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透过蝶屋的纸门,照亮了房间里一片狼藉的景象,原本结实的木制床榻,此刻正可怜兮兮地塌陷在房间中央,被褥枕头散落了一地。
龙也从这堆废墟中略显狼狈地支撑起身体,上半身还带着几道新鲜的抓痕。他揉了揉额角,刚想悄悄起身,一只温软的手臂就从后面缠了上来,环住了他的腰。
香奈惠慵懒又满足的嗓音带着一点鼻音,贴在他的后背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脊梁:“嗯……早上好呀,龙也~你看起来……特别有精神呢?”
她的指尖不老实地下滑,意有所指地轻轻抚过他紧绷的腹肌,“昨晚的‘特训’效果真好......那个‘炽雷千鸟’我好喜欢……不如我们趁热打铁,再来巩固一下?关于体温和心跳,我还想再深入研究一点呢~”
龙也的身体僵住,昨晚某些过于激烈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连同香奈惠那炽热的眼神,让他有点顶不住了。
对腰子的强烈担忧让他当机立断,挣脱了香奈惠的怀抱,以“霹雳一闪”的速度脱离战场,胡乱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套在自己身上。
“今天......今天约了锖兔他们特训!我先出去了!”
只留下身后半掩在凌乱的被褥中,支着身子笑得花枝乱颤的香奈惠。
龙也几乎是逃也似地拉开房门,正想深吸一口清晨冷静的空气——
“早·安·啊,龙·也·先·生。”
一个的无比怨念的声音,幽幽地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响起。
蝴蝶忍像一尊惨白的幽灵,不知何时已倚在门外的走廊柱子上。
她身上还是那套常穿的蝶纹羽织,但原本精致整齐的头发有些毛躁,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那可爱的小圆脸此刻只剩下了睡眠严重不足的麻木和几乎凝成实质的怨气。
她手里还牵着正一脸困顿的香奈乎,小姑娘也是小鸡啄米般点着脑袋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显然同样遭了殃。
龙也吓得后退半步,:“小忍?早……早上好?”
“好?一点也不好。”
蝴蝶忍的声音平板无波,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托某两位不知节制的福,我和香奈乎听了一整晚你们热情澎湃的‘房屋结构压力测试’和‘人体共鸣频率探索’......”
她上前一步,明明个子娇小,此刻散发的气场却让龙也这个刚击退上弦的鸣柱都有些发怵。
“床塌了的声音很清晰,‘课题讨论’的声音也很热烈......”她举起一根手指,面无表情地细数:
“木头悲鸣了一整个晚上,鼓励性指导数不胜数,还有某些……危险发言,让我悟了一晚上小香奈乎的耳朵!!”
龙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张口结舌,完全无法组织语言。
“所以!”蝴蝶忍深吸一口气,似乎想维持自己最后的冷静,但效果甚微。
她猛地将一直提在另一只手里的一个陶罐用力塞进龙也怀里,“给你俩的!这是补充精力的汤!加了特制的草药!给我全部喝掉!一滴!也不许剩!”
温热的陶罐,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和鲜美食材的甜香。
不等龙也有所反应,蝴蝶忍一把拉起迷迷糊糊的香奈乎转身就走,只丢下一句杀气腾腾的宣告:
“从今天起!你们两个!不许再睡我隔壁的房间!我会让‘隐’把你们的铺盖搬到最东头那间离我卧室最远的空屋去!”
“再有让我听到一次‘夜间大规模联合训练’,我就往你们的晚饭里加双倍的黄连!我说到做到!”
脚步声气呼呼地远去了。
龙也抱着温热的汤罐站在原地,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比对上上弦贰更令人心力交瘁的遭遇战。
就在这时,身后房门又被悄悄拉开一条缝。
香奈惠已经随意披上了一件外衣,探出半个身子,头发还有些凌乱,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又温柔的笑容,望着妹妹离去的方向轻声感叹:
“哎呀......小忍真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呢,还特意给我们准备了汤。”她的目光流转,落在龙也僵硬的背影上,粉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和柔情。
下一秒,龙也只觉得背上一暖,一具柔软馨香的身体从后面完全贴了上来,纤细的手臂再次环住了他的腰,而且比刚才抱得更紧。
香奈惠将侧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透过衣物感受着他的体温和骤然加快的心跳,声音像沾了蜜糖的羽毛轻轻挠在龙也的耳廓,也挠在他的心里:
“抓住你啦,龙也~”
“逃跑是不行的哦。”
“而且……”她的手臂微微收紧,带着笑意和某种更深沉的渴望,低语道:
“我要喝的,可不仅仅是汤呢......”
龙也抱着汤罐,望着走廊尽头未散的怨气,感受着背后紧贴的温软和耳畔的吐息。
他忽然觉得,比起应对喜怒无常的上弦鬼,如何平衡“满足恋人炽热的研究热情”与“不被小姨子毒杀”这两大课题,才是他接下来需要面对的,真正的“至高挑战”。
......
蝴蝶忍和香奈乎去补觉了,而香奈惠则一大早吃饱后又去了回笼觉,龙也终于能够捂着自己的腰子退场。
庭院中,两道身影互相面对,静止不动。
龙也与锖兔两人身穿练功服,手持木刀,相隔十步,并未摆出任何起手式,只是平静地站立着。
阳光投下细碎的光斑,一片落叶打着旋从两人视线之间缓缓飘落。
就在落叶触地的刹那——两人动了!
没有尖锐的爆鸣,没有模糊的残影,甚至看不清是谁先动,庭院中央的画面仿佛被无形之物搅动,骤然扭曲了一下。
围观的真菰、富冈义勇和炼狱杏寿郎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木刀交击的脆响才迟一步炸开!
“笃——!”
龙也与锖兔的木刀已在半空中架在一起,位置恰好是那片落叶之前所在,两把刀只是轻轻一触便倏然分开。
紧接着,两人的身影开始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方式“闪烁”,仿佛能预知对方的每一个意图,每一个丝肌肉的颤动、重心的偏移、呼吸的转换都被精准捕捉。
龙也的刀刺向锖兔肋下空档,锖兔的刀尖却早已等在那里;锖兔的斩击看似要斜劈龙也肩头,龙也的刀身却已提前半寸格在轨迹之上。
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快,却又奇异地给人一种“缓慢”的错觉,因为每一次交锋都精准、简洁到了极点,没有一丝多余的力量浪费。
刀锋破空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细不可闻,只剩下刀刃偶尔相触时,那一声声清脆短促的“咔咔”声。
这并不是力量的比拼,而是感知与预判的对决,是接近那个“通透世界”的人才能进行的无声舞蹈。
真菰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瞪得圆圆的,小嘴微微张开。她天赋不低,感官很敏锐,正因如此她才清晰地感受到场中那令人窒息的压力。
‘看……看不清?不,我看到了,但脑子无法理解……’
她能感觉到刀锋的轨迹,却无法理解它们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龙也和锖兔的动作,在她眼中拆解成了无数个她无法立刻串联起来的“碎片”,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仿佛能窥见未来的战斗方式,完全超越了她目前的境界。
“太厉害了……”
她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里充满了惊叹与向往,“龙也和锖兔……他们‘看’到的东西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就像在一个我们看不见的棋盘上对弈……”
她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模仿着空气中残留的木刀轨迹,眉头紧蹙,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
富冈义勇则抱着双臂,面色是一贯的平静,但那双深蓝色的眼眸紧紧跟随着场中每一次细微的交互。
“锖兔的预判是基于对身体和呼吸的观察,龙也的应对则更自然,仿佛刀锋的轨迹是水流......他只是顺应着水的走向。”
义勇注意到,两人的视线似乎都落在更“空”的地方。
‘这就是……“通透世界”的境界吗?以绝对的“观察”和“理解”,去替代纯粹的“速度”和“力量”。’
炼狱杏寿郎站得笔直,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身侧,金红相间的头发几乎要随着他高昂的情绪竖起来,脸上燃烧着毫不掩饰的、炽热的兴奋与渴望。
“噢噢噢噢——!!!”
每一次清脆的交击都让他忍不住低吼出声,仿佛那声音敲打在他的心鼓上。
“精彩!太精彩了!”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感染力,“不仅仅是力量的碰撞,更是心智与感知的激荡!这就是锖兔和龙也大哥的境界吗!……原来这就是‘柱’之上的风景!”
他虽然与锖兔相识不久,但并不妨碍他被眼前这场超越常识的较量彻底点燃。杏寿郎渴望变强,渴望与强者交锋,而眼前的一幕,为他展示了一条肉眼可见的通往更高峰的道路。
他恨不能立刻下场,亲身去体验那份压力!
杏寿郎的身体因为兴奋而微微前倾,仿佛随时会冲进去,但又被自己礼貌地克制住了。
“好想……好想也能体会到那种感觉!”
他最终忍不住对着场中大喊出来,声音里满是蓬勃的战意与向往,“两位!请务必在结束后指点我一下!哪怕只是一点点!”
——
伊黑小芭内不知道自己今天算不算运气好。
当他的鎹鸦宣告他与“甘露寺蜜璃”共同执行这次疑似鬼食人事件的调查任务时,他感觉镝丸都把自己的脖子缠的更紧了。
“嘶嘶——?”白蛇的竖瞳里明晃晃写着看好戏。
“闭嘴!谁……谁对她暗搓搓有想法还不敢说了!!我只不过是不擅长和女孩子交流!!”小芭内一把捏住镝丸蛇头,摇晃起来。
“那个粉头发扎成麻花辫的,绿眼睛像春天新叶的,嗜甜如命尤其爱樱饼的,身材曲线惊人到不合常理的,说话总是元气满满像炸雷的,眼神总爱往我这边飘的甘露寺蜜璃……我和她?路人!纯粹的同僚关系!”
“嘶……”镝丸吐信的声音拖得老长,蛇脸上那股子鄙夷简直要溢出来。
伊黑特意提前了一刻钟抵达集合点。他选了棵枯树,背靠上去,双臂环抱在胸前,刻意绷出冷硬的线条。镝盘在他颈间懒洋洋地吐着信子。
‘嗯……这个姿势……应该够酷够有威慑力了……’
伊黑小芭内心里盘算着,打定主意:
‘任务开始后,必须高效、沉默、精准,以最快速度抵达现场,调查清楚,斩杀恶鬼,然后立刻分道扬镳,最好全程零交流。’
‘这样才能完美展现我的强大和专业的素养……’
然后他捏了半天的造型立刻被蜜璃破功。
“伊黑先生——!!”
那熟悉的、充满活力的呼喊由远及近,像一阵粉绿色的旋风席卷而来。
甘露寺蜜璃瞬间冲到他面前,一个急刹,脚下带起一小股尘土,她眼睛亮得惊人,脸颊因奔跑和兴奋染上红晕,像熟透的苹果。
“太棒啦!居然是跟伊黑先生一起出任务!”
她语速飞快,快乐几乎要从声音里蹦出来,“我一直觉得伊黑先生的蛇之呼吸超级——厉害的!动作快得像闪电!还有镝丸,它真的好可爱呀!”
话音未落,她已经弯腰凑近,好奇地盯着伊黑颈间的白蛇,粉色的发梢几乎要扫到他脸上的绷带。
“……”
伊黑的身体瞬间绷紧,僵直得像块木头。
他和镝丸的大脑同时因为“可爱”这个与自己绝缘的形容词,以及这过于亲密的距离而彻底宕机。
‘太近了!她怎么靠这么近!我该做什么反应?她刚才说可爱……是在夸镝丸……不,应该是在夸我!’混乱的念头在伊黑脑海里炸开。
‘得说点什么……要自然,要符合我冷酷的形象……’小芭内的惊世智慧开始高速运转,试图找出一个完美的应对方案。
他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任务,出发。”
他生硬地吐出四个字,猛地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朝着任务地点方向迈开大步,用行动粗暴地终结了蜜璃开启的话题。
‘啊啊啊啊啊啊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小芭内内心的尖叫几乎冲破喉咙,而脖子上的镝丸早已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迅速把脑袋缩进了他的衣领深处。
“诶?等等我呀伊黑先生——!”
蜜璃完全没察觉到他内心的风暴,步履轻快地追上来,嘴里依旧像只欢快的麻雀:
“听说这次任务地点是个糕点铺子呢!希望别被破坏得太惨,说不定还能找到些没坏掉的红豆馅料……对了,伊黑先生,你喜欢吃甜食吗?”
她歪着头,一脸期待地问。
“不。”
伊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几乎要跑起来。
‘——走慢点啊死腿!!’他在心里对自己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