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的景阳宫,庭院里的金桂已谢了大半,只余下零星几簇残花,风一吹,便带着淡淡的凉意漫进寝殿。闻咏仪身着淡紫色常服,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春桃正捧着内务府送来的“满月宴赏赐清单”,逐一念着上面的名字与物件,核对是否有遗漏。
“娘娘,太皇太后赏的和田玉麒麟,在偏殿摆着;皇上赏的赤金长命锁,三个小主子各一个,都收好了;八阿哥胤禩赏的白玉如意,在这儿呢。”春桃说着,从旁边的锦盒里取出一柄温润的白玉如意,如意通体莹白,雕工精细,云纹间还嵌着几颗细小的珍珠,看起来颇为贵重。
就在春桃将玉如意放在案几上,念出“胤禩”二字的瞬间,原本安静趴在闻咏仪腿上玩锦穗的胤璟,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他的哭声不同于往常的饿或困,带着一种尖锐的抵触,小身子使劲扭着,小手还朝着玉如意的方向乱挥,像是在抗拒什么,连带着原本在摇篮里睡着的胤福,也被吵醒,跟着哼唧起来。
“怎么了这是?刚还好好的。”春桃连忙放下清单,想去哄胤璟,却被闻咏仪抬手拦住。
闻咏仪抱着胤璟,轻轻拍着他的背,目光却紧紧盯着案几上的白玉如意——这已是胤璟第三次对与胤禩相关的事物产生强烈反应:满月宴推开胤禩,盯着名单拍“坏”,如今见了胤禩送的玉如意,更是直接哭闹。这个未满一岁的孩子,虽无法用语言表达,却凭着本能的预警天赋,一次次指向胤禩的异常。
“春桃,去取一把细针来,再找块干净的绢布。”闻咏仪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小心点,检查一下这玉如意的缝隙,尤其是嵌珍珠的地方。”
春桃虽疑惑,却还是立刻照做。细针取来后,闻咏仪接过,轻轻拨开玉如意云纹间的一颗珍珠——珍珠并非牢牢嵌死,而是能微微活动。她用细针小心地挑开珍珠周围的胶痕,果然,在珍珠下方的玉缝里,藏着一张比指甲盖还小的微型绢纸,上面用极细的墨字写着几行字。
春桃屏住呼吸,用绢布小心地将绢纸取出来,放在灯下展开。闻咏仪凑上前,看清了上面的内容:“满月宴借玉如意示好,欲拉拢景阳宫,未果。额尔赫那边已备好说辞,下月可借运河经费‘短缺’为由,试探胤宸反应;张谦需盯紧水泥工匠,寻机制造‘质量问题’。待时机成熟,再借后宫用度挑事,动摇闻氏位份。”
短短几行字,将胤禩的阴谋彻底暴露——送玉如意是假,试探与埋线是真;拉拢不成,便转而用经费、工程、后宫用度三管齐下,试图从胤宸、胤睿乃至闻咏仪本人身上下手,瓦解“子女同盟”的根基。
“好个阴险的算计!”闻咏仪的指尖微微发凉,却更快地冷静下来——这封密信,正是之前埋下的伏笔19(胤禩暗中争权、布局针对同盟)的正式落地,之前所有的怀疑与预警,如今都有了实据。
她立刻让人去请胤宸、胤睿、胤珩。半个时辰后,三人赶到景阳宫,看到密信内容,脸色皆变得凝重。
“胤禩竟连满月宴的赏赐都用来藏密信,可见其心思之深。”胤宸攥紧了密信,语气带着几分冷意,“他想借运河经费短缺试探我,我倒要看看,额尔赫敢不敢真的扣下拨款——之前山东段的五万两,我已留了底,正好可以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胤睿也点头,眼神锐利:“张谦想盯水泥工匠制造质量问题,我这就去跟工部打招呼,让他们派专人盯着工匠,再把之前的水泥样本封存,就算他动手脚,也有证据反驳。”
“我会让小德子加强监控,尤其是胤禩与额尔赫、张谦的私下见面。”胤珩补充道,“另外,内务府的用度账册,我也会让暗线去查,免得他们在后宫用度上挑事,给额娘添麻烦。”
闻咏仪看着三个儿子有条不紊地制定对策,心里悄然松了口气。从胤璟的预警,到密信的发现,再到同盟的快速反应,他们已不再是被动提防,而是主动出击,将胤禩的阴谋扼杀在萌芽阶段。
“记住,不要打草惊蛇。”闻咏仪叮嘱道,“密信暂时不要声张,咱们按原计划行事,只是多留个心眼。等掌握了他结党营私、克扣经费的实据,再一起呈给父皇,让他彻底看清胤禩的真面目。”
三人齐声应下,各自带着任务离开。寝殿里重新恢复安静,胤璟的哭声早已停止,此刻正靠在闻咏仪怀里,小手指着案几上的玉如意,又发出了模糊的“坏”音,像是在确认隐患已被发现。
闻咏仪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眼底满是温柔与坚定。这柄藏着阴谋的玉如意,本是胤禩用来算计的工具,却因胤璟的预警,成了同盟反击的关键。伏笔落地,阴谋败露,接下来的较量,他们已占据先机——无论胤禩再布下多少暗棋,有胤璟的直觉引路,有同盟的合力应对,他们都能稳稳地守住属于自己的阵地,守护好这大清的安稳与他们的未来。
窗外的凉意渐浓,却吹不散寝殿里的暖意。闻咏仪抱着胤璟,看着摇篮里熟睡的胤福与灵汐,心里满是笃定——属于他们的时代,正在一次次破局与成长中,稳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