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安腰一拧,身体硬生生横移半尺。
拂尘扫空,带着罡风抽在山壁上,顿时碎石四溅,一道半指深的沟赫然出现,可见其力道之大。
“老杂毛,下手够黑的!”他嘴上大骂,脚下没停,借拧腰的劲儿往后急退,同时指尖一动,两枚银针闪着寒光,直奔清虚子面门。
清虚子拂尘回卷,把银针拍开,老杂毛眯眼道:“小友,既来之,则安之,老道还没好好招待,你跑什么?”
“不跑?你他妈当老子傻啊!”
陈十安左手掐诀,右手一甩,破煞针飞出,直取对方眉心。
玉虚子拂尘再卷,银针却在中途突然下沉,转变方向,眨眼间就钉进他左脚前青石,石面炸裂开来。
他身形一晃,终于收了笑,眼神阴鹜起来。
就这么一耽搁,空地里的道士全围上来。
陈十安心里骂娘,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撤,找李二狗他们一起收拾这老杂毛!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脚尖一点,顺着山壁小径飞速跑起来。
“追!”玉虚子低喝一声,七八个血衣道士提剑朝陈十安追过去。
陈十安边跑边甩针,黑夜中银光连闪,最前面的两人小腿中招,脚下失力,栽倒在地后,把后面的人也绊倒一串。
清虚子冷哼,拂尘别在腰后,双袖鼓荡,人如大鸟般掠起,两三个起落就追到陈十安头顶,五指成爪,冲后心狠狠抓下。
陈十安只觉后脑勺一冷,猛地俯身,爪子险之又险的擦着后背掠过,嘶啦一声,外套被撕出五道豁口。
额头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只差一点,被豁开的,就是他陈十安。
他反手一撩,藏在袖口的铜钱反手射出去,玉虚子歪头躲避。趁这一顿,陈十安真气灌注双腿,顺着小径玩命狂奔起来,身后道士们也哗啦啦紧追不舍。
刚到东院口,一道黑影斜刺里冲出,抡棍就砸:“老弟闪开!”
是李二狗!
陈十安一矮身,铁棍带着呼啸从头顶掠过,咣地砸在一个道士脑袋上,那人哼都没哼一声,脑袋直接爆开,红白四溅,倒地断气。
“狗哥威武!”陈十安大笑。
“往后靠靠,看你哥给你更牛逼一点!”李二狗咧嘴,露出两排白牙,棍花一抖,又把两个道士扫退。
要说李二狗这个东北汉子,已经不是当年因为躲过一劫,就痛哭流涕的他了。这一路走来,遭遇的多了,自然也明白,有些人,不配为人,更不配活着。
另一边,胡小七狐火飞射,腾起三丈高,直接封死后院出口。
耿泽华家伙事多,手一扬,甩出张锁煞网,红绳编织的网上挂着铜铃,往廊柱一绕,把冲过来的道士绊倒滚成一团。
“撤到前院空地!别在回廊里打,施展不开!”陈十安大喊,四人且战且退,一路退到前院天井。
清虚子缓步而出,脸色阴沉:“今日留你们不得,小友莫怪!”
他双手一抬,十来个血衣道士呈扇形散开,每人手里捧个拳头大的血红灯笼,灯芯不知浸了什么油,火苗绿里透红,一股子血腥味从中散出。
“血煞阵?”耿泽华眯眼,把桃木剑横在胸前,“都注意,这邪阵能侵蚀真气!”
“闭息,护住心脉!”陈十安心头一跳,只来得及提醒一句,清虚子就欺身扑来,手里拂尘一甩,十几盏血灯同时炸裂,血雾升腾,张开成一张大红罩子,冲四人劈头盖脸压下。
李二狗赶紧把菩提念珠举起,一百零八颗珠子金光连成一片,血雾被隔绝在外,撑出一小块净地。
胡小七双掌外翻,狐火凝成蓝白光盾,贴地一扫,血雾被逼得倒退三尺,可雾后又有血浪翻涌,前赴后继。
耿泽华左手画符,往右手剑身一拍,剑尖上挑:“天地玄宗,万气本根——破!”
一道金光劈出,血雾被撕开条口子,但眨眼间就重新合拢。
陈十安银针配合观煞望气,瞄准血雾最浓处,“噗噗”三声,三盏血灯被钉碎,血雾顿时缺了一角。
剩下的灯像有感应,火头瞬间拔高,血雾更浓起来。
“这么耗下去不行!”陈十安大吼,“小七,把雾烧个洞,二狗哥跟我冲,先干提灯的!”
“明白!”
胡小七双手搓动,狐火瞬间凝成一只蓝火凤,仰头发出无声长啸,双翼一展,扑进血雾。
火凤所过之处,血雾被蒸发,一条通道赫然出现。
“走!”
陈十安脚尖点地,人如离弦之箭,顺着火凤冲出的通道直取清虚子。
李二狗紧随其后,铁棍横在胸前,一样势头惊人。
清虚子突然神色一变,手往怀里掏,摸出个龙眼大的赤红药丸,仰头吞下。
轰——!
他周身血光暴涨,道袍被震荡的鼓起,双眼瞬间布满血丝。
“血煞丹!”耿泽华在后面大惊,“十安,这老杂毛没啥大本事,之前是用药物催的,这是到时间该吃药了,趁没吸收,一举拿下他!”
“知道!”
陈十安前冲之势不减,左手摸出七根银针,针尖在指缝一蹭,蘸了自己掌心血。
“鬼门十三针·封魔——七星夺魄!”
七针连成一条细线,在血雾里划出微弱银光,直奔清虚子七处大穴。
清虚子拂尘狂舞,七根银针被击飞四根,剩下三根诡异地一拐弯,绕过拂尘,接连钉进清虚子肩井、膻中、丹田三处大穴!
清虚子身形一滞,李二狗瞅准空档,铁棍抡圆:
“打狗棍第一式——断你狗腿!”
铁棍呼啸着砸向膝盖,清虚子暴怒,浮尘回卷,缠住铁棍,还没等他发力,陈十安已贴身而上,中指一弹,一根比筷子细不了多少的破煞针直刺眉心!
“咔!”
针尖在眉心停住,被清虚子两指夹住:“小崽子,和老祖斗,你还嫩!”
“我嫩死你姥姥!”陈十安猛的抬腿,一脚踹在清虚子小腹,借反弹之力后跃,同时左手掐诀,低喝,
“爆!”
被夹住的破煞针“砰”地炸开,针内暗藏的朱砂、雄黄、真火药粉瞬间糊了清虚子满脸。
他惨叫一声,拂尘脱手,双手捂住脸,周围血光刹那熄灭。
胡小七趁机火凤回掠,蓝焰卷住清虚子四肢,一阵焦糊味冒起,老头滚倒在地。
自知栽了的玉虚子不再假模假式,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赢了吗?骨菩萨大人会为我报仇!苍山龙眼已控,你们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说完,他七窍血如泉涌,笑声戛然而止,身子抽搐几下,再也不动。
血雾没了源头,被狐火蒸腾殆尽,天井里只剩一堆横七竖八的血衣道士和清虚子冰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