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顾临溪在沈瓷平稳的呼吸声中醒来。
他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身边熟睡的人。晨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沈瓷睡得很沉,一只手搭在他腰间,眉头舒展,唇角微微上扬——这是她近来睡眠质量变好的标志。
顾临溪感受着体内那股温和的暖流。那颗新种子融入后,他的身体像是找到了最舒适的状态,连睡眠都变得深沉而无需做梦。他轻轻握住沈瓷搭在他腰间的手,那只手温暖柔软,无名指上还戴着他们交换的那枚简单铂金戒。
沈瓷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顾临溪正看着她,她没说话,只是更近地依偎过去,额头抵着他的肩膀。
“早。”顾临溪在她发顶印下一个吻。
“早。”沈瓷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慵懒,“你醒很久了?”
“刚醒。”顾临溪轻抚她的后背,“睡得好吗?”
“嗯。”沈瓷闭着眼睛,“梦见我们在选婚纱。你一直说都好看,让我为难。”
顾临溪笑了:“是真的都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沈瓷抬起头看他:“油嘴滑舌。”
“只对你。”顾临溪认真地说。
两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直到岚姨轻敲房门提醒早餐准备好了。顾临溪先起身,细心地帮沈瓷整理好睡袍,然后扶她坐起来。沈瓷的右腿已经可以短暂站立,但顾临溪还是坚持让她坐在床边,自己蹲下身帮她穿上拖鞋。
“我真的可以自己来了。”沈瓷说。
“我知道。”顾临溪抬头对她微笑,“但我想照顾你。给我这个机会,好吗?”
沈瓷不再坚持,任由他细致地帮她做好晨起的每件小事。这种被珍视的感觉,她还在慢慢适应,但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已经为此柔软成一片。
早餐桌上,岚姨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眼中满是欣慰。她准备了顾临溪最爱的豆浆油条,还有沈瓷喜欢的蔬菜粥和几样清淡小菜。
“岚姨,”顾临溪喝着豆浆说,“我们今天想去市区,把婚戒取了,然后……去民政局。”
岚姨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眼睛亮了起来:“今天就去领证?”
沈瓷点头:“嗯。择日不如撞日。”
“好,好!”岚姨连声说,“那得准备准备。我这就去给沈小姐挑件好看的衣服,头发也得好好梳一梳。顾少爷也是,穿那套浅灰色的西装,显得精神。”
顾临溪和沈瓷对视一眼,都笑了。岚姨总是这样,把他们的每件事都当作大事来认真对待。
早餐后,岚姨果真忙开了。她为沈瓷选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长裙,款式简单但剪裁精致,衬得沈瓷的气色很好。顾临溪则依言穿上那套浅灰色西装,配了沈瓷送他的蓝钻袖扣。
“真好看。”岚姨看着站在客厅里的两人,眼眶有些湿润,“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顾临溪握住沈瓷的手,两人相视而笑。这一刻,没有盛大仪式,没有宾客满堂,只有岚姨作为见证,但那份郑重和幸福,丝毫不减。
周医生准时来为沈瓷检查伤口。拆线已经三天,伤口愈合得很好,只是新生皮肤还比较娇嫩。他重新换了药,叮嘱道:“今天可以适当走走,但不能太久。领完证就回来休息,知道吗?”
“知道。”沈瓷认真答应。
秦漠和楚风听说他们今天要去领证,也赶了过来。秦漠开来了他那辆最稳重的车,楚风则准备了鲜花和相机。
“虽然婚礼在明年春天,”楚风推了推眼镜,“但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得记录下来。”
上午十点,一行人出发。车在秋日阳光下平稳行驶,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沈瓷靠在顾临溪肩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轻声说:“真快。从第一次见到你到现在,好像一场梦。”
“是美梦吗?”顾临溪问。
“是。”沈瓷转头看他,“虽然有惊险,有痛苦,但结局是美的。所以值得。”
顾临溪握紧她的手:“以后都是美梦。我保证。”
首先去工作室取婚戒。设计师已经将两个铂金指环装在精致的丝绒盒子里。打开时,素圈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顾临溪拿起刻着“瓷心安”的那枚,沈瓷拿起刻着“溪归处”的那枚,两人相视一笑,为彼此戴上。
指环尺寸刚刚好,贴合着皮肤,带着金属微凉的触感,但很快就被体温焐热。
“从现在起,”顾临溪低头吻了吻沈瓷戴着戒指的手,“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你也是我的丈夫了。”沈瓷轻声回应。
秦漠在一旁举着相机,记录下这一刻。连一向严肃的楚风,眼中也带着温和的笑意。
接着去民政局。因为是工作日,人不多。流程很简单,填表、签字、拍照、领证。当那两本红色证书拿到手中时,顾临溪和沈瓷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就这么简单。两个名字并排印在一起,两个身份从此绑定,两个人生正式交汇。
“恭喜。”工作人员微笑着递上证书,“祝你们白头偕老。”
“谢谢。”顾临溪郑重接过,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沈瓷的手。
走出民政局时,阳光正好。顾临溪将两人的结婚证小心收好,然后转身面对沈瓷:“沈瓷,我现在可以正式叫你……老婆了吗?”
沈瓷的耳根微微泛红,但眼神清澈而坚定:“可以。老公。”
这个称呼让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同时笑了。不是玩笑,而是认真正式地,确定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身份。
秦漠提议去餐厅庆祝,但沈瓷摇头:“我想回山庄。和岚姨一起吃饭,就像平常一样。”
顾临溪懂她的意思——最珍贵的时刻,要和最亲近的人,用最寻常的方式度过。
回到山庄时已近中午。岚姨果然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虽不及婚宴的奢华,但每一道菜都是顾临溪和沈瓷爱吃的。餐桌上还摆了一小瓶桂花酒,是岚姨去年亲手酿的。
“恭喜沈小姐,顾少爷。”岚姨举杯,眼眶又红了,“看到你们走到今天,我比什么都高兴。”
三人碰杯,桂花酒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漫。顾临溪为沈瓷夹菜,沈瓷也为顾临溪盛汤,岚姨看着他们,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饭后,沈瓷有些累了。顾临溪扶她回房间休息,自己则坐在床边陪她。
“累了吗?”他轻声问。
“有点。”沈瓷闭着眼睛,“但很开心。很踏实的那种开心。”
顾临溪握住她的手,两枚婚戒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微光:“我也很开心。沈瓷,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沈瓷睁开眼睛看他:“应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两人静静地对视,千言万语都在眼中。
沈瓷渐渐睡着后,顾临溪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来到花园里。秋日的午后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他在银杏树下站定,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股温暖的流动,也感受着树根深处那股微弱的能量共鸣。
“谢谢。”他轻声说,不知是对谁——对那个光影存在,对这棵古老的树,对这片给予他们安宁的土地。
银杏树的叶子轻轻摇曳,像是在回应。
顾临溪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从口袋中取出那本红色的结婚证,翻开看着。照片上,他和沈瓷并肩坐着,脸上是真实的、温暖的笑容。沈瓷的名字旁边写着“妻”,他的名字旁边写着“夫”。
这么简单,这么厚重。
他想起沈瓷说想早点成为他的妻子,想起她第一次说“我爱你”是在生死关头,想起她为他挡刀,为他跳海,为他学会柔软。
也想起自己从那个只会哭的胆小鬼,成长到今天能保护她、能承诺她一生的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遇见了彼此,选择了彼此,坚定了彼此。
夕阳西下时,顾临溪回到房间。沈瓷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看书。看到他进来,她放下书,对他伸出手。
顾临溪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顾临溪,”沈瓷轻声说,“我想去银杏树下坐坐。看日落。”
“好。”顾临溪扶她起身,细心地帮她穿好外套,然后两人慢慢走向花园。
夕阳将天空染成橙红色,银杏树的叶子在晚风中闪烁着金光。顾临溪扶着沈瓷在石凳上坐下,自己坐在她身边,将她的手拢在手心。
“今天是我们成为夫妻的第一天。”沈瓷看着天边的晚霞,“以后还有好多好多天。”
“嗯。”顾临溪点头,“每一天,我都会像今天一样爱你。不,会比今天更爱你。”
沈瓷靠在他肩上,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夕阳沉入山后,看着天空从橙红变成深蓝,看着第一颗星星亮起来。
夜幕降临,山庄的灯光渐次亮起。顾临溪扶着沈瓷慢慢走回屋内。经过银杏树下时,两人都没注意到——树干上,那道昨夜光影出现的位置,隐约浮现出一圈极淡的光纹,像是一个温柔的祝福印记,一闪即逝。
而顾临溪体内那颗新种子,在那一瞬间,发出更温暖的光芒,像是在回应。
夜色温柔,灯火可亲。
他们的新生活,就这样,在这样一个平静美好的秋日,正式开始了。
而那些还未完全揭开的温柔秘密,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以最恰当的方式,继续他们未完的故事。
但现在,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拥有家,拥有爱。
这就足够了。