嫩苗同时顶着金芒与银辉,一半是星穗麦,一半是月桂粟。
“奶奶…” 他拽玛利亚的衣角,“种子…在笑。”
玛利亚蹲下身,吻了吻孙儿的额头:“因为…它们知道,有人永远在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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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玛利亚躺在村民家的土炕上,听着窗外的虫鸣与远处矿坑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歌声。
她摸出贴身的星图面包,掰开——
里面的星轨地图,此刻正微微发烫,指向天穹某处。
那里,玉兔的萤火群仍在编织星网,雷岩的残魂化作的风,正穿过三界的田野,带来同一句话:
“好好活着,便是我最长的守护。”
玛利亚闭上眼,嘴角扬起笑意。
窗外的星穗麦在月光下泛着银边,像极了雷岩当年在篝火旁,对她描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